在小區內大致又收尋了一圈,沒有大的發現。


    現在天還沒有全黑,隻能在黑夜裏出來的,留戀人世紅塵的亡人,殘留在各個空間,角落的腦電波,還沒有出現。他們的脆弱能量,是無法和陽光的巨大能量相抗衡的。這些腦電波,是一種看不見摸不著的能量存在。


    現在沒有機會和他們進行交流,其實,和他們交流,也交流不出什麽有用的東西,無非是東家長李家短的一些瑣事。這些自己都清楚。


    沒辦法,隻好將神識,向地下延伸,看看有沒有什麽新發現。一群螞蟻在那裏忙活,好像是在搬家。用神識問訊,才知道,明天有牛背雨,小區屬於降雨區,它們搬家是為了避免洞穴被淹著。


    明天有雨,電視裏沒有播報。看樣子要提醒街坊鄰居,在明天下午注意把衣物收進屋裏。


    遊走了一圈,實在沒有發現有什麽價值的東西,秋林收起了神識,試探著看了看自己的內空間,也就是自己的丹田,裏麵還是沒有一點內息,他無奈的歎了口氣。整整兩年了,除了自己的神識有了長足的進步外,能窺測到一微米的東西外,內功居然還是任何恢複的跡象。哎,怎麽辦才好?


    離第二次世界之巔的決鬥日期,還有半年的時間,現在自己還是這樣的狀態,怎麽行?但是這也是不能靠著急就能急出來的,還得靠機緣……


    上一次,西藏之行,找迴了功力,這一次,是不是還要去一次。這一次,會有誰,陪自己同行???


    從木板**坐起,來到鏡子前,仔細端詳著自己的麵容。裏麵那個蒼老的老頭,是自己嗎?要知道,我的實際年紀,也僅僅才不到三十五歲。


    造化弄人!


    不知怎的,秋林‘老頭’,此刻總想迴憶往事,盡管他一再克製自己,他還是忍不住不去想。秋林、徐福、方紀新、9414……哪一個才是真正的自己???


    故事裏的事,說不是就是不是……


    故事裏的事,說不是故事就是還是……


    《宰相劉羅鍋》的主題曲,不知從哪個窗口傳出,擠進了秋林的思緒。我是平凡的人,也是有故事的人……


    0歲出場亮相,10歲天天向上,20歲遠大理想,30歲奮發圖強,40歲基本定向,50歲處處吃香,60歲打打麻將,70歲處處閑逛,80歲拉拉家常,90歲掛在牆上……這是人生最精辟的總結!


    我還沒有基本定向,卻隻能處處閑逛……這怨恨得誰?!!


    沒有新中國,就沒有如今的我。有了我,世界從此不再平靜……


    誰叫我一出生,就鬧得人不消停……


    上世紀七十年代末期,在鄂西南群山中的一個小村落裏。


    夜色沉黑如墨。


    一聲嬰兒的啼哭,打破了暗夜的寧靜。一間相對於其他村舍,略顯規模的農院內,人影來來往往跑動著,有男有女。


    他們在忙著同樣的一件事,迎接一個新生命的降生!


    男的,是個男娃。


    接生婆的叫喊聲中,透著喜悅。


    哦,在場的人,同時爆發出一聲愉悅的歎息!終於是個男娃了……


    有人點起了火把。火光照映下,十幾個刻著濃厚大山氣息的男子,眼光熠熠,發自內心的快樂,在眼中燃燒。


    族長,給娃取個麽名?其中一個男子,對被圍在中間的中年男子問道。


    中年男子沉吟片刻。就叫徐福吧。


    他說出這幾個字時,有一種如釋重負感。徐福徐福,徐家之福。


    徐福,那可是咱祖……


    有人小聲異議,但沒敢把話說完整,族長一言九鼎的地位和氣勢,震懾著人。


    不能向外人說道的家世,讓他們蝸居大山深處數千年。日漸萎縮的人丁,讓人仿佛看不到希望。


    是世人的詛咒?還是家族沒落的運道?沒人說得清……如今,族長居然給這個剛出生的男娃,取了這樣一個忌諱千年的名字,是不是有些那個了點……人們嘴上不說,心裏卻在嘀咕。


    由福生禍,由禍生福,就當是個輪迴吧。


    族長輕聲呢喃,似解釋,也似自語。


    漢子們沉寂片刻,有人開始點頭。族長就是族長,明白意思的人由衷讚歎:隻有能舉重若輕,將世事看透,對人生無常有著清醒認識的人,才能有如此明悟。


    麵對眾人的欣賞,身為族長的徐定坤並不以為然。


    作為族長,也是現行社會的村長,在人們的推崇下生活了十幾年,他已經習慣了享受這份尊重。雖然,在這個叫徐福的男娃沒出現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尊重的成分中,有些疑慮和猜忌:族長到底行不行?!!!


    男人對男人的崇敬,一半是對他的社會能力,另一半,是對他的生殖能力!一個男人,在事業上再成功,如果在生殖能力上沒有表現出同等的能力,人們對他能力的肯定,是要大打折扣的。男人們在私底下議論時,會半真半假的說:他到底行不行,如果不行,我來!


    在生孩子這種事情上,一個男人都被人頂替了,他還能直起腰活著,那還真是稀奇!!!


    福娃這孩子的出生,已將那一絲懷疑撚得粉碎,隨山風吹出了山村,散落在群山的密林、溝壑間。


    這個叫徐福的男娃,並不知道,從自己最初的出生,就承載了相關人的希翼。這希翼,將成為他生命中,難以承受之重。


    他發出生命唿喊的第一聲,就已經打破了這座遠離現代生活的小山村的平靜、平衡……


    第二天,徐定坤大清早從內房走出,安排村裏的婦人們,照顧自己的妻小後,帶上黃狗阿旺,出山了。


    他今天要出趟遠門,到福娃娘舅家。


    福娃娘舅家在山外鎮上。


    娘舅是鎮上的名人,和縣長都說得上話。這使得,娘舅對人說話時,顯得很硬氣。能和相當於過去的縣太爺,搭上話的人,在這個小鎮子上,除了鎮長書記,還能找出有幾個?!


    娘舅梁進,能有現在的‘地位’,也是靠他自己‘折騰’出來的。


    他年輕時火氣壯,幹啥都不服輸。集體公社那會兒,幹活從不惜力。說實話,並不是他積極,就因為年輕,吃飽了飯,有勁沒出使,活動活動腰身,為下一頓飯騰地方,他的精神境界,沒有那麽高尚。


    隊裏看到他的表麵現象,認為他追求上進,讓他幹上了民兵隊長。這算是替他找對了門路。田裏的活算是能全歇下了。相反,他的軍事訓練水平卻突飛猛進:投彈、拚刺、撂跤、打靶,樣樣能。


    那時的鎮上書記,是一個不知道什麽原因,被貶下來的參加過抗日戰爭的老幹部,見他訓練上心,靈光,人活泛,一句話,把他調到鎮上安了個武裝幹事的差。


    被貶的幹部怎麽了,現在這世道,這樣的人很多,保不齊什麽時候,他們又會受到重用,東山再起!看著粗粗野野的梁進,心裏明著呢。圍著書記跑前跑後,像個跟班,還好死賴活的認了書記的幹爹。兩年後,幹爹變成了爹。他成了書記的女婿。


    清早出門,到鎮上,天色已黑。徐定坤並沒有急著敲娘舅家的門,而是在鎮上轉了轉,備了些禮,才不急不忙地向梁進家走去。


    梁進今天又喝高了,正歪在**,衝著臉盆下“豬娃”。


    剛送走今年第一批春季兵。當兵家屬的酒席,排到了半個月以後。梁進有些貪杯,又耳根軟頂不住人勸,這幾天,天天哼著小曲出門,噴著酒香,躺著被抬迴來。


    現在,已經身為地委副書記的嶽父,曾不止一次得指著梁進的鼻子罵他不長進,管不住自己的嘴,吃壞了形象喝歪了官位。


    梁進聽了,卻心裏犯擰:現在當官的誰不喝酒,喝酒不是海量的領導,少!但是,他不知道,官場喝酒,不比尋常百姓家的宴席,那是有講究的。不是還吃海河的猛糙,那是藝術行為和交際技巧。葷要葷得經典,素要素的含蓄,冒似張狂卻不觸及底線。蜻蜓點水、旁敲側擊、欲擒故縱,無處不透著智慧。


    當官其實也不容易,辦公室裏勾心鬥角,酒桌上也處處危機。


    梁進大老粗一個,哪參悟得了這些,一開口,就把自己泥腿子出身的家底露了個幹淨。人說他喝酒爽,但沒人說他有酒品。酒品亦人品,適不適合在官場發展,往往酒杯一端,就見出根底了。


    梁進上不去,但也沒有人虧待他。中國人,特別是當官的,很注重裙帶關係!同時,往往對沒有競爭力的對手,比較仁慈。現在這縣裏的頭頭們,有不少是老丈人的門生故交,不衝僧麵衝佛麵,在武裝部給他留了個美差,對他也不管不問。


    梁進也樂得快活。


    徐定坤被舅娘引進了門。


    畢竟是城裏女人,三十好幾的人了,還不顯年紀,哪像山裏人,四十歲不到,皮膚槽得像榆樹皮!這就是城鄉差距嗎?看著舅娘保養得很好的臉龐,徐定坤忍不住閃過這樣一絲念頭。


    舅娘對這個山裏親戚很熱情。樸素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很幹淨。女人對幹淨的男人,普遍都有好感。再加上梁進囑咐過,決不能對妹夫甩臉子,否者不客氣!娘舅被徐定坤救過一條命。


    把這話記在心裏的她,撇下丈夫,招唿得很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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