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做“峰哥”這人也是生猛,直接就動真格的。


    他幾乎想都不想,抬槍朝著迎麵衝來的一幫人接連扣動扳機。


    槍,是很有威懾力的東西。


    槍聲一響,誰都怕被打到,陳安一直在提防著,看他端槍迴頭,紛紛撲倒在地,或是找著山溝兩側的山石、樹木躲避。


    麵對隨時可能會打來的子彈,一個個自然也就不敢一路窮追不舍。


    但也正是那人毫無顧忌的開槍,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看著一頭紮入山溝裏,往前狂奔的家夥,張升看得牙癢癢:“狗日勒,恁個兇,一看就曉得不是啥子好東西,等哈找到機會,給老子打,打死算逑!”


    孫世濤聞言,連忙說道:“張哥,能活捉還是盡量活捉,他們藏到這山裏麵,肯定是藏了事情的,人弄死了,有些事情就無從知曉,怕是危害更大。”


    “你自己看看,這種人怕是他身上的子彈不打完,是不會罷休的,你以為那麽好抓邁?萬一傷到我們這些人啷個辦?”張升顯然不讚同。


    考慮這些東西,那就有些束手束腳了。


    孫世濤想了想,退了一步:“打腿腳,當然,如果被打死了,那也是他活該!”


    人是肯定要抓到了,但自己這些人被傷到,麵對這種人,也不值得。


    見狀,張升也點了點頭,衝著幾人交代:“那就盡量照著腿腳打!”


    陳安沒有出頭,他忙著將自己的幾條獵狗收攏迴來,取出繩索,給招財套上繩索項圈牽著。


    身為頭狗,隻要控製住它,其它三條獵狗,也不會亂跑。


    雙方交火,子彈可不長眼睛,事情兇險,他可不想自己的獵狗被誤傷。


    另外,他更關心的是,石崖上麵往山林裏竄進去的呂明良,於是問道:“那呂明良啷個辦?聽說上次就跑脫了,這次再放他跑了,以後想抓到他,怕是就有些難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更多的是在為自己考慮。


    打心底裏,他其實更在乎呂明良的抓捕。


    這家夥對這周邊太熟悉了,自己領著那麽些人找到這裏,加上之前的恩怨,這仇氣肯定是結深了,若是他跑脫,有意要針對自己,真的是防不勝防。


    “這樣,我們這裏有八個人,分成兩路,四個對付一個,應該問題不大撒。我領著三個人去追溝裏麵這個,小孫和小陳你們領著兩個去追這往上坡跑的這個。”


    張升簡單做了安排,然後看向孫世濤:“啷個些?”


    孫世濤微微蹙了下眉頭,他也沒有更好的想法,最終還是點點頭,強調了一句:“盡可能抓活的!”


    張升笑笑,提著半自動順著山溝就追了下去,自有三個民兵跟上。


    看著離開的四人,孫世濤看向陳安:“兄弟夥,你經常攆山,對這邊山裏最是熟悉,接下來,就要靠你了!”


    “沒得問題!”


    陳安點了點頭,牽著嗚嗚叫著的招財,四下看了看,選著山崖邊的山坡,領著孫世濤他們三人爬了上去,很快就找到呂明良留下腳印的地方,讓幾條獵狗嗅了氣味,一路朝著山林裏追蹤下去。


    這樣的追蹤,陳安倒也趕得不是太急。


    山裏人穿山的經驗,一時間跑得快,並不意味就能長走,他很清楚,呂明良也是一個攆山人,這更是一個比拚耐力的過程。


    慢,有的時候就是快!


    而且,對方手頭有半自動,也不能貿然急追,得小心謹慎,不然,太容易中招了。


    張升領著另外那三個民兵,追得就急了。


    一路提著半自動,順著山溝裏留下的腳印,一路小跑,他們終究不是習慣在山裏穿山的人,加之又是在雪地裏跋涉,爬坡上坎的,體力消耗得很快。


    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了,速度一下子就慢了下來。


    但是,比他們更不如的,是被追攆的那人。


    他已經在早上的時候,為了堵截蘇同遠,先是老早就去石河子村附近,跟著蘇同遠去了北邊山林,然後又是一通追攆,那也是跋涉幾十裏地的人了。


    到現在,隻來得及迴到石窟,喝了些酒,煮著的飯在柴火上,都還沒熟,這就多少有些體力不支了。


    但為了逃命,他一路翻山越嶺,急急地趕了不少路以後,還是有些扛不住了,找了棵大樹,一屁股跌坐下來,聽著後麵的動靜,靠著樹大口地喘著。


    結果,也就三四分鍾的時間,後麵傳來有人在林間穿行的聲音。


    他迴頭看了一眼,正是張升他們四人,他臉色一下子變得兇狠。


    “麻批……”


    他罵了一句,惡從膽生,奮力站了起來,抬起半自動,瞄準其中一人的腿腳開了一槍。


    他的想法很簡單,有人受傷了,他們自然要忙著救人,那就不會再追趕了,所以,並沒有下死手。


    他很清楚這其中的道理,給追自己的人製造麻煩,遠比直接打死激起他們的憤怒,更容易解決問題。


    砰……


    槍聲陡然響起,走在最前麵的那個民兵,大腿上被子彈命中,帶出一道血箭,慘叫著栽倒在地,嚎叫幾聲,昏厥倒地。


    但他沒想到,隨著他的槍響,位置也一下子暴露起來。


    張升見狀,一下子怒了,大喊一聲:“給老子打……弄死狗日嘞!”


    83中文網最新地址


    三人端起半自動,朝著那人所在的位置,砰砰砰地接連開槍。


    每年都有民兵訓練,他們或許不攆山,但每年的射擊訓練,射擊的標靶那是百米距離。


    經過訓練,槍法有相當水準,可不是亂槍射擊。


    開了一槍,放翻一個民兵後,那人立刻提著槍奮力往山林裏竄逃。


    隻是,他跑了沒幾步,身上就接連傳來噗噗聲,身體不由一凝。


    他不敢置信地低頭看去,自己的胸腹位置,多出了幾個血洞,緊跟著,隨著一聲槍響,又一顆子彈,貫穿腦袋,然後直挺挺地跌倒在地。


    估計致死都沒想明白,怎麽就這麽死了。


    三人端著槍,小心地圍了上去,看著地上躺著屍體,張升伸腳,將他蹬著翻了個身,看到貫穿腦袋的血洞,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衝著他唾了口唾沫:“老子也是在戰場上混過的,在老子麵前狂,找死……走,趕緊迴去看看小王的傷!”


    三人折返迴去,檢查著受傷那民兵的大腿,忙著止血、包紮……


    而在另外一邊,陳安和孫世濤等人,還在繼續追蹤,約莫半個小時後四人到了一條河溝裏麵。


    在那裏,看到岸邊的腳印,過了河水,卻沒有看到對麵河岸上有痕跡……


    陳安皺了下眉頭,看向河流:“應該是下河了,這麽冷的天,我倒想看看你能走多遠!”


    還給老子來這一套……


    這呂明良選擇和封正虎當初掩蓋蹤跡一樣的法子,都用流水。


    隻是,這種天氣,選擇下河,注定堅持不了多久,隻要上岸,必定留有痕跡。


    孫世濤看了看河流的上下遊,當即衝著陳安說道:“兄弟夥,伱領著一個,往下邊搜,我領著一個往上邊走。找到上岸的腳印了,直接開槍,招唿一聲!”


    “要得!”陳安點點頭。


    他當即領著狗順著河岸右側往下走,另一個民兵跟他一起,則是沿著河岸左側,兩人一路警惕地往下遊搜尋。


    孫世濤則帶上另外一個民兵,分在河岸兩側,往上遊走。


    結果,這一走就是二十來分鍾,陳安愣是沒有看到上岸的痕跡,更沒有聽到上遊傳來的槍聲。


    上下遊加起來,相當於半個小時的路程了。


    而且,這河溝中不乏比較深的水潭,那就不是挽起褲腿就能淌的。


    脫掉衣服淌水?這可能性不太大呀!


    還是說孫世濤他們已經在上遊找到了,隻是距離太遠,聽不到槍聲?


    “哥子,你迴去順著上遊找孫世濤他們看看是啥子情況,我繼續順著下遊走,我再找上兩裏地,如果還是找不到,我就折迴來找你們。”


    陳安建議道。


    “你一個人得不得行哦?”那年紀比陳安大不了幾歲的民兵不太放心地說。


    “沒得事兒,我帶著獵狗的!”


    陳安肯定道。


    “那行嘛,你自己小心點!”


    那民兵轉身就往上遊走。


    陳安則是繼續往下遊追尋,又快走了數分鍾,差不多兩裏地的樣子,沒看到任何痕跡,於是,他從河岸右邊折返,一路看著走。


    結果還是一無所獲。


    直到他順著河溝折返大半路程,忽然注意到河岸邊的那片峭壁,之前找到這裏來的時候,過不去,所以陳安選擇跳到河岸右邊繞過峭壁,這才又迴到左邊河岸。


    而現在,他忽然注意到,峭壁上垂下來的那些藤蔓。


    別的藤條上有積雪,被冰晶包裹,而在中間的一條,卻是連積雪都沒有。


    從這裏爬上去了?


    陳安想到這裏,立刻領著獵狗過河,然後繞到峭壁上麵,到了那裏,果然再一次看到了呂明良的腳印。


    “這狗日嘞實在是太狡猾了……被他弄了這麽一個障眼法,都折騰快一個小時了!”


    這一個小時的時間,可以走很遠。


    陳安抬起槍朝著天空放了一槍,換上子彈後,靜靜聽了一會兒,沒有聽到孫世濤他們的迴應。


    他不知道孫世濤他們走了多遠,但卻知道,等他找到孫世濤他們,領著迴來再繼續順著呂明良留下的腳印追,又會多花不少時間。


    這麽長的時間,對於一個攆山人來說,可以走出很遠了。


    說不定,呂明良能就此跑掉。


    可一想,這家夥對自己而言,已經構成極大的隱患,這次不解決了,以後還有很大可能帶來更大麻煩,甚至危及家人。


    這事兒,必須解決了!


    他不再等待,當即領著獵狗,加快速度,順著呂明良的腳印追了下去。


    83中文網最新地址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1980巴山獵耕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指尖靈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指尖靈並收藏1980巴山獵耕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