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周響後背一拍,打斷了他撞頭的動作,隻見他額頭已經是撞出了血,停了一會兒,伸手進衣領,從脖子上摘下一把鑰匙。


    他拿著鑰匙,對了好幾次,把鑰匙插入了房門的鑰匙孔裏,轉動了幾下,卻沒有轉開。


    我這才發現,這門鎖的設計十分特別,是個雙鑰匙的結構,也就是說,必須得一陰一陽兩把鑰匙同時插入轉動,這才能把門打開。


    而周響手裏拿的,隻是其中一把,自然是打不開。


    另一把鑰匙在哪,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在劉浩那。


    之前聽張師傅說,這座宅子原本是曹家的,後來因為劉浩勞苦功高,就把這宅子送給了他。


    現在看來,不管是這劉浩還是周響,應該都是曹家派到這裏管理這個宅子的卒子。


    兩個人分別掌管一把鑰匙,必須二人同時下來,才能打開這裏的房門。


    我研究了一下那門鎖,這比普通的鎖要精密百倍,也牢固百倍,我把周響帶到一邊,一腳踹在那鐵門上。


    隻聽嘎吱一聲悶響,那鐵門微微變形,門鎖也崩了開來。


    一股寒氣頓時透過縫隙直滲了出來。


    周響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用頭把門撞開,走了進去。


    我在門口默然站了一會兒,這才跟著他進門。


    這是一個大概八平米左右的房間,不管是牆壁、地麵還是天花板,都是用鐵水澆築,隻有在東南角上有四個小孔,大概是通風口。


    一個骨瘦如柴的女人縮在牆角,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前方,早已經氣絕多時,隻是這房間裏寒氣森森,屍體並沒有出現什麽腐爛跡象。


    女人的腰上鎖著一道鐵鏈,鐵鏈的另一端打進了後方的牆壁。


    周響走到那女人麵前,跪了下來,開始砰砰砰地朝地上磕頭,不一會兒就鮮血淋漓。


    我過去撩開那女人的頭發,露出了她那幹癟的臉蛋。


    雖然我早已經有所預料,但此時親眼見到了楊秀玉的屍體,還是心情沉重。


    但很快我就發現,楊秀玉的屍體有異!


    她露在衣服外麵的手臂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傷疤,其中有舊的,也有新的,密密麻麻,就像是蜘蛛網似的。


    我解開她的衣服,就赫然發現,她身上全是一道道恐怖的傷疤,幾乎看不到一寸完好的肌膚。


    從這傷口上來看,有刀傷,有鞭傷,有刺傷,有抓傷……甚至還有咬傷!


    她的舌頭被割掉了半截,眼球和耳膜也被刺穿了。


    楊秀玉渾身的骨骼,從手指開始,一節節地敲碎了,她隻能靠著牆,這才不至於癱在地上。


    在她身下的地麵,有許多用血寫就的潦草字跡,有些模糊了,有些還看得出來,翻來覆去隻有五個字。


    “放過我弟弟。”


    我看著楊秀玉空洞的眼睛,半天沒作聲,抓住周響的頭發,一把拽了過來,啪啪抽了兩個耳光。


    周響一陣劇烈的咳嗽,一道白煙從他口鼻中噴出,四散而去。


    他的眼睛一翻,從陰魂狀態抽離出來,恢複了黑色。


    下一刻,就傳來了周響淒厲的慘叫聲。


    他跪在地上,比之前更加瘋狂地朝著眼前的楊秀玉磕頭,涕淚橫流。


    這腦門一下一下地撞在地上,鮮血飛濺,就像要把自己活生生磕死在這裏。


    我一腳把他踹了出去。


    周響在地上滾了幾圈,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不停地用頭去撞地。


    “你要死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我抓住他的脖子,把他給拎了起來。


    周響滿臉是血,大叫道,“我該死,我該死!”


    被我兩個耳光下去,這才安靜了一些。


    “早幹嘛去了?先把事情交代清楚。”我一鬆手,把他扔在地上。


    周響盯著楊秀玉的屍體,突然自己給自己狠狠地甩了幾個耳光,哭叫道,“我不是人,我是畜生!”


    “是你幹的?”我寒聲問。


    “我……”周響突然大笑起來,“是我怕死,我沒敢把秀玉救出去,我不是個東西!”


    笑著笑著,就放聲大哭起來。


    “你這人怕死,不過當年你和劉浩在墳頭嶺,一起拐走秀玉的弟弟,這膽子可真不小。”我淡淡地說道。


    “你……你說什麽?”周響大吃了一驚,把哭聲給噎了迴去,瞪大了眼睛看著我。


    “難道我說錯了?是你一個人的拐的?”我問。


    “不是……”周響說到這裏,長歎了一口氣,慘笑道,“你說的沒錯,當年是我和劉浩,在墳頭嶺拐了秀玉的弟弟。”


    又盯著我問,“你……你怎麽知道的?”


    “說說經過。”我沒理會他,冷聲說道。


    周響失魂落魄的,沉默了片刻,道,“那還是十年前,我跟劉浩去墳頭嶺……去墳頭嶺辦事……”


    “辦什麽事?”我打斷他問。


    周響躊躇不語。


    “你都要死的人了,還有什麽可猶豫?”我說道。


    周響愣了一下,苦笑道,“是,我糊塗了。”


    頓了一下,說道,“當年我和劉浩去墳頭嶺,是挖了一口棺材,準備把一個九歲孩子的屍體背迴去,誰知那晚剛好是七月十五,墳頭嶺又邪門得很,那小孩詐屍了。”


    說到這裏,衝我看了一眼,這才又接著往下說,“我和劉浩當時嚇懵了,丟下屍體就跑,一直跑到山腳下,被雨一淋,這次清醒過來。”


    “我們把小孩子丟了,迴去沒法交差啊,我們倆一合計,等著天亮之後,就返迴去尋找,結果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人影。”


    “我倆嚇壞了,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正好當時有對姐弟拎著籃子過來摘野菜,劉浩指著那孩子,問我像不像?”


    “我愣了一下,問他什麽意思,劉浩沉著臉說,咱們迴去肯定是沒法交代的,隻能想個辦法蒙混過去。”


    “我那時才明白過來,原來劉浩竟然把主意打到了那孩子身上,他想要把那孩子帶迴去交差!”


    “我嚇壞了,急忙說這樣不行,劉浩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讓我想想自己的家人!”


    “我想來想去,還是不敢,結果劉浩趁著那姐姐沒注意,上去就把那小孩的嘴蒙住,給抱了迴來,我當時大腦一片空白,也隻能跟著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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