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並沒有發生什麽靈異事件,心有所想的趙有量,也沒再和客人喝酒。


    等到送走最後一波客人收攤迴家,剛好趕上給兩尊人偶上香。


    看著自己故意留在供桌上的木刀和黃金打火機,趙有量猶豫一下還是沒有收迴來。


    冥冥之中他有種感覺:這兩件寶貝放在這裏比帶在身上有用。


    按照規矩做完一切,趙有量躺在床上難以入睡。


    一種極度矛盾的感覺在他腦海裏不斷衝突:


    在大苦本師不顧自身危險引走百鬼的那一刻,趙有量覺得他就是在世活佛。


    大慈大悲行走在世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要知道大苦本師的舉動,不僅是救了趙有量自己,也等於救了小鎮中無辜的居民。


    至少讓小鎮居民暫時沒了危險,遠離了百鬼夜行的危局。


    可是再迴想以前的事情,趙有量又覺得大苦本師是個魔鬼。


    麻木的見死不救,隻知道索要黃金。


    甚至還以聖潔之名做最殘忍事情的魔鬼,剝皮抽骨製成法器。


    “哎呀我去,這群喇嘛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心情煩躁之下趙有量幹脆坐了起來,下意識的從枕頭底下拿出《老子想你著》大聲朗讀。


    當然,他依舊不認識上麵的字,隻是憑著自己的感覺,認為念什麽就念什麽。


    神奇的是這番朗讀下來,自己的心境居然平和下來。


    生出一種“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的感覺。


    其實受益的不隻是趙有量,聽到他讀書聲的眾仙家同樣如此。


    包括黃羽、常傑在內,所有的仙家已經齊刷刷的來到臥室門外,全神貫注的側耳聆聽著趙有量的聲音,臉上盡是收獲的滿足感。


    眾仙家此時的狀態便是“聞道”——朝聞道夕可死矣中的“聞道”。


    神奇的狀態一直持續了很久,直到被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


    而這個聲音的主人,正是引發一切的源頭——大苦本師。


    “唵、嘛、呢、叭、咪、吽。”


    “老僧深夜冒昧來訪,還望‘祖古’現身相見。”


    此時的趙有量雖然不知道“祖古”是什麽意思,但人家大半夜的來到自家門前,不是喊自己還能喊誰。


    再加上大喇嘛剛剛幫忙引走百鬼......於是趙有量立即停止朗讀,飛速穿好衣服打開了紮紙鋪的後門。


    心態改變之下,就連稱唿也從大喇嘛改成了大師。


    “大師你終於迴來了!”


    “咋樣?沒受傷吧?甩開那群髒東西了?!”


    “哎呦,您咋還坐地上了,趕緊起來,進來坐!”


    趙有量邊說邊想攙扶大苦本師,但卻被對方微笑著拒絕。


    沒錯,就是微笑。


    這位一向沒有表情的密宗苦行者,這一刻居然麵露微笑。


    那種解脫、慈祥、大徹大悟的微笑,如同佛祖的拈花一笑。


    “唵、嘛、呢、叭、咪、吽。”


    “老僧苦行五十年,最後關頭終於‘正覺’,終於明白了師兄為何將密宗聖物交付給你。”


    說到這裏,大苦本師伸出滿是老繭的大手,放在了蹲在自己麵前的趙有量頭上。


    “‘祖古’,您已經被無邊的黑暗環繞,地獄裏的魔鬼正引誘你墜入深淵。”


    “切記,無論今後發生什麽,都不要讓自己的心被魔鬼侵蝕。”


    “大黑天永遠與你同在。”


    說完這些,大苦本師將骨笛塞進了趙有量的手中,又將人骨念珠掛在了趙有量的脖子上。


    “此物還不完美,還需老僧助‘祖古’一臂之力。”


    “大師,你要做什麽?!”不知為何,趙有量忽然有種不好的感覺。


    然而不等他有所動作,大苦本師已經一指插入自己眉心,就這麽硬生生的將眉心骨挖出來一塊。


    在趙有量震驚、難以置信的目光中,把這塊帶著鮮血和熱氣的骨頭,穿在了人骨念珠上。


    至此這件密宗法器終於大成——湊夠了一百零八個密宗大師的眉心骨!


    做完這一切,大苦本師不再理會目瞪口呆的趙有量。


    從地上站起來後,一手搖著轉經輪,一手敲擊腰間的人皮鼓大步離去。


    唯有誦經聲遠遠傳來:“菩提心為因,大悲為根,方便為究竟......”


    夜風吹來,掀起了大苦本師披在身上的大紅袈裟。


    趙有量這才發現,他的胸腔已經破開了一個大洞。


    裏麵的心髒,早就不翼而飛......


    “大師!!!”


    趙有量剛想追過去,卻被瘋鬼囚徒一把拉住。


    “量子別衝動,你看!”


    隻見行走之間的大苦本師,忽然被無數雙憑空出現的鬼手拉住。


    大師也不掙紮,就這麽任憑自己被鬼手拉進無邊的黑暗中。


    隨後便是砰的一聲巨響,轉經輪、人皮鼓、肉蓮,乃至大師本人齊齊炸開,齊齊消失不見。


    同時消失的,還有眾多惡鬼。


    隻有那件大紅袈裟隨風飛起,飄飄蕩蕩的到了趙有量的麵前。


    趙有量下意識的接在手中,隻感覺上麵依然殘留著大苦本師的體溫......


    第二天天亮,小鎮居民依舊照常忙碌,為了生活奔波。


    唯有趙有量顯得特別沒有精神,懶懶散散的躺在紮紙鋪門前的藤椅上,和大黃狗一起曬蛋。


    “狗哥,你說這世界是咋地了?”


    “我咋感自己越活越不明白了呢!”


    “啥是好人,啥是壞人,咱們修行又到底是為了啥?!”


    說話間趙有量將手裏的煙頭高高拋起,他因為昨晚的事情實在苦悶,所以才破天荒的抽了根煙。


    然後就是這根煙惹麻煩了:


    隻見那飛起的煙頭撞在房簷上後立即反彈迴來,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在了大黃狗的肚皮上。


    曬蛋麽,當然是四腳朝天,肚皮向上。


    劇痛之下大黃狗嗷一嗓子蹦了起來,又嗷一嗓子撲到了趙有量身上。


    這頓暴打......非“慘無人道”四個字無法形容!


    趙有量雖然被揍的淒慘,但同時也明白了自己修行的目的。


    盡早遠離紮紙鋪!這樣至少不會再被狗揍!


    至於修行有成,反過來揍流氓狗......趙有量是想都不敢想的。


    他是真的被狗揍怕了......


    書外詞解,祖古:轉世者,化身者。


    完整的來講就是“乘願再來的修行者”。


    漢人一般以“活佛”來稱唿,這是不合適的。


    西藏沒有活佛這個稱唿,因為佛沒有死或活之分。


    祖古本身也不會說自己是佛。


    拈花一笑:指對對禪理有了透徹的理解。


    出自宋代釋普濟所著的《五燈會元·七佛·釋迦牟尼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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