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今時不同往昔,你也得進步不是?上次你們那個酒神,叫什麽來著,我已經領教過了,還不錯,你也要巾幗不讓須眉!來,白的,滿上!”金克明絲毫並不同意。


    “這......”吳愛玲麵色有些尷尬。


    她酒量並不大,一旦喝了白酒,十有八九要喝多。


    而且,她昨天有些感冒,吃了點兒藥,雖然不是先鋒和頭孢,但也不宜飲酒,喝點兒紅酒,已經是在損害身體了。


    “小吳,怎麽扭扭捏捏的?我下午還得去單位呢,你痛痛快快的。”金克明皺著眉頭道。


    有些人在酒場上最喜歡強行讓人喝酒,因為喜歡看別人為難的樣子,甚至是喝多後出醜的樣子。


    通過這種方式來彰顯權力的傲慢。


    金克明就是個中翹楚。


    他本身酒量大,也喜歡喝。


    隻要是地方上來求他的,都要被他灌酒。


    不喝多?項目連考慮都不會考慮。


    吳愛玲的臉色變了數遍,沒辦法了,既然如此,隻能強頂著來了。


    新縣長第一次過來談項目,何況又請了自己的老領導來助陣,最好是能有所突破。


    如果因為自己的原因造成項目黃了,那可不行。


    正在這時,梁江濤開口了:“金處長,吳縣長是女同誌,不勝酒力,而且她感冒了,吃了藥,我看,就不讓她喝了吧。”


    吳愛玲一聽,連忙搖頭:“縣長,沒問題,我能喝的!”


    “行了,我昨天就看出來你感冒了,又不知道今天過來,肯定吃了藥。吃了藥再喝酒,對身體的傷害太大了,絕對不行。就這麽定了。金處長又是老朋友,肯定不會怪你的。”梁江濤道。


    金克明臉色一變道:“梁縣長果然憐香惜玉啊,我本來想加碼,沒想到,你連紅酒都去了,成,反正是你們請客,客隨主便,我還能多說什麽?”


    話語裏明顯不高興,場中氣氛為之一滯。


    梁江濤明顯察覺到了他的不爽,但沒有多說。


    “來,大家餓了這麽久了,快開動吧!”辛勇趕緊打圓場。


    酒局在略帶尷尬的氣氛中開始了。


    梁江濤坐主陪,但並不活躍,帶酒節奏也比較慢。


    也沒有吹捧金明,反倒是辛勇以副廳級領導的身份不停地捧著金克明,讓金克明的臉色還沒有那麽難看。


    “金處長,前一段時間我老家的那個項目多虧了你啊,別說縣裏的書記、縣長了,連市長都高興壞了,跟我說了好幾次,讓你過去好好玩一趟,可你太忙了啊,根本拖不開身!”辛勇道。


    “客氣啥,不是為了他們,他們一個縣,能有多少麵子?”


    他在省發改委當處長那麽多年,不知道接觸了多少地方領導。


    別說隻是一個小小的新任縣長,就算是縣委書記、市領導,也都得捧著他。


    因為他手裏掌握著項目大權!


    項目,就是資金,就是資源,就是政績,就是升官的保障。


    這是一種等價的交換。


    想要拿到項目,就得先提供情緒價值。


    像這樣大落落的縣長,項目,沒戲!


    金克明很不高興,心裏打定了主意。


    吳愛玲看在眼裏,心裏有些發急,縣長怎麽那麽肉呢?


    這麽好的機會,多說點兒好話啊。


    像這個樣子,也不喝酒,一會兒也沒有準備的禮金,剛才還出言給自己擋酒,惹得金處長不高興。


    這樣下去項目絕無可能啊!


    而且看這架勢還有可能把金處長得罪了,那以後就更別想了。


    縣長畢竟還是年輕啊,社會經驗不足,對人際關係看來也不怎麽懂,這樣可不行啊!


    早知道還不如不來呢。


    讓他們慢慢磨,說不定項目還有一線生機。


    吳愛玲趕忙起身端著茶水主動給金克明“敬酒”。


    “金處長,今天我沒喝酒,掃了您的興,給您賠不是了!”吳愛玲滿臉堆笑。


    可是金克明根本不搭理她,過了一會兒才道:“你拿的是水,這算什麽敬酒啊,我不喝!再說,你們縣裏來的都是領導,架子大,我一個小處長有什麽資格讓你敬酒啊?”


    話語已經是夾槍帶棒,陰陽怪氣。


    吳愛玲愣住了,想不到金克明立刻就給她撂臉子,一點兒麵子都不給。


    就算這個沒讓他滿意,可以前也沒少陪了他啊,也沒少給他送禮,已經是老熟人。


    這麽說,確實太不給麵子了。


    可是,形勢比人強,金克明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不光是這個項目的問題。


    就算這個項目不成,也還有別的項目。


    如果得罪了金克明,以他在省發改委的影響力,那怎麽成?


    所以無論如何,今天也得讓他原諒自己。


    想到這裏,吳愛玲把心一橫,轉身拿起紅酒瓶,道:“金處長,剛才是小吳不懂事兒,我現在就吹了這一瓶,你看怎麽樣?”


    金克明抬起了頭,盯著吳愛玲看了一會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好,算是個女中豪傑,對我的脾性,你幹了,我也幹了這瓶!”


    說完,他拿起一瓶國窖1573往桌上一放,裏麵還有大半瓶。


    “吳縣長,你先停一停,我已經說了,你身體不適,不能喝酒。拿著這麽一瓶吹,你身體怎麽辦?太唐突了。”梁江濤道。


    “縣長,我的身體我清楚,沒事兒!現在金處長給了咱們那麽大的麵子出來吃飯,我不喝,說不過去啊!再說,我沒有那麽矯情。”吳愛玲道,語氣中多少有一些埋怨。


    她心裏發急,是恨鐵不成鋼。


    要是你梁縣長能控製住場麵的話,也不用她一個女人拖著病軀和人拚酒啊!


    現在她都豁出去了,你還那麽多事兒,是不是有些矯情了?


    你以為我願意啊?


    還不是為了工作?


    “梁縣長,你看看你,大男人一個,怎麽那麽慫?你要麽就替小吳喝,要麽讓她喝,別的我不聽!”金克明的酒勁兒也上來了,指著梁江濤道。


    “是啊,梁縣長,你要不就多喝一點兒,今天好不容易見一次發改委的領導,不多喝點兒也太說不過去了!這點兒意思都表達不到的話,我想幫你們說話也沒法兒開口了啊!”辛勇也有些恨鐵不成鋼。


    這個梁縣長,怎麽那麽小氣?


    一點兒都沒有縣長的風度。


    一般地方一二把手都是縱橫捭闔,哪有這麽扭扭捏捏的?


    畢竟還是太年輕了,嘴上無毛,辦事不牢。


    連這些最基本的規矩都不懂。


    這樣怎麽行?


    看來,他要適應現在這個位置,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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