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聞言明顯愣了一下,隨後強壓下心中怒火,惡狠狠地說道:


    “說。”


    單膝跪地的百騎司統領李君羨,連忙抬起頭。


    可當他看到,站在李世民旁邊的長孫皇後,以及身穿誥命服的黑白夫人時,已經到嘴邊的話,又被他硬生生地咽了迴去。


    李君羨瞥了長孫皇後一眼,遲疑道:


    “陛下....”


    正在氣頭上的李世民,頓時虎目圓睜,怒斥道:


    “還不快說!”


    李君羨聞言心裏暗暗叫苦。


    [這百騎司看來是不能待了,再這麽幹下去,我這條小命怕是要沒了。]


    “啟稟陛下,末將剛剛收到消息。”


    “前日醜時,藍田縣秦縣男,在榆中城遭遇歹人刺殺,險些葬身火海。”


    此話一出,李世民、長孫無垢、黑白夫人頓時臉色大變。


    李世民和長孫無垢剛要開口,詢問秦明的傷勢。


    殿內卻有一人,比他們反應還快。


    “軍武出身”的黑素梅,上前兩步,一把揪住李君羨領口的甲片,將他提了起來,“兇神惡煞”地問道:


    “我家女婿如今怎麽樣了?傷得嚴不嚴重?”


    李君羨愣了一下,想明白黑素梅口中的女婿是秦明後,李君羨脫口而出道:


    “秦縣男並無大礙。”


    長孫皇後聽到這話,懸著的心立馬放了下來。


    然後,她神色複雜地看了黑素梅一眼,喃喃自語道: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李世民冷冷地掃了李君羨一眼,隨即大袖一揮,咧咧作響。


    “放肆!還不快放手。”


    一時衝動的黑素梅,如觸電般鬆開右手,轉身朝李世民施了個萬福道:


    “妾身剛才過於擔心我家女婿的安危,這才行為過激,導致殿前失宜,還望陛下恕罪。”


    李世民聞言冷哼了一聲道:


    “秦明那小子,早就和長樂公主定下了婚約。”


    “還請黑夫人慎言。”


    李世民此話一出,黑素梅直接愣在了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你堂堂大唐聖人,居然與河間郡王同流合汙?]


    [想搶我家女婿就直說,整這麽些理由幹啥?吃相也太難看了。]


    [再說了,公主也就是身份高貴點?不能娶迴家不說?還得供著!]


    [拋開身份,論氣質,論才學,論三從四德,公主拿什麽與我家女兒比?]


    [但凡不是傻子,誰都知道怎麽選好吧?]


    正在這時,性子相對溫婉的白素花,突然上前一步,朝李世民和長孫施了個萬福,不卑不亢地說道:


    “啟稟聖人,這門婚事,確實是我家郎君,在隴右和秦縣男定下的。”


    “而且,妾身與姐姐,私下裏已經問過小女。她和秦縣男確實如我家郎君信中所言,早就互生情愫。”


    “再者,我家郎君追隨您多年,他是什麽性情,聖人您最是清楚不過。”


    “他性子耿直敦厚,從來不說謊話。對聖人更是忠心耿耿。”


    “他若是知道秦縣男,是您看重的女婿人選。哪怕明知小女和秦縣男心生愛慕,也斷然不會定下這門親事的。”


    “成婚多年,他更是從未騙過我們姐妹。”


    “現如今,我家郎君既然在家書中,言之鑿鑿地說和秦縣男定下了婚約,那就是定下了婚約,還請聖人高抬貴手。”


    老話說得好,為母則剛。


    白素花身為尉遲晚檸的生母,為了自家女兒的終生幸福,那也是拚了。


    這番話說下來,簡直是行雲流水,有條有理,不卑不亢。


    既跟李世民表了忠心,又通過擺事實講道理,證明了這門婚事的真實性。


    站在白素花身後的黑素梅,心裏默默地給自家妹子點了讚。


    [關鍵時刻,就得這樣。陛下,你總不能上槽牙碰碰下槽牙,就想讓我們把寶貝女婿,拱手相讓吧?]


    李世民被懟得臉都綠了,差點沒背過氣去。


    [好嘛,你這是什麽意思?]


    [照你這說法,他尉遲敬德性子耿直,不會說謊。那朕呢!朕就是那種心機深沉,詭計多端的人是吧?]


    [簡直豈有此理!]


    [若非看你是女子,朕非得跟你拚了不可。]


    這時,長孫皇後突然走到李世民身邊,扯了扯他的袖子,說道:


    “陛下,正事要緊。”


    “您還是先下令,將那孩子召迴長安吧。”


    “妾身,擔心幕後之人這次未曾得手,接下來,可能還會派人去暗殺他。”


    “至於鄂國公所言的婚事,等那孩子迴來,定然真相大白。”


    黑白夫人聞言對視一眼,暗自點頭。


    李世民的神色緩和了一些。


    “皇後所言有理。不過之前,朕倒是很想知道,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刺殺朕之肱骨。”


    說到這裏,李世民神色漸冷。


    他冷冷地掃了一眼李君羨,咬牙切齒地說道:


    “告訴朕,幕後之人是誰?”


    李君羨聞言麵露苦澀。


    該來的還是來了。


    他抿了抿嘴唇,小心翼翼地瞥了長孫皇後一眼。


    察覺到李君羨的目光,長孫皇後愣了一下,隨即像是想到什麽似的,心裏一個勁兒地默念。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啟稟陛下,幕後之人是誰,還在調查,尚不確定具體是何人指使。”


    李世民眼睛一眯,冷笑道:


    “你該不是想告訴朕,你們什麽都沒查出來吧?”


    “難道是嫌朕的刀不夠快嗎?”


    李君羨聞言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他太難了!


    這活沒法幹了。


    死就死吧。


    李君羨腦袋杵地,硬著頭皮,小聲說道:


    “隴右傳迴來的消息上還說,秦縣男遇刺當天,他手下親衛共斬殺十餘名刺客。”


    “這些刺客大部分都是出自,左驍衛第三折衝府。還有一個名刺客出自,右武衛第二十二折衝府。”


    李世民聞言氣得肺都快炸了。


    他怎麽也沒想到,刺殺秦明的人,居然全都是出自十六衛。


    李世民眼中兇光一閃,冷聲問道:


    “這兩個折衝府的主將是誰?”


    李君羨之所以如同擠牙膏一般,避重就輕,就是因為這兩家主將身份特殊,都與殿內的長孫皇後有關。


    況且,陛下剛才說了什麽?


    嫡長公主居然和秦縣男有婚約?


    現在刺殺秦明的幕後黑手,嫌疑最大的就是長孫家和高家的子弟。


    一個是長孫家的旁支,一個是長孫皇後的表弟。


    這怎麽說?


    難道說,皇後娘娘,此事很有可能是您表弟所為。


    他因愛生妒,故而聯合長孫家的子弟,欲將您的女婿,他的救命恩人,除之後快嗎?


    光是想想,李君羨便覺得頭皮發麻!


    這話可不能說,說了他就死定了。


    “迴稟陛下,末將不知。”


    李世民聞言大怒,朝著李君羨便是狠狠一腳,道:


    “廢物!”


    “朕要你何用!”


    “來人啊!拖出去....”


    正在這時,殿內突然響起一道清冷的嗓音。


    “啟稟聖人,妾身知道,右武衛第二十二折衝府的都尉是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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