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修士掏出一副古畫,手捏畫軸,“簌簌”數聲在空中展開,皎月高掛,一名麵容模糊的青衣男子憑立虛空,衣袂飄飄,長發披散,手中如水長劍輕指天河,散發著如山似嶽的古老蒼茫氣息。


    他身邊還有一朵九葉金蘭,此蘭的根係束縛在一團濃鬱的七彩雲霧中,金黃色的莖幹上散發著動人的光澤,花朵柔嫩,似乎來一陣稍大的清風就會摧落,點點紅紋在花瓣的內側,給其增添一絲別樣的嫵媚。


    整個畫麵有一種將要跳脫出來化為真實之感,而麵對此幡,眾人的神色都肅穆起來,那黑袍修士卻是微微提了提下擺,恭恭敬敬的拜了下去,仿佛那名青衣男子便是他的先祖一般。


    “是那名前輩?”眾修對望一眼,都能看出彼此臉上的驚訝,同時還夾雜著濃濃的敬畏。


    “嶽師弟有大機緣,這才於上古洞府中得到了此畫,旁人可強求不得,那名前輩一身修為怕早已通天徹地,雖然隻剩一絲殘靈封於畫中,可是仍然能傳下他天機神算之術,再加上此人遺留下來的一件羅盤,師弟便能從紛亂天機中看清未來之事,斷生死陰陽。”


    “砰砰”


    嶽星雲重重的磕了兩個響頭,那副畫隨著聲音響起逐漸起了變化,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水麵般震起道道漣漪,上麵有淡淡的氤氳之氣索繞,畫中人的氣息更是透了出來,將一旁眾修逼得連連後退。


    少頃,幾排古字顯示在畫卷之上。


    “天機陰陽馨蘭藏,煞起蠻荒禍成雙,金鍾震鳴天山落,血海滔滔青蓮浮。”


    眾人全身一震,全都麵露激動之色,雖然這些詞意表達有些模糊,可至少給了他們一個方向,就如溺水者突然發現了一根稻草一般,成與不成都是一種希望。


    嶽星雲蹙著眉頭站起身來,他臉上帶著些許疑惑,因為就在昨天同一個時辰他也打開了這卷古畫,可是裏麵卻是空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連的那朵金蘭都沒有那麽靈動,更何況是這麽幾行詞句,力透紙背,發人深思。


    打開這卷古畫的他,本來是想讓師兄弟們熄了讓他推衍的意思,去尋求另外的方法脫去隱隱要到來的劫難,可沒想到古畫卻奇跡般的給出了指示,怎麽不叫人吃驚。


    不過這是好事,證明劫難不像他預想中的那般嚴重,還有著轉折之機。


    他臉色凝重,雙目中閃爍不定,突然咬了咬牙從懷中掏出一隻淡藍色的玉質蜂鳥,啟動了上麵的符文,後者撲扇著翅膀飛走了。


    “嶽師弟你要做什麽?”眾修狐疑問道。


    “取九劍青燈,我要測斷未來,逆轉天命!”


    “什麽!”


    眾人相視沉默,那九劍與青燈也是這嶽星雲從上古洞府中得來,青燈有照破籠罩在未來之上的重重迷霧之能,九劍則能斬開沿途蔓延過來的莫大兇險,為推衍保駕護航,可即便是如此,測算天機仍然是一件折取壽元之事,若是逆轉天命則更是雪上加霜。


    “要不費些代價請天機穀主出手?”


    “代價倒是容易,就怕那人不肯為此出手,我記憶中也曾有一家大宗門生死攸關之時找到此穀,想讓穀主為其逆轉天命,那人卻說牽連太大推脫掉了,以至於那宗門數年之後便迎來了滅頂之災。”一名修士搖了搖頭沉吟道。


    “九劍青燈,希望能有所收獲吧……”


    嶽星雲身體一震,對眾人擺了擺手道,“我將前往牽星閣,諸位師兄可是要同去?”


    “自然前去。”


    “此地怎麽辦,那參加淩雲之戰的弟子不管了麽?”


    “也不能怠慢了,華師弟,你留下來,若是他能成功便帶他去玄藏塔,讓他選出秘藏。”


    其餘人搖了搖頭召出流光四溢的隨身法器,化為道道長虹從天雲峰之巔一一離去。


    那名華師弟皺了皺眉,不過倒也沒有反駁,反而是靜下心來看著那已經高達數百丈的高台,雙目中露出奇異之色。


    突然他冷笑一聲,“還想要逆轉天命,我影閣又怎能讓你們如願以償?你們培育出來的這名妖孽之資的天才,說不得要被出手抹殺了!”


    “那荊舞陽倒是機靈,用了一具法身來為自己擋災,不過他的親生女兒尚且還在此地,難道他就沒一點心痛之情麽?”


    ……


    高台之上,陳昊輕叱一聲,青色小劍組成的劍陣立時散開,露出了裏頭一位血肉模糊的身影,法器破碎了一地,唯有一點點略不可聞的喘息聲傳出,證明對方還有一線生機。


    “第六位了。”陳昊皺起眉頭,這也是挑戰他的第一名核心弟子,讓他不得不略微展示了一些手段,差點兒收手不及將對方斬殺在此。


    長劍上點點猩紅不停滴落,讓他整個人看起來煞氣衝天。


    高台邊“嗡鳴”一聲,那灰色的光幕裂開了一道口子,從其中走入數名神色焦急的修士,他們有的立時去查探地上的戰敗者,有的則對陳昊怒目而視,大聲質問。


    “這位師弟出手也太過狠辣了吧,不知道同門之間切磋便該點到即止麽?”


    陳昊聞言皺起眉頭,他沒有對此應答,而是手臂輕抬,劍尖斜指對方,口中淡淡迴道:“你們是第七輪應戰者麽?”


    感覺到劍刃上直透骨髓的寒氣,後者紛紛緘默,隻是臉上仍露出十分不甘的神色。


    看著他們的背影遠去,陳昊突然出聲道:“我給過此人機會,可是他卻沒有好好把握,若是真的點到即止,怕是這迴倒在地上的便是我了。”


    數人皆全身一震,不過卻沒有迴頭,他們將傷者抬上了一條舟狀法器,憤憤然的離開了光幕。


    “又結了一些仇人。”陳昊搖搖頭歎息道,有些人根本不管你是否情非得已,他們隻注重結果的錯與對,簡直是不可理喻。


    不過陳昊並不在乎,結仇百家那又如何,這些人根本沒有能威脅到他的力量。


    第七輪應戰者已經出現,他身材魁梧,背負著一把巨大的黑色星紋重劍,長約四尺,頓於地,擊出無數道細微裂痕。


    陳昊臉上古井無波,全身的肌肉卻緩緩繃緊,獅子搏兔尚用全力,他可不想成功在即,卻在陰溝裏翻了船來。


    長劍輕吟,場中一片肅殺之意,他眼角裏閃過道道寒光,口中冷冷道了一聲。


    “既然來了,那便給我倒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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