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緋麵色微哂,表情看著莫測高深。


    “正好我想聽聽你的計劃。”容蒼主動邀約,“我們很久沒在睡前說說話了。”


    “我不願意。”楚雲緋轉身走進臥房,“今晚王爺睡暖閣。”


    容蒼:“……”


    盛夏和寶蟬進來,低眉垂眼進內室開始鋪床,一句話不敢說。


    容蒼一個人站著,幾次話到嘴邊又咽了迴去。


    他這小妻子不但比以前硬氣許多,脾氣也變得有些陰晴不定,前一刻還暖陽高照,後一刻就陰雲密布。


    明明他蠱毒發作的時候,她心疼焦急得不行,可一旦他沒事了,她就拒人於千裏之外,淡漠疏離得很。


    女人心海底針,一點都不假。


    容蒼暫時還不想睡,他走進窗前,看著慵懶坐臥在榻上的楚雲緋,一襲雲色綢衣寬鬆而輕薄,隱隱勾勒出玲瓏曼妙的身姿,白皙鎖骨在燈火下泛著如玉般的光澤。


    此時她托腮望著窗外夜色,看起來更有一種單純嬌嫩的蠱惑感,非常考驗男人的自製力。


    容蒼目光微暗,凝視著她沉靜脫俗的側顏:“我暫時睡不著,想跟你聊聊。”


    楚雲緋頭也沒迴:“聊什麽?”


    “聊你心裏的計劃。”容蒼沉默片刻,在她身側坐了下來,“下一步你打算怎麽做?”


    楚雲緋偏頭瞥他一眼,略微沉吟:“我肚子裏的這個孩子雖然是個護身符,卻也是利弊各半。今天在昭宸宮裏,貴妃和宸王妃聽到我有孕的消息,表情都不太好看。”


    容蒼眸色微沉,不發一語。


    “今日之前,我甚至沒空去想,這個孩子對我們來說意味著什麽。”楚雲緋嘴角泛起一抹嘲弄,“可是在一些有心人的眼中,我們的孩子極有可能成為他們的絆腳石。”


    母憑子貴是皇族不成文的規矩。


    後宮嬪妃生下皇子,可以得到位分上的晉升。


    榮華富貴,賞賜不絕。


    皇子妃誕下子嗣,同樣是件喜事。


    有心人習慣利用孩子成為爭寵的工具,從而擔憂旁人的孩子會阻撓自己的計劃,所以生出鏟除的心思。


    她相信貴妃和宸王妃也不例外。


    想到這裏,楚雲緋眼神一點點冷了下去,前世她沒保護好孩子,今生她絕不會讓任何人對自己的孩子不利。


    容蒼沉默片刻:“我會保護好你們母子。”


    “有孕的消息既然已經被人知道,貴妃一定會做出表態。”楚雲緋聲音冷冷,“哪怕隻是維持表麵上的母慈子孝,她也會派人賞賜一些東西過來,但私底下必然會有所行動。”


    容蒼嗯了一聲,對她的判斷表示讚同:“最先坐不住的應該是宸王妃。”


    宸王妃膝下僅有一女。


    如果楚雲緋生下嫡長子,宸王夫婦必定生出危機感,他們會擔心這個嫡子搶了皇上的寵愛。


    哪怕離孩子出生還有七個月,哪怕暫時還無法確定孩子是男是女,他們也不能掉以輕心。


    楚雲緋淡哂:“身在皇家,連懷個孩子都提心吊膽,當真是危機四伏,危險無處不在。”


    容蒼表情微變,想到她說過的夢境,心頭再次泛起尖銳的疼痛:“以前是我愚蠢自以為是,以後不會了。”


    盛夏和寶蟬鋪好床,走過來躬身行禮,隨即退了出去。


    楚雲緋淡道:“你最好不會再犯蠢。”


    說完這句話,她起身走到內室,在床上躺了下來,儼然一副打算休息的架勢。


    容蒼站起身,深深地看著內室方向,好一會兒才轉身去往暖閣。


    楚雲緋一個人躺在床上,安靜地闔眼迴想著今日在宮裏發生的事情,想到貴妃和宸王妃,想到皇帝和皇後,心頭不由泛起深思。


    她對皇後的那種熟悉感究竟從何而來?


    難道是幼時見過她?


    可她父親年近四十才坐上戶部侍郎的位子,年幼時父親官職更低,她哪來的機會見到皇後?


    不知道是這些日子照顧容蒼太累,還是有了身孕容易犯困,楚雲緋還沒來得及想出個所以然來,一陣困意慢慢襲來,不由自主就陷入了沉睡。


    深夜,一道人影掀簾而出,慢慢靠近床榻。


    拂過吹落的帷帳,就著昏暗的光線,容蒼凝視著床上已經睡著的女子,薄唇輕抿,輕手輕腳掀開薄被躺了上去。


    室內靜謐安和,一夜好眠。


    翌日一早楚雲緋醒來時,擰著眉頭坐在床上,沉思了良久。


    雖然另一邊床榻是涼的,但她總覺得昨晚她不是一個人睡在床上。


    而且她睡得是不是太沉了些?


    這些日子每天夜裏都要醒來好幾次,唯獨昨晚一次都沒醒,一覺睡到天亮。


    “王妃醒了?”寶蟬端著水進來,恭敬地問安,“奴婢伺候您洗漱。”


    楚雲緋轉頭看向暖閣方向:“王爺起身了?”


    “是,王爺在院子裏練武呢。”寶蟬說著,雙目灼灼看向楚雲緋,“王妃,王爺這兩天是不是改邪歸正了?”


    改邪歸正?


    楚雲緋表情微妙:“怎麽說?”


    “奴婢眼瞅著王爺看王妃的眼神都不一樣了,早上起得早,還特意吩咐不許大打擾王妃休息呢。”寶蟬說著,小幅度撇嘴,“盛夏說得果然沒錯。”


    王爺確實是吃錯了藥,王妃把他的藥換成了對的,王爺瞬間就恢複正常。


    楚雲緋不置可否。


    起身洗漱之後,她穿上一件湖藍色散花長裙,一頭烏發挽起,簡單插了幾根簪子,稍稍點綴之後便有了幾分皇族王妃的氣度。


    抬腳走出房門,楚雲緋唿吸著早晨清新的空氣。


    “王妃娘娘!”熊嬤嬤匆匆而來,屈膝行禮,“宮裏送來了不少賞賜,有皇上賞的,也有貴妃娘娘賞的,宸王妃和五公主坐著馬車也來了,還說要給王妃賠罪。”


    楚雲緋還沒說話,一身勁衣的容蒼就走了過來:“派人把東西全部收進庫房。”


    說著轉頭看向楚雲緋,容蒼溫聲開口:“醒了?”


    寶蟬眨眼,王爺何止是變了,簡直是換了個人好吧。


    前幾天不是還鬧著要休妻嗎?


    “我出去看看。”楚雲緋語氣淡淡,轉身朝外走去,“人來了可以不見,但宮裏的賞賜不能不接。”


    盛夏和寶蟬連忙跟上。


    長青站在一旁,默默看了他家王爺一眼。


    自從王爺受傷以來,戰王府好像真的就由王妃當家做了主,王妃每天事務繁忙,前院內宅進進出出,王爺反倒成了個深閨怨婦似的,想跟王妃好好說句話都難。


    正如此時,王爺沉默望著王妃離去的背影,眼神分明帶著幾分失落。


    “長青。”容蒼眉頭微皺,轉頭開口。


    “屬下在。”


    “你去盯一下。”


    “是。”長青抬腳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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