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陀隱去,經卷不尋,紫色人影目光深邃幽遠,周身一件紫色鶴紋長袍,胸前佛珠寶光流轉,身下布卷金絲暗藏,口誦經文,恰似那轉世靈童,衣袂飄飄,卻如那得道真仙。


    看到自己的靈魂化影成了這般模樣,陳昊心裏也有些吃驚,他嚐試著溝通佛土,識念順利進入,不過隻是匆匆驚鴻一瞥便退了出來。


    佛土中也不知發生了什麽變故,烈火氣息更加濃烈了,灼得他的識念不得不退避,他隻看到空間的一邊烈火衝天,將整個天空映得一片火紅。


    難道那把斷裂的離火劍又出了什麽變故?陳昊喃喃自語。


    不過得知佛珠去向,他一顆懸起的心也就放了下來,識念出了靈台重新查探體內經脈武元的狀況。


    一看之下卻是一喜,隻見丹田充盈,經脈中的武元如大河滔滔,哪裏像剛入武徒八階的樣子,分明是達到了武徒八階的巔峰,離九階也僅有一步之遙。


    而八寶金身功與踏海托天功相融互補,使得他的肉身更上了一個台階,他隻覺全身的每一處肌肉韌如流水,堅若青岩,甚至於全力運起功法,周身都泛起一片青銅色的薄薄光暈。


    光暈覆體,他隻覺得便是一塊熟鐵擺在眼前都能一斬而斷,凡兵加身,皆不能傷。


    陳昊心中一動,既然這鍛體功法上了一個新的台階,又如此特色鮮明,不如就叫“青銅變”好了。


    他測試了一番,相比之前“玄鐵變”的不可持久,青銅變便是全力施展也能堅持半個時辰左右,足以成為他的一大臂助。


    休憩片刻,他忽然輕輕一笑,閉上眼睛再重新睜開,雙目中跳躍著兩團火焰,頃刻化為金光射出,擊在地上,形成兩道深達數十米的小口。


    這是靈目神光,佛土傳承所載的一種瞳術,雖然沒有天眼通那麽神奇,可攻殺效用猶有勝之,練至大成,雙瞳中可射出萬道金色光劍,凝而不散,掌控自如,猶如萬千神兵,克敵製勝。


    而他之前便是靠此功法驚退大敵,隻可惜此功法太過消耗元力,便是以如今武徒八階巔峰之力催發,也僅僅隻能發出兩道金光便會元力枯竭,且如離弦之箭般能發不能收。


    不過若是出其不意,便是武士高階也能被這金光殺傷,當做殺手鐧來用,危急時刻,未必不能扭轉乾坤。


    陳昊信心滿滿,雖然距總館大比僅僅有兩月時間,但若是接下下來修行順利,武士階也未嚐不能達到。


    主意打定,他長笑出門,賬房支得紋銀百兩,於街上購得紫色長袍數件,隨手棄掉舊衫,穿上新裝,英姿颯爽,路人注目。


    陳昊打道迴府,又知會館中管事,著其派小廝每日酉時送上食水,許是梁正奇有所吩咐,管事滿口答應。


    安排好這一切,他將房門緊閉,外樹一牌,閉關勿擾!自此月許都無動靜傳出。


    ……


    冬去春來,時光車輪匆匆轉過,綠了枝頭,發了嫩芽,暖了大地。


    這天煙雨朦朦,微風拂麵,細雨如同珠簾般搖曳不定,成風武館角落的一處庭院中,一塊斑駁的木牌已立了一個半月,青苔早已在人們不知不覺中悄悄爬出,恣意的侵占這塊新的領地。


    忽然,庭院廂房中傳出一陣長嘯,嘯聲如雷,震得灑下這裏的雨絲東倒西歪,門窗上的窗戶紙猛地被掀了開來,被吹到天空之中,又晃晃悠悠的摔落於地。


    木門“吱呀”一聲被打了開來,走出一個紫色青年男子,男子行至雨中,雨絲隔著他身軀數尺之處便如同碰到了無形屏障化了開來。


    “好!果然沒讓梁某失望,不過月許,你便已經晉升武士階,達到了武元化罡的地步。”


    話音方落,庭院中已多了一人,是那梁正奇聽到嘯聲,已是快速趕了過來,看到陳昊所化元罡,心中無比震驚。


    他深知殘缺功法的可怕,若是沒人護持,每晉升一級,走火入魔者十之八九,而這一月來對方大門緊閉,與他未見一麵,竟然毫發無傷的晉升武士階,更令他驚訝的是這元罡無形無色,控應自如,竟然不像剛晉升之時那般鋒芒畢露。


    難道他體內的武元力已經鞏固?梁正奇驚疑不定,眼中閃過一道殺機,此子如此潛力,既然之前卻有得罪,等總館比試之後,定不能留。


    陳昊將他眼內閃過的殺意掃入眼中,也不拆破,相互利用罷了,他梁正奇想借他之手得到魚龍丹,自己又何嚐不想染指升仙令?


    堪比武士二階的渾厚武元,堅若青岩的肉身,雙瞳中深藏的金色神光,令此時的他無比自信,他可以確定即便是眼前這人全力出手,自己也能和他鬥個旗鼓相當。


    這梁正奇最大的依仗就是“噬魂丹”了,可惜的是佛功能渡化一切陰邪之物,連神秘布卷顯化的上古大魔都鎮壓在靈台深處,區區毒丹更是早就祛除的幹幹淨淨。


    隻是不知道對方知道真相之後,會不會氣得暴跳如雷。


    想及此處,陳昊心中冷笑,他開口說道:“館主以絕世功法相贈,若是再不成功,豈不是辜負了館主的一番好意?”


    梁正奇臉色一沉,他如何聽不出對方話中的反諷之意,心中恨不得立刻將其掌斃於此,卻想到目前暫且得依仗於他,隻得強壓怒意,沉聲道:


    “總館比武尚有半月之久,你今日出關亦算及時,此地距天青城雖然不遠,卻也有兩三日路程,你若準備妥當,這就便動身吧,若是想要噬魂丹的解藥,則好自為之!”


    陳昊臉上不露半點波動,直到梁正奇離去,雙目中才顯露出陣陣煞氣來,好半天才平複下去。


    他喃喃自語,天青城麽?也好,閉關月餘,感覺身上都有種發黴的味道,正想出去走走,鬆鬆筋骨,見識一下異地風情,這青稼鎮還是太小了啊,閉著眼睛也能走到頭。


    青稼鎮距天青城尚有兩三日路程,這路程並不是指的馬車,而是指乘坐風鷲飛行所需的時間,若是乘坐馬車,怕是要一月之久。


    整個青洲大陸出奇的巨大,城池之間的距離也十分遙遠,所幸的是在大陸以東臨海處,有著從汪洋另一邊羽洲大陸遷徙過來的一種叫風鷲的禽鳥,這種禽鳥羽翼巨大,翼展可達七米,力可負數百斤長途飛行,而且它性情溫順,所以被人們馴服了用作出行之用。


    隨著風鷲一起遷徙過來的還有一種猛禽,叫做鐵羽鷲,翼展長十米,生就一副銅骨鐵羽,尖喙可啄破犀皮,利爪可撕毀金鐵,疾飛如電,此鳥以捕食風鷲為生,數量稀少,性情暴躁,但若被馴服,則會是武者的一大臂助。


    是以每年去東海崖邊碰運氣的人仍然趨之若鶩,可惜最終能馴服鐵羽鷲的少之又少,甚至不少人被這種兇禽抓破頭顱,含恨而死。


    鐵羽鷲數量稀少而且難以馴服,所以各地的驛站隻得紛紛采用次一級風鷲作為出行代步之物,驛站幾乎遍布整個青洲各地,而在青稼鎮,自然也是有著這麽一家風鷲驛站的。


    收拾行裝,陳昊來到這家驛站,還未進門,高大的門樓內傳出成片的“咕嘶嘶”的聲響,那是風鷲的叫聲。


    而站在門口,還不時能感受到一陣陣強風從裏頭壓出來,那是風鷲拍打巨大的翅膀所形成的。


    陳昊感歎一番,緩步走了進去,隻看見兩旁擺放著一個個巨大的鐵籠,一頭頭健碩的風鷲在裏頭撲騰鳴叫,巨大的雙眼內靈性十足。


    而在這時,一個戴著頂棕色小帽的小廝已經迎了過來。


    “這位少俠,可是要租用風鷲?”小廝手持一根長長的竹竿,不時透過鐵籠的縫隙打在風鷲的身上,濺起片片絨羽,好讓它們安分下來。


    “恩。”陳昊應了一聲,“不知道租用一頭需費多少銀兩?”


    “少俠要前往何處?”小廝問道。


    “天青城。”陳昊迴道。


    小廝笑嘻嘻的說,“少俠若是去天青城的話,則需費紋銀百兩,三日內可飛至,付款即行,概不賒欠。”


    百兩?陳昊有些吃驚,縱使這風鷲體型巨大,喂養所費良多,飛行二三日的租金,也不該如此昂貴才是。


    想到此,他皺了皺眉,不過也沒有多說什麽,而是拿出一張大同錢莊的銀票遞了過去。


    小廝雙眼一亮,連忙將銀票接過,笑嗬嗬的讚道:“客官真是爽快人,來這邊請,我帶你去挑選風鷲。”


    陳昊捏了捏幹癟了一些的荷包,苦笑一聲,來之前他曾到賬房支了千兩銀子,如今看來卻是有些少了,路費就花了他十分之一,也不知天青城的物價如何,他忽然沒來由的多了些憂慮。


    “少俠你看這頭鷲如何,雙翅矯健有力,你看它頭上帶有幾絲金羽,血統相對純正,而且它飛天青城已有好幾個年頭了!”小廝指著一個鐵籠內的風鷲說。


    “那就這頭吧。”陳昊點了點頭。


    “好嘞!”小廝應道,他往那長竹竿上裝了一個鐵鉤,伸進籠內扯住韁繩,同時腳下踩了一道機關,鐵籠哐鏘一聲被打了開來。


    小廝小心翼翼的牽著風鷲巨大的身軀,將其一步步帶出門外,這才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將韁繩遞給陳昊。


    而這頭風鷲似乎很是興奮,頻繁的轉動著頭,雙爪更是不停抓著地麵,帶出數道長長的劃痕。


    小廝見狀連忙開口“少俠慢著些,這頭鷲被關了些日子,你可別被它傷著。”


    “知道了,多謝!”陳昊應了一聲,緊緊的拽住韁繩,身形一翻,已經跳上了鳥背,他盤膝坐下,頓時感覺如同坐在一張巨大的軟墊之上,十分舒適。


    風鷲鳴叫一聲,使勁撲騰著翅膀,掀起巨大的氣流,“唿”的一聲已是飛了起來,越飛越高,漸漸消失於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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