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思遠哭得肩膀都在顫抖,隻知道緊緊地抓著陶藝真的手,嘴裏喃喃自語,不要這麽快就丟下他,他還沒做好準備!


    “阿遠,你現在,真的長大了,成熟了,“


    “就是很遺憾,,媽媽看不到你結婚生子了,但是我相信,這麽優秀的你,一定會找到你的幸福……”


    “我很謝謝你,這麽多年有你陪在我身邊,我過得很幸福,”


    “不過啊,還是很對不起你,這麽多年一直瞞著你,你父親的事情,讓你誤會了這麽久,給你造成的傷害我很抱歉……”


    “在我臨死之前,我能開口把所有的事情說給你聽,讓你知道真相,我沒有遺憾了,”


    “希望你能去改一個你喜歡的名字,往後餘生,願你開開心心地活著,好……嗎?”


    陶思遠眼底含著淚水,他用力點頭。


    “媽,你放心吧,我會開開心心的生活的。”


    “好孩子……你們這代人和我們這代人不一樣,你快三十,其實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未來你的路還很長,就是媽媽覺得好慚愧……沒有多少積蓄留給你了,治病花了不少錢,要不你把房子賣了吧……”


    陶藝真話沒說完,她就要閉上眼睛了。


    她忽然覺得好困,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媽你別睡!你聽我和你說,”陶思遠緊緊地攥著陶藝真的手,“我璟辰大哥給我一千萬呢,他說當年的錢,他媽不該收的,他今天把當年的錢還給我了,你不用擔心我沒錢花。”


    “是嗎,”陶藝真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眯著一隻眼睛,看著遠方的厲璟辰……


    厲璟辰那抹高闊挺拔的身影,在她的眼底逐漸變得模糊了起來。


    她仿佛又看到了厲遠崢,聽到厲遠崢義正言辭對她說,我不能要你的錢,你拿迴去吧!


    她緩緩地歪頭,最後的目光落在陶思遠的身上,對著他,微微一笑。


    她再次凝視著她的孩子,恨不得多看兩眼。


    直到她渾身徹底沒了力氣,放在陶思遠臉上的那隻手,徹底地垂落了下去……


    “媽!!!!媽……”


    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響徹在整個病房。


    鄭燕的腳步頓住,聽見了那道聲嘶力竭的哭聲,她的心咯噔一下。


    緩緩走來,就看到厲璟辰靠在門上,而陶思遠抱著陶藝真的身軀,哭得撕心裂肺!


    病床上的陶藝真已經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鄭燕的手扶著牆壁,忽然紅了眼。


    埋在心底恨了這麽多年的人,今天,她死了。


    一切的仇恨都在此刻畫上了句點。


    而陶藝真臨終前對鄭燕說的那句話,注定如同一根刺一樣深深紮進鄭燕的心底,一輩子。


    ……


    葬禮。


    陶思遠決定把陶藝真的骨灰葬在陶家的公墓,這裏還葬著他的外公和外婆。


    一道腳步聲,漸行漸近。


    陶思遠警惕的迴頭看去,看到胡子拉碴的厲文弘。


    厲文弘忽然沒了力氣一般,他垂著頭,像是一隻落敗的公雞。


    “你媽媽她,怎麽會這麽快……”


    他沒想到,他居然連陶藝真最後一眼,都沒看上。


    陶思遠冷冷地勾了勾嘴角,“你沒資格來看她。”


    “孩子,這不能怨我!你媽媽要是早點告訴我,她生下了你,我會和她結婚對她負責!我就不會……唉!”


    厲文弘告訴陶思遠,年輕時候的他,是喜歡過陶藝真的!


    當時家裏人也是有意向把陶藝真和他撮合在一起。


    誰成想陶藝真在看到厲遠崢的第一眼,就對他一見鍾情並且愛得死心塌地,無法自拔。


    厲文弘自認他的外形條件不如厲遠崢,可厲遠崢畢竟已經結婚了。


    誰知陶藝真瘋了一樣眼裏就隻有厲遠崢,還偷偷給他錢,拜托他屢次三番給她和厲遠崢創造機會。


    然後陶藝真喝醉酒那個晚上,他和她發生了關係,第二天醒過來,他想著要對她負責來著,誰知她一臉冷漠:


    我不需要你負責,在我心裏你就是朋友,咱們就當做了一場夢,彼此都忘記了吧。


    “事情就是這樣……”


    “我和你媽媽當年約定好,彼此忘了那荒唐的一晚上,後來她離開了南帝,我知道她去了上海發展,我給她打過電話,我不知道那個時候她已經生了你!”


    “她從不接我電話,我給她發信息說我大哥患了肝癌,她一下子就急了,”


    “我知道她心裏一直有我大哥,隻把我當朋友。”


    “我當時就對你媽徹底死心了,再加上你爺爺催婚我挺厲害,我玩了好幾年了,我想著要收心了,遇到了你路阿姨,她是個善良漂亮的女人,溫暖了我的心,我和她結婚,決定好好過日子,誰知道……我看到你實名舉報我大哥和我大嫂,我知道你姓陶的時候,我沒辦法不去懷疑,在視頻裏你的臉,我看了無數遍,我越看你越覺得你長得像我,我去上海找你媽質問,沒想到你居然真的是我的兒子!”


    “夠了!!”


    陶思遠轉過身,一臉冷漠凝視著厲文弘。


    “所以這就是你推卸責任的理由嗎?明明早就知道我是你的兒子,威脅我媽瞞著我,讓我錯認為我是厲遠崢的兒子,難怪你對我說,在你心裏我姓厲!我當時還以為,你是個親切的叔叔!沒想到,你才是那個知人知麵不知心的魔鬼。”


    厲文弘沉默了,垂落在身側的雙拳緊緊地攥著。


    陶思遠的字字句句,弄得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走吧!!我媽跟我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厲文弘深深地看了一眼墓碑上笑靨如花的女人。


    年輕時候的記憶,那些時光曆曆在目。


    如果當年……


    可惜,沒有如果。


    從前的厲文弘不相信報應,如今,他信了。


    “你說得對,其實我就是一個推卸責任的懦夫,你多保重,希望你好好生活。”


    “……”


    腳步聲漸行漸遠。


    陶思遠眼眶含著熱淚,將墓碑上那道溫柔的臉孔擦了擦。


    “媽,下輩子你要嫁給滿眼都是你的男人,不要執著於一個不屬於你的人了好嗎。”


    風,吹亂了墓碑前的白菊,也吹亂了陶思遠的發。


    風是暖的,一點都不覺得涼。


    “往後餘生,願你開開心心地活著。”這句話在陶思遠的腦海迴蕩著。


    從今以後,他是自由的風,他會好好愛自己,好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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