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在我的臥室內?


    屋子裏的味道,怎麽這麽刺鼻?


    黑暗中忽然傳來的abab聲,和刺鼻的味道,把崔向東嚇了一跳,慌忙抬手開燈。


    隨著吧嗒一聲響,臥室內燈光大亮。


    崔向東下意識的閉上了眼,隨即睜開看向了床上。


    床上躺著一個人。


    一個腦袋上包著白色繃帶,隻露出眼睛和嘴巴,身上穿著病號服的人。


    這個人的雙手雙腳,都被床單剪成的布條,給牢牢綁在了木板床上。


    這個人在掙紮時,最多隻能抬起腦袋。


    “被瘤哥等人,稱之為大理羊的段慕容?”


    崔向東傻傻的看著這個人,半晌後才明白過怎麽迴事。


    隨即怒罵:“該死的老滅絕,怎麽把她放在了我家裏?”


    今天清晨。


    他把段慕容交給秦襲人後,就不再去想這個可憐的女孩子,接下來會被送到哪兒去了。


    一切都有秦襲人安排。


    隻是崔向東做夢都沒想到,秦襲人會把段慕容藏在了他家裏。


    這算什麽?


    崔向東轉身,怒衝衝的走到案幾前,拿起電話火速唿叫秦襲人。


    電話一接通。


    崔向東就低聲喝道:“秦襲人,你怎麽迴事?”


    “稍等,我去個沒人的地方接電話。”


    秦襲人在那邊說。


    崔向東隻能稍等。


    片刻後,秦襲人那冷冷淡淡的聲音才傳來:“說吧,什麽怎麽迴事?”


    “你還裝什麽呆,賣什麽傻啊?”


    崔向東憤怒的說:“你怎麽把段慕容,藏在我家裏了?”


    秦襲人語氣平靜的反問:“我不把她藏在你家裏,藏在哪兒?”


    崔向東——


    莫名其妙的,他竟然無言以對!


    秦襲人卻有話說:“她有多麽的重要,還需要我重複嗎?知道她真實身份,有多麽重要的人。除了你,我,小樓,陳勇山和你的小粟姐之外,就再也沒誰了。我住在單位宿舍,小樓整天忙的不迴家。陳勇山有家有業,你的小粟姐住在天明書記家。我們五個人之間,就你是個可憐的光棍!你那狗窩裏,除了我偶爾去住一宿,根本沒人去。你家對段慕容來說,堪稱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我不把她放在你家裏,把她放在哪裏?”


    崔向東——


    嘴巴張開又合上的樣子,特別像離開水的魚兒。


    秦襲人繼續說:“關鍵是島城那邊鬧得沸沸揚揚,幾乎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這也逼得我們在無法百分百的斷定,她就是段慕容之前,必須得確保她的藏身之處,絕對的安全。你這麽大個人了,難道連這點都不懂?”


    崔向東——


    下意識的抬手摸了把腦袋,總覺得頭上有狗血呢?


    “把她照顧好,讓她早點康複,是你不可推卸的責任和義務。以後,再敢因此抱怨我,我就打掉你滿嘴的牙。”


    秦襲人冷冷的說完,結束了通話。


    崔向東——


    我的刀呢!?


    被人罵了個狗血淋頭後,自己卻無言以對的事,對崔向東來說是從沒有過的。


    他明明有一萬個理由反駁。


    比方說等段慕容康複後,唯一的受益者就是燕京秦家;老滅絕憑什麽,再把崔向東當二傻子來使喚之類的。


    可他為什麽,卻沒那樣怒聲質問呢?


    隻能在傻逼片刻後,把沙發下的一雙小拖鞋,舉起來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這雙小拖鞋,是老滅絕的。


    崔向東又抬腳跺了小拖鞋幾腳後,心裏才舒服了很多。


    他知道,自己的行為,就是最無能的表現。


    但他除了用這種方式,來發泄自己的憤怒之外,就再也想不到別的好辦法了。


    “媽的!”


    “幸虧她不是我老婆。”


    “要不然,我能在她手裏活過蜜月期才怪。”


    崔向東這樣想後,心中的怒火迅速下降。


    阿q式的自我安慰法,果然有著一定的奇效。


    尤其想到小樓姐說要送他個大驚喜、想到小粟姐說願意給他當商女、想到海南的寶貝女兒快出生後,崔向東的心情更好了。


    “人生不如意十之五成,老滅絕獨占四成九九。有詩為證。”


    崔向東搖頭晃腦:“那晚天熱汗淋淋,少男驚見滅絕身;眾裏尋他千百度,世間首惡秦襲人。謔謔,好詩,好詩,端的是一首好詩。”


    胡說八道中,崔向東再次走進了臥室。


    他來到床前,俯身看著段慕容的眼睛。


    她的雙眼瞳孔依舊呆滯,這證明她根本不知道她在哪兒,又要做什麽。


    她之所以不住的abab,是因為她被固定在這兒一整天後,又渴又餓又難受。


    一天的時間內,飯可以不吃,水可以不喝。


    但她必須得解手。


    或者幹脆說,她根本沒有解手的意識。


    她被某種藥物控製後,在絕大部分的時間內,她都是嬰兒智商。


    嬰兒在渴了,餓了,拉了,尿了時會感到不舒服,會哭。


    段慕容比嬰兒強一些,不會哭。


    隻會abab的叫。


    看著這雙呆滯的眸子,再看看她不斷扭動的身軀,嗅嗅滿屋子的異味,崔向東低低的歎了口氣。


    “別怕,沒誰再傷害你了。”


    崔向東柔聲說著,抬手放在了她的額頭上。


    盡管是擱著繃帶,盡管段慕容沒有意識,可人類的本能還是讓她清晰感受到了,崔向東這隻手上傳來的安全感。


    就像嬰兒哭鬧時,父母輕撫她時,她就會安靜下來那樣。


    “你再堅持會兒。我先去給你做點吃的,放點洗澡水。”


    崔向東又拍了拍段慕容,隨即轉身快步出門。


    好像聽懂了崔向東的話,那個可憐的女孩子,並沒有再abab的亂叫。


    崔向東找出大鐵盆,開始放水。


    然後去了閔柔的房間裏,找出了她的睡衣。


    最後才去了廚房內,打開煤氣爐,做了一碗雞蛋麵。


    麵熟了。


    大鐵盆裏的水,也放滿了。


    水溫稍稍燙手,剛好。


    崔向東想了想,把鞋子褲子襯衣的都脫掉,就穿著個大褲衩子,端著一杯溫開水走進了臥室內。


    讓嬰兒般的段慕容自己洗澡,那是想都不要想的。


    “abab——”


    看到有人進來後,段慕容再次劇烈扭動著,嘴裏發出了無意識的abab聲。


    崔向東幫她解開了布條。


    她翻身坐起,抬手就要去抓臉上的繃帶。


    她的臉上很癢,很不舒服。


    “別這樣。”


    崔向東連忙抓住她的手。


    她繼續掙紮,力氣竟然很大。


    崔向東怎麽勸,她都不聽。


    眼看她就要抓下臉上的繃帶,崔向東心中一動,低聲喝道:“別動!要不然,我就打你的屁股。”


    不斷掙紮的段慕容——


    一下子靜止。


    正如崔向東所料的那樣,她能聽得懂“打”字,呆滯的瞳孔中有恐懼的光澤,一閃即逝。


    這也是她的本能反應。


    足夠證明她在被擄走的這段時間內,挨了多少打!


    那種打,當然不是父母打孩子的屁股。


    而是韓金花用夾子、鑷子、鋼針這三件套來“打”她!


    “那些該死的畜生。”


    崔向東罵了句,一手攬住她的肩膀,一手端起水杯:“來,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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