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著鐵葉黃花甲的程咬金,微微頷首。


    “好,好,好,在場的沒有一個孬種,不愧是俺老程帶出來的兵。”


    一旁老成持重的牛進達,臉色說不出的凝重。


    他掃了一眼,身前跪倒的將領,又看了一眼,正在選將的程咬金。


    “總管,您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程咬金搖了搖頭,道:


    “本總管心意已決,莫要再勸了。”


    “接下來,你要做的,就是以百姓和出城士卒的安全為由,去和敵軍交涉,盡量拖延時間。”


    牛進達聞言抿了抿嘴唇,道:


    “可是...”


    程咬金眼睛一瞪,甩了甩手,說道:


    “沒什麽可是,執行命令吧。”


    “喏。”


    說完,牛進達便邁步朝城頭走去。


    程咬金收迴目光,將視線重新落到眾將身上,環視了一圈之後,最終停留在了,中郎將蘇定方身上。


    “左領軍衛中郎將蘇定方,上前聽令。”


    蘇定方猛地一抱拳,大聲道:


    “末將在。”


    程咬金從旁邊的案桌上,取下一支令箭。


    “本帥命你,馬上從營中,挑選出五百精銳騎兵,準備隨時出城迎戰敵軍。”


    說著程咬金便將令箭,交到了蘇定方手上。


    “喏。”


    蘇定方接住令牌,起身跳上了,一匹棗紅色駿馬,催動馬鞭,朝走馬道的方向奔去。


    過了好一會兒,


    牛進達和城下黨項人交涉結束,他轉身快步來到程咬金近前,拱手道:


    “總管,黨項人聽聞咱們迎戰,已經答應釋放百姓,甚至答應讓百姓先入城了。”


    程咬金聞言眉毛一擰,問道:


    “這麽容易就答應了?他們可有提什麽條件?”


    牛進達答道:


    “他們唯一的條件,就是我們必須在兩刻鍾之內,派出五百騎兵出城交戰。”


    “若是我們失言,他們將驅趕更多的百姓來此,到了那個時候...”


    剩下的話,牛進達雖然沒有說,但程咬金已經明白其意了。


    程咬金暗罵了一聲,原地跺了跺步子,過了好一會兒,才一臉嚴肅的說道:


    “他們如此有恃無恐,想來他們抓獲的百姓,定然不止這些。”


    “恐怕就像你說的一樣,他們就是想通過要挾百姓的方式,一點點蠶食我們。”


    “為今之計,隻能先應戰,再想辦法拖延時間,看看有沒有機會,將那些百姓救出來。”


    牛進達聞言長歎一聲,道:


    “也隻能這樣了。”


    “對了知節,你有沒有發現,今日過來攻城的人,似乎大部分都是黨項騎兵?”


    程咬金點了點頭,道:


    “一早就看出來了。”


    正在這時,劉二狗急吼吼的跑過來,單膝跪地,拜道:


    “啟稟總管,末將剛剛命人查探過了,其餘三座城門,至今並未發現敵軍蹤跡。”


    程咬金微微頷首,朝劉二狗說道:


    “通知其餘三門都尉,讓他們繼續觀察,莫要放鬆警惕。一旦發現敵軍蹤跡後,第一時間上報給牛總管。”


    “喏。”


    劉二狗走了之後,程咬金沉思一下,朝牛進達的說道:


    “敵軍今日一反常態,不僅將攻城主力,換成了黨項人,而且還放棄從四麵圍攻蘭州,這恐怕並非好事。”


    “你去趟東城門那邊,嚐試著派幾名斥候,打探下敵軍的動向。”


    牛進達點了點頭,道:


    “某稍後便命人過去。”


    程咬金搖了搖頭,道:


    “如今城外的蠻子,大部分注意力都在,接下來的比鬥上,正是最好的時機,別耽誤時間,現在就去。”


    說完,程咬金一個翻身便跳上了坐騎。


    牛進達仰頭看著程咬金,拱了拱手說道:


    “好,那某現在就去,一會兒在甕城匯合。”


    程咬金微微頷首,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隨即撥轉馬頭,朝走馬道狂奔而去。


    .....


    一刻鍾後,蘭州城東門甕城內。


    身著明光鎧,騎著鐵腳棗騮駒的程咬金,來到了以蘇定方為首的五百騎卒麵前。


    程咬金單手拉著韁繩,眼神在將士們的臉上一一掃過,做起了戰前動員。


    “兒郎們,你們怕不怕?”


    五百名騎卒,高聲喊道:


    “不怕。”


    “不怕。”


    “殺光蠻子。”


    程咬金滿意的點了點頭。


    “很好。”


    接著他聲音突然拔高,語氣中帶著森冷。


    “本帥前來,就是想告訴你們,城外的蠻子,不是別人,正是前些天在我們背後,捅刀子的黨項一族。”


    “正是因為這些黨項蠻子的反叛,才導致我們無數兄弟,飲恨西北。”


    “同樣也是因為他們,我們左領軍衛才被困在蘭州城,死傷慘重。”


    “如今他們又用無恥的手段,劫持我大唐百姓,逼迫我們出城與之對決。”


    “你們告訴本帥,咱們該怎麽辦?”


    在場的士卒,無論是將要出城的騎卒,還是前來送行的將士,一個個目露兇光,高舉著手上的兵器,喊道:


    “殺,殺,殺。”


    程咬金先是瞥了一眼,旁邊洞開的城門,又看了一眼,剛剛邁步走進甕城的牛進達。


    驟然間,程咬金從馬背上抽出馬槊,高舉過頭頂道:


    “諸君,且隨本帥殺敵,為死去的弟兄們報仇。”


    說完,程咬金猛地一夾馬腹,如離弦之箭,朝城門快速衝了過去。


    五百騎卒見自家主帥,居然一馬當先衝了出去,一個個就跟打了雞血一樣,也不等主將蘇定方下令,便催馬跟了上去。


    蘇定方見狀不由大驚失色。


    剛才他還納悶,程咬金為何會脫去鐵葉黃花甲,換上了普通的明光鎧,此時一下子便明白過來了。


    安排好斥候的牛進達,剛剛走進甕城,正好就看見了,程咬金領軍出城的這一幕。


    牛進達狠狠一跺腳,伸手指著蘇定方,痛心疾首地喊道:


    “蘇定方你個混賬,還愣著作什麽,還不快去保護總管,若總管有什麽閃失,本將饒不了你。”


    蘇定方迴過神來,朝牛進達抱拳,道:


    “請牛總管放心,末將就算是死,也會將總管帶迴來的。”


    說完,蘇定方撥轉馬頭,朝城門口狂奔而去。


    少頃,


    隨著城門再次關上,牛進達長長的歎了口氣,催動馬匹朝外邊行去。


    他剛出甕城,一名士卒快步跑到他跟前,拱手道:


    “啟稟牛總管,城外的百姓,已經全部進入甕城了。進來的全是一些老弱婦孺,尚不能確定是否有敵軍細作。”


    “該如何安置這些百姓,請牛總管定奪。”


    牛進達滿腦子都是,快點登上城頭,查看雙方交戰情況,於是想也沒想,便說道:


    “將他們帶離甕城,在城門西側五裏外,選一處空地安置他們。”


    “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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