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激動。”我拖了把椅子過來坐下,“兩個選擇,舒坦一點,還是不舒坦一點?”


    “你要是現在把我放了,我可以既往不咎!”曹仁傑沉著臉道。


    “何必呢?”我搖了搖頭,起身走到曹仁傑麵前,手指在他左側太陽穴上一拂而過。


    曹仁傑頓時發出一聲慘叫,整個人劇烈地抽搐起來,額頭青筋暴跳,牙齒格格作響。


    “停……談……談談!”曹仁傑顫抖著聲音喊出一句。


    我沒理會他,靠在椅子上等了有五分鍾,曹仁傑的慘叫聲這才平息了下去,癱在地上如同一堆爛泥。


    “還是兩個選擇。”我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緩緩道。


    曹仁傑劇烈地喘著粗氣,沉默了好一會兒,道,“舒……舒坦點。”


    “我問你答。”我看了他一眼,“你老爹在哪?”


    “我爸?”曹仁傑驚疑地盯著我,“你問這個幹什……”


    見我臉色不對,頓了頓,接著道,“我爸車禍受了重傷,在家裏養傷,梅城這麽多人來替家父祈福,這也是我們曹家的福氣。”


    “廢話就別扯了。”我冷冷地打斷他,“你老爹不會被做成人皮俑了吧?”


    “人皮俑?那是什麽?”曹仁傑疑惑地問。


    我分辨著他的神色,淡聲道,“人皮俑呢,就是在人活著的時候,用水銀灌頂,把皮子給整整齊齊地剝了出來,再用浸泡過屍油的烏木成骨,看不出來你還挺孝順啊,給你老爹來了這麽一套。”


    “你胡說什麽?什麽人皮俑,我爸好好的在家裏養傷!”曹仁傑聽得臉色大變,怒聲喝道。


    “還嘴硬。”我搖搖頭,“我剛從魁星園出來,你老爹那樣子,嘖嘖,你這孝順兒子還真挺能耐。”


    “你說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有什麽用,你當我是三歲小孩麽?”曹仁傑冷笑道。


    “你真不知道人皮俑?”我有些疑惑。


    “當然!”曹仁傑冷哼一聲。


    我皺了皺眉頭,“那可能是你媳婦?孝順啊。”


    “你別在這裏妖言惑眾!”曹仁傑怒聲嗬斥道。


    我盯著他看了片刻,起身走了過去。


    “你幹什麽?”曹仁傑一個激靈,渾身哆嗦了一下。


    我抓住他衣領,把他拎過去往楊天寶和神像中間一放。


    隨著燭光移動,曹仁傑看清楚楊天寶的模樣,頓時又嚇得大叫了一聲。


    “搞得一驚一乍,你有什麽可叫的?”我把曹仁傑拎到楊天寶麵前,貼了過去。


    曹仁傑閉上眼睛,驚恐地大叫,“你到底想幹什麽,都可以……都可以商量!”


    “這孩子你不會不認識吧?”我嗬嗬笑道,“十年前被你們家挑斷筋脈,封棺活埋,埋完又給挖出來,用九十九根釘子釘在桑樹上,傑作啊。”


    那曹仁傑聞言,霍地睜開眼,但猛地一看到楊天寶近在咫尺的陰森小臉,又嚇得眼皮直顫,“他……他是……他是林壽?”


    說著猛地一怔,大叫道,“不對,我記得……我記得你也叫林壽,你……你到底……你到底是誰?”


    我一鬆手,把曹仁傑扔迴地上,轉身迴去坐到椅子上,端起茶杯喝水。


    “你……你是誰?你是誰?”曹仁傑直勾勾地盯著我,嘴裏翻來覆去地重複著之前的話。


    直到他重複到第三遍,我這才抬了抬頭,道,“我不是早就告訴你們,我叫林壽了?”


    “你……你真是當年那個……你沒死?”曹仁傑不可思議地叫道。


    我嗬的笑了一聲,“我想起來了,劉浩死的時候,這表情也跟你這差不多。”


    “你……劉浩……劉浩是被你殺的?”曹仁傑臉色煞白。


    我搖了搖頭,“他還沒這個資格。”


    話音剛落,一隻慘白的小手就搭在了曹仁傑的肩膀上。


    曹仁傑雙目圓睜,但他此時背對著楊天寶,身上又中了禁製,根本無法動彈,隻能用眼睛的餘光瞥到肩膀上有一隻小手,更是驚駭欲絕。


    他張了張嘴,正要大叫,楊天寶突然躍起,就騎到了曹仁傑的脖子上,兩隻小手抱住曹仁傑的腦袋。


    “不要!不要!”


    此時哪怕曹仁傑再怎麽故作鎮定,也給嚇得魂飛魄散,歇斯底裏地尖叫起來。


    “當年……當年是你先割破了我妹妹的臉,蓉蓉她年紀小,脾氣大,她……要做這些事,我……我也是事後才知道的!”


    “我爺爺在哪?”我冷不丁地問。


    此時楊天寶的小手正摸上了曹仁傑的眼睛,曹仁傑嚇得渾身直哆嗦,大叫道,“我……我不知道,我隻聽說,你爺爺以你和蓉蓉的婚約為條件,打包票要替我們家解決一樁難事。”


    “可惜你爺爺本領不濟……那個失手,丟了性命,你……你又在那鬧起來,跟蓉蓉起了衝突,結果就發生了……”


    我聽得一陣冷笑。


    “我知道蓉蓉有點過分,我……我可以補償你,可以補償!”曹仁傑嚇得大叫。


    我拿過一個小碗,在裏麵點燃了一小截香,很快煙氣嫋嫋,空氣中飄起一股奇異的香氣。


    曹仁傑吸入香氣之後,突然間渾身一哆嗦,兩眼發直。


    “寶子,先迴去吧。”我過去在楊天寶頭頂拍了一下。


    楊天寶從曹仁傑脖子上落下,又坐迴了原位。


    我解了曹仁傑身上的禁製,不過此時吸入了香氣的曹仁傑,卻是直愣愣的,紋絲不動。


    “鬼上門了。”我附到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忽地轉到他正麵,雙目相對。


    曹仁傑的茫然的眼睛,突然間瞳仁收縮了一下,又霍地放大,轉瞬之間,漆黑的瞳仁就占據了整雙眼睛,看不到半點眼白。


    我去續了杯茶水,坐迴到椅子上。


    過了片刻,曹仁傑突然間就抱著頭,驚恐地大叫起來,到處亂跑,亂滾,似乎有什麽極為駭人的東西在緊追不放。


    碗中點的香,叫做“半夜鬼敲門”,再配合攝魂術。


    所謂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


    如果是心思坦蕩,沒有做過什麽虧心事的人,中了這個香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否則的話,那就慘了。


    尤其是殺過人的,那此時已經是陷入了恐怖的噩夢之中,那些被害之人,就會在他腦海中化作厲鬼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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