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昊靜靜的坐在房中,這間是單獨的廂房,布置的古色古香,一把淡白色的長劍橫在他的膝上,觸及劍身,時間似乎又迴到了當初去神兵庫的時刻,音容猶在眼前。


    離老頭他們下葬已有月許,可他卻始終不能忘卻,或許隻有手刃仇人才能最終解開這個心結。


    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走進來一個高大的身影,讓陳昊有些錯愕,這段時間前來探望他的有很多,但這個人卻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那如同胖員外的身形,陳昊曾經見過數迴,竟然是這青稼分館館主梁正奇。


    數次想法設法要取他性命之人,他來又究竟欲意何為?


    陳昊不由抓緊手中的符劍,死死的盯著來人,一旦稍有異動,必定先發製人。


    “何必如此緊張,我隻不過是來與你商量一事。”梁正奇笑了笑。


    陳昊卻不動聲色,右手並沒有從劍柄上鬆開,他冷笑一聲:“館主本領滔天,又有何事與我這等小人物商量?”


    梁正奇臉色一正,笑容漸收,眼光閃動一陣,忽然歎了一口氣。


    “看來你是知道了。”


    “若是連是誰要取我性命都不清楚,我早就不能坐在這兒跟你說話了。”陳昊擺了擺手,劍尖輕指對方,悠悠說道:


    “房子太小,感覺有些擠了,梁館主還是請迴吧。”


    梁正奇臉色漸漸陰沉下來,冷聲道:“聽完再決定也不遲!”


    陳昊拳頭一緊,口中道:“哦?既然館主執意要說,那我就洗耳恭聽你的高談闊論。”


    “據我所知吳老頭叔侄與你關係不錯,他們的仇你想不想報?”梁正奇目光灼灼。


    陳昊心咯噔跳了一下,終於有些沉不住氣,長唿了幾口氣,終於忍不住問道,“你有方法?”


    梁正奇嘿嘿一笑:“那是自然,不過此法有些風險,我才特來與你相商。”


    “那究竟有什麽風險,又需要我如何配合呢?”陳昊問。


    梁正奇並沒有立刻迴答,而是從口袋中拿出一個黑底金紋錦盒,也不知道是否錯覺,上頭的金紋在不停的流動,像是一條條金黃色的小龍。


    他的臉色忽然變得凝重起來,輕輕的伸出微胖的指尖,一點淡淡的青色光芒在其上聚集。


    果然是武元罡,陳昊冷笑,這姓梁的還對人說自己深受重傷,如今隻有武徒階的修為,可見這罡氣如此凝練純淨,掌控自如,怕是唯有達到武士高階才能做到。


    也罷,且看他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若是有何變故,自己大不了暴露“八寶金身”,從這裏逃走還是綽綽有餘。


    梁正奇凝聚武元罡的指尖輕觸錦盒其中一條金紋之上,霎時,金紋突然放出刺眼的光芒,上頭的的金紋流轉的越來越快,最後漸漸匯聚在一起,形成一條金色的小河。


    小河似乎撞到了礁石,濺起幾朵巨大的浪花,浪花漸漸變形凝固,最後形成四隻猙獰的利爪來。


    利爪重重的抓在岸邊,整個小河全都沸騰起來,赤角,長須,金鱗,魚尾,片刻後,一條活生生的微型天龍騰空而起,向著梁正奇張牙舞爪的撲了過來。


    梁正奇死死的盯著前方,指尖飛快的劃動起來,青色的武罡在空中短暫的停留,錯落交織,最後形成一張細密的網,一把籠在來勢洶洶的金龍身上。


    霎時,金光漸漸黯淡下去,天龍發出一聲不甘心的嘯鳴,身軀轟然散開,重新變成了條條金色線紋,如同風中柳絮,飄飄灑灑的落在黑色錦盒之上。


    不過此時,錦盒上原來連綿不斷的紋路之上裂開了一條可供打開的縫隙。


    梁正奇舒了一口氣,並不急於打開錦盒,而是伸手先輕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看來打開這黑色錦盒花費他不少精力。


    錦盒緩緩打開,從縫隙中看去,竟然是一片漆黑,像是一個深不可測的洞穴一般,把四周的光線吸束得幹幹淨淨,整個房間都變得昏暗起來。


    終於,黑色漸漸褪去,露出其中的一樣事物,陳昊注目望去,卻是“咦”了一聲。


    原來這放在神秘錦盒之中的東西,竟然隻是一塊殘破的布片,土黃色的布身上布滿了歪歪扭扭的黑色線條,無論怎麽看也不像是一件寶物。


    可看梁正奇的神情卻緊張無比,像是對這塊布片十分忌憚,難道這其中另有乾坤不成?


    “你得小心,這塊布片有些奇異。”梁正奇小心翼翼的將錦盒放在桌上,目光閃爍不定,“它可是能夠攻擊接觸者的神識。”


    陳昊身形一震,有些觸動,不過想想也就釋然,能夠裝在這神奇的錦盒之中,又怎麽可能是凡品?


    不過僅僅是一片可以攻擊神識之物,還不至於讓他十分吃驚,如果這便是對方的全部籌碼,那這塊貌不驚奇的布片肯定還有著其他的用途。


    他仔細端詳著梁正奇的神色,希望能從中看出些端倪來,可惜對方城府太深,又豈是區區幾眼便能看透?


    “不用猜了,想必你也知道,單單能攻擊神識之物雖然稀有,但並不能算無雙,而這塊布片,恰恰是一塊舉世無雙,價值連城的寶物!“梁正奇款款道來。


    “舉世無雙!”陳昊有些吃驚。


    “不錯!”梁正奇點了點頭,“這是一件出自“密波遺寶”的功法殘卷,上麵記載了一篇叫做“踏海托天功”的功法,


    踏海托天?光聽這名字就知道其不凡,隻是不知道是否“金玉在外,敗絮其中”?


    等等,他方才說的是功法殘卷,難道這套功法還不是完整的?


    “沒錯!”梁正奇看出了陳昊眼中的疑慮,開口解釋,“若是完整之法,施展起來可以移山倒海,可惜,這塊布片太過殘破,隻能修煉到武聖初期?”


    “武聖?”陳昊的心劇烈跳動了一下,他聽說過武聖階的武者,有著種種不可思議的神通,甚至可以比擬修成金丹,渡過龍虎二劫的修士,這篇功法真的有這麽威力?


    陳昊雙眼不由眯了起來,聽完這些,他並沒有急著去動這塊殘破的布片,先前在武館兵器庫經曆的事曆曆在目,同樣的錯誤他可不想犯第二次。


    雖然說有著佛力守護著他的靈台,但誰也說不準這布片攜帶的攻擊神識的威能會否大到能將其擊穿。


    沒有萬分把握,沒有讓人拋下一切的利益,誰能隨意拿自己的生命去做賭注?


    何況既然這份功法如此強大,梁正奇為何不自己修煉,反而拿來送給自己,這其中肯定另有乾坤,且再聽聽他的說辭再決定不遲。


    梁正奇看了陳昊一眼,對他的表現有些吃驚,要知道這錦盒裏所裝著的,是天下所有武者打破頭都想得到的寶物,一個毛頭小子竟然能夠忍耐得住,可惜雖然著人查探,但至今沒有查到他的出身。


    想到此處,他忽然覺得即將跟眼前的年輕人做的交易有些不妥,那樣會不會給自己樹立一個強大的敵人?


    隻是箭在弦上,已不得不發,他不由手往袖口碰了碰,那裏裝著一瓶丹藥,內藏一粒“噬魂丹”,服下三月之後,若無解藥便會魂飛破散而死,不由心中稍安,開口說道。


    “你可奇怪,如此強大的功法為何我自己不修煉?”


    “願聞其詳。”陳昊伸出食指彈了彈手中的符劍,指劍交擊,發出“梆梆”的聲響,果然非金非玉,響音奇特。


    “因為它實在太過殘缺,雖然能勉強修到武聖階,但其中卻有莫大兇險,每晉一階都有走火入魔之虞。”梁正奇歎了口氣,看向錦盒中的布片,大有萬分惋惜之意。


    “既然如此,你就確定我會修煉?”陳昊問。


    “當然,雖然修煉這份功法有走火入魔的危險,但隻要有我守護,至少你進階武士毫無問題。”


    “哦?那館主如此費盡心力,又究竟所圖為何?”


    梁正奇聞言一怔,他眉毛抽動了幾下,神色有些猶豫,半晌終於下定決心,從懷中掏出一塊雪白絲帛小包,將其打開,露出其中的兩樣物事。


    一塊古樸厚重的令牌,上麵雕刻著不知名的兇獸,兇獸的雙眼散發著淡淡威壓,寒光刺骨,正是陳昊當天所見的升仙令;另一個則是一個精致的青花象牙白釉小瓶,瓶口漆黑如墨,仿佛被煙熏火燎過一般,從瓶蓋與瓶身之間的縫隙還透出一陣陣惡臭,令人作嘔。


    “這?”陳昊不解其意,眼神掃過那塊升仙令時卻有些停頓,唿吸也有些急促起來。


    “果然,那天的事情你都記起來了。”梁正奇雙瞳一縮,冷冷笑道,“看來那忘神香不過是徒有虛名罷了。”


    原來那天讓自己失憶的叫忘神香,陳昊恍然,這世上竟然還有如此奇物,一旦吸入,神魂兩忘,還好自己及時恢複。


    不過二人都不知道的是,忘神香並非沒有發揮其強大功效,而是佛力天生克製這世上一切邪異之物,有它固守靈台,驅散藥效,才能迴憶起之前所發生的種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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