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抿了抿嘴唇,兩輩子加在一起,秦明還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看到有人死去。


    心裏也很不是滋味。


    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以作安慰。


    然後起身朝身後的阿大道:


    “阿大,留兩個人,幫這位小兄弟給老人家收殮一下。”


    說完,秦明轉身朝馬車走去,就在這時,一直趴在老人身上的少年,抬起頭朝秦明道:


    “在下,張文遠謝公子大恩。”


    說完朝秦明低頭拜了一下,秦明見狀點了點頭,便重新上了馬車。


    月嬋一直在一旁看著秦明的舉動,見秦明上車也跟著進了車廂。


    留下兩個護衛,秦明一行人繼續,往長安方向行去。


    隻不過剛剛見證,一個大活人的離世,秦明再也沒有了寫計劃書的心情。


    車廂裏靜悄悄的,月嬋坐在秦明對麵,看出他此時,心情不好。


    但女子武夫,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人。


    讓她打架殺人,她在行,但讓她安慰人,實在有些難為她了。


    隨著馬車離長安越來越近,秦明看到越來越多的流民,他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眼神渙散,且麻木。


    隻是在踉踉蹌蹌的往長安方向行進。


    這些人大多形如枯槁,身材瘦弱,頭發淩亂,一臉的饑餓,想必衣不果腹久矣。


    除了這些之外,秦明甚至每隔不到三裏路,都能到有官府的衙役,在把死去的流民搬運到官道旁。


    和其他死去的人整整齊齊擺在一起,應該是要一起掩埋。


    看到此種場景,秦明心裏說不上來的難受。


    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的華夏,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景。


    畢竟這不是拍電影,一切都是真實發生在自己眼前的。


    這也讓他重新認識這個時代,他突然發現,自己平時頭疼的那些事情。


    相比這些流民現在遇到的問題,實在是不值一提。


    如果自己不是穿越到現在的身體上,而是穿越到這些流民身上,自己分分鍾就死了。


    想到此,秦明突然想盡自己的努力去幫幫這些人。


    車隊臨近長安外城,秦明透過車窗,突然發現長安外城多了,一個個類似軍隊營寨的,流民聚集地。


    他們散落在一處處空地上,遠遠的望去就像,是草原上散落的蒙古包。


    這些聚集地,應該是朝廷置辦的。


    車子行到一處聚集地外的時候,秦明突然朝車窗外喊了一聲停車。


    馬車停下,秦明掀開車簾就要下車。


    月嬋有些疑惑的看著秦明道:


    “秦公子,您要去哪裏?”


    秦明道:


    “我想去看看那些流民聚集地。”


    說完,秦明便跳下了馬車。


    月嬋見狀,也跟著下了馬車,雖然不知道,秦公子為什麽要去聚集地。


    但她還是跟了上去,以免秦公子被人衝撞到,或者遇到別的危險。


    秦明下了馬車,帶著秦大幾人,走向了聚集地。


    首先看到的就是一群衣著襤褸的流民,在聚集地外排著長隊。


    順著隊伍往前望去,便見隊伍前方是一個施粥處。


    施粥處的旁邊不遠處,還有一群在排隊的人。


    秦明朝秦大道:


    “阿大,你去那個隊伍前邊看看,看他們在做什麽。”


    然後就餘下的領著眾人,朝聚集地的木質圍牆內走去。


    聚集地大門口站著幾名守衛,見秦明一眾穿著整齊,麵色紅潤的人往聚集地行來,領頭的上前就要出言喝止。


    不過當他就看到眾人後麵,有一個麵容清麗,作侍女打扮的人,從懷裏掏出了一塊金色令牌時,嗬斥的話,頓時卡在了喉嚨裏。


    他剛想上前行禮,就見那名女子衝他搖頭。


    領頭的見狀,知道來人身份高貴,不想引起別人注意,便揮手讓其他人退開。


    眾人剛進入大門後,秦大跑到秦明身邊低聲道:


    “公子,我剛才問過了,那些人在排隊等著官府安排勞作。”


    秦明點了點頭,知道以工代賑的方案,應該是已經被朝廷認可,並落實了。


    秦明他們來的這個聚集地很大,大概有二十多畝的樣子。


    聚集地裏麵環境很差,最裏邊是一些,看上去剛剛修建的土坯房屋。


    挨著這些土坯房旁邊,還有成片正在修建中的土坯房屋,一些工匠打扮的人,正在指揮著百姓在工地上忙活。


    但營地裏最多的還是類似軍營裏的軍帳。


    秦明在最近的軍帳十來米的位置,停了下來,並沒有進入軍帳。


    因為大部分軍帳簾子,都是掀開的,因為不斷有人進出。


    秦明透過簾子,看到每個軍帳裏,都滿滿當當的全是流民。


    這些在軍帳中的流民大部分人是老人和孩子,他們衣衫襤褸,麵黃肌瘦。


    可能是因為天氣冷的原因,很多人都是三三兩兩的擠在一起。


    除了看到的這些場景外,秦明隔著十來米,走過好幾個帳篷,都聽到帳篷裏不時,傳出一陣陣的咳嗽聲。


    這一聲聲的咳嗽聲讓秦明頭皮發麻,再不敢在聚集地逗留。


    知道聚集地的大概情況之後,秦明很快就麵沉如水的,帶著眾人迴到了馬車旁。


    秦明上了馬車,從車廂的櫃子裏,拿出了一隻裝著酒精的小瓷瓶。


    然後就轉身又下了馬車,把瓶子裏的酒精,散了一些到自己和隨行的眾人手裏。


    讓他們各自擦拭一下,對於這點,秦大一眾人,並沒有感到疑惑,因為這些天,隨著莊子上流民的到來。


    基本上每個去過流民安置點的人,迴來後都要求在手上擦一遍酒精,眾人已經習慣了。


    眾人中唯一對此行為感到疑惑的就是月嬋了。


    不過她看到眾人的動作,也沒有多言,依照秦明的方法,把酒精在自己的手裏擦了一遍。


    秦明一邊擦拭雙手,一邊想著剛剛見的情景。


    秦明判斷,現在聚集地裏的流民裏,大部分青壯年可能都去做工了。


    而留在帳篷裏的老人和孩子,很多人因為長期吃不飽,免疫力下降了。


    再加上天氣寒冷,很多人受了風寒,感冒了。


    而且這些人,應該都沒有洗過澡,衣服也沒有換,再加上這麽多人,擠在一個狹小不透氣的空間裏,很容易引發大規模的流感。


    這他娘的可是唐朝,古人可不像現代人,打各種疫苗,體內有各種抗體,並且有完善的醫療體係和衛生體係。


    在古代感冒了,也是會死人的。


    這樣安置流民,也難怪古代一旦有大規模的流民,往往就會伴隨疫病,這tm不交叉傳染才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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