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是歐陽軒不如西子聰慧。


    別的不說,在行軍打仗之上,西子自然是比不過行伍出身的歐陽軒的,而以文人為主的智囊團也不可能比軍中將領更強。


    西子之所以比歐陽軒更了解情況,是因為智囊團一開始針對的便是那些入京的蠻夷使團的討論。


    這些政事上的彎彎繞繞歐陽軒是搞不懂的。


    因此,若非帝辛和西子今日談論起了使團一事,否則的話歐陽軒根本想不到那些蠻夷部落表麵在求和,但暗中居然準備搞一把大的。


    而智囊團中雖都是文人,但邊疆出身的他們也並非對戰爭一竅不懂,連日討論之下,自然是要比歐陽軒快一些發現問題所在。


    事實上,帝辛和西子也無法判斷他們的推測是否正確。


    京城太遠了,眾部落和朝廷的談判又不是一個小事,因此什麽情況其實都有可能發生。


    很有可能他們今天討論完,明天朝廷撤兵的文書就到了也說不準。


    但不管之後會怎麽發展,作為遠征的一方,他們必須要以最糟糕的情況去做準備。


    帝辛可沒有忘記,南疆可是景王那位舅舅武成侯的地盤。


    屆時帝辛的遠征軍若是陷入重圍之中,那位武成侯沒有笑得滿地打滾就算不算了,怎麽可能派兵前來救援。


    雖然但凡大離之人,對於大離皇室成員都有救助義務,但是成事很難,敗事卻很容易。


    走錯路了,救援不及,判斷失誤……隻要願意,那位武成侯有的是辦法既讓帝辛陷入孤圍,又不會讓自己擔上責任。


    而帝辛,也不可能將自己的生死交到這樣的人手中。


    不由得,帝辛又想起了之前歐陽軒匯報的,那支行蹤不明的羅刹人的軍隊。


    如果事情真的和他們猜得一樣,遠在西域之外的羅刹人會出現在這裏也就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了。


    至於他們為何要繞路,很有可能就是不想被大離發現他們的真正目的。


    不過,即便猜到了那些蠻夷有可能要聯合對付遠征軍,帝辛也不可能現在就退兵。


    先不說他們的推測不一定正確,便是帝辛一旦退兵,那麽對於京城那邊的談判無疑是一個重大的打擊。


    雖然朝廷諸公現在大多都是成王的勢力,但是在蠻夷使團入京之後,兩者的利益便有了重疊的部分。


    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


    在朝廷之上,即便是如帝辛和成王這等水火不容的關係,也並非永遠在互相敵對。


    這便是政治的魅力。


    在利益一致的時候,帝辛和成王也會進行必要的合作。


    當然了,這一切全看默契。


    所以,帝辛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對朝廷諸公進行背刺。


    不僅如此,他還必須要展露出遠征軍的威勢,給與蠻夷部落更強的壓力。


    隻有這樣,才能共贏。


    不過,雖然不能撤兵,但是如何應對就要看帝辛的操作了。


    ……


    兩日之後,休整完畢的遠征軍終於開拔。


    之所以用了兩日,是為了將帝辛昏迷導致低落的士氣完全振奮起來。


    因為柳建德之前偷家的行為,如今小草原上已經基本沒有了迴紇一族的蹤影,大軍也並未遇到任何阻礙。


    浩浩蕩蕩行軍了五日之後,大軍終於靠近了南疆。


    東臨碣石,以觀滄海。


    水何湛湛,山島竦峙。


    這是帝辛降臨古月界之後,第一次見到古月界的大海。


    古月界的大海自然是比不上洪荒界的,然而帶給人的感覺卻是一樣的。


    波瀾,壯闊。


    衝擊到峭壁上的海浪,濺出一朵朵白色浪花。


    不論是哪個世界的大海,都會給人一種澎湃洶湧的感覺。大自然的偉力,在見到大海的時候便全部明白了。


    而沿著海麵朝著遠處望去,從那些濃鬱的霧氣之中,隱約間可以看到隨意排列的礁石和山島。


    “唿……”


    等帝辛長長地唿出了一口氣,入目所及,所有的將士看向大海的表情中,都控製不住地長大的嘴巴。


    帝辛並非打擾他們。


    這些在北疆長大的將士,大部分都未曾見過大海是什麽樣子,隻能從遊商和說書人的講述中了解一二。


    而這種情況,也是這個時代中大部分人的共性。


    以這個時代人們的生活水平,再加上那落後的交通方式,有很多人一輩子都未曾走出過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正如南疆的人想象不出草原的廣袤,北疆的百姓也無法知道大海的壯闊。


    沒有這次遠征,恐怕這些將士一輩子都不會見到他們隻從遊商和說書人口中聽到過的大海。


    帝辛環視一圈,卻意外發現曾弘深也已經收迴了看向大海的視線。


    帝辛問道:“先生以前來過這裏?”


    曾弘深笑了笑,答道:“來過,老朽第一次見到大海的時候,未曾想到世上還有如此壯闊的景象,和這些將士的表現其實也相差不多。”


    他有些唏噓地說道:“不過那都是年輕時候的事情了,距離最後一次見海,最少也四十年了。”


    帝辛剛想問為什麽,陡然明白了過來。


    以這個年代的交通方式,確實可以限製大部分人的行動,但那指得隻是普通人。對於如曾弘深這樣的二境強者來說,天下之大,大可去得。


    隻要能夠忍受這一路的風霜,對於曾弘深來說,哪怕一個人從北疆走到南疆也並非什麽難事。


    而至於為何這四十年未曾再見大海,也很簡單。


    後來曾弘深成為了起義軍的首領,包括後麵被朝廷剿滅,他自是沒有了那種閑情逸致。


    當然也可以說是曾弘深的精神升華了,從滿足自我的小情變成了心懷天下百姓的大義。


    帝辛笑了笑,道了聲歉。


    “是本王唐突了。”


    曾弘深搖頭,十分平靜地說道:“殿下,都已經過去了。”


    過去了嗎?


    恐怕有些東西是永遠都無法過去的。


    否則的話,曾弘深也不可能在起義軍被剿滅後,假扮乞丐三十多年。


    否則的話,在帝辛展露了自己的理念之後,曾弘深會毫不猶豫地拜倒在帝辛門下。


    即便眼前這般遼闊的大海也有化為桑田的時候,但是某些信念,即便化為了枯骨也會隨風而去。


    帝辛和曾弘深並沒有再聊什麽,隻是再次靜靜地看向了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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