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雄不知道利用典故裝了多少次逼了,此時看其他人都上套了,不緊不慢地笑著說:“可世上無絕對,要麽怎麽說蘇東坡是名垂青史的大文豪呢,他才高八鬥、奇思絕想,用一精妙絕倫的下聯,造就了這一千古文壇佳話。”


    有一說一,他挺會講故事的,其他人都想聽他接下來的話。


    “師兄,你快點說嘛,人家都好奇死了!”呂娜做出了小女兒嬌羞的姿態。


    “大家聽好了,蘇東坡對的是:四詩風雅頌!”


    眼看眾人疑惑不解,張文雄更覺達到了他的目的,笑著說:


    “蘇軾對聯裏的“詩”是指《詩經》,《詩經》有四個部分,分別是“大雅、小雅、國風和頌”,可他把大雅和小雅合稱為雅,那麽就隻有三部分了,就是“風雅頌”。名為三實為四,真乃巧奪天工啊!才思敏捷,絕妙異常,吾不如也!哈哈哈。”


    大家聽了,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紛紛讚歎蘇東坡確實厲害。


    不過也覺得張文雄最後那個比較實在有些畫蛇添足,他怎麽能拿自己跟蘇東坡比呢?


    配嗎?


    呂娜笑著道:“師兄懂得實在太多了!怕是比蘇東坡也不遑多讓!”


    張文雄擺擺手,繼續道:“蘇東坡不止對了這一個下聯。”


    “不止這一個?這麽難的對子還能再對一個?我的天,想也不敢想啊!”呂娜道。


    “第二個是,四德亨利元!”張文雄道。


    眼看有人還是一頭霧水,張文雄解釋道:


    “易經‘乾’卦裏的四德應該是‘元、亨、利、貞’,可宋仁宗名叫趙禎,禎、貞同音,需要避諱,所以就變成了亨利元,更是巧妙至極!”


    “遼國使臣聽了,大為拜服,五體投地,收起了他的狂傲,從此遼國對宋朝的態度好了很多,澶淵之盟一直維持下去,邊境再也沒有大的戰事!”


    “所以說,蘇東坡雖是文人,沒有上陣殺敵,但卻能抵得上千軍萬馬!是大宋王朝的瑰寶!”張文雄一臉崇拜。


    “是啊,蘇東坡也是我的偶像!”程偉聽了典故,渾身熱血沸騰。


    “報國豈止馬就疆?蘇東坡是偉豪傑,真丈夫!”楊思遠道。


    “這可能就是文能提筆安天下吧,佩服佩服!”


    梁江濤也接話道,雖然實在不想理張文雄,但一句話不說也不太好。


    他不知道張文雄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難道是單純賣弄?那也太生硬了。


    張文雄眼看氣氛被他調動起來,露出滿意的神色。


    終於被他把握住節奏了,這裏是他的主場,他是這裏的王!


    梁江濤,屁都不是!


    “對子是好對子,可老張你把我給整懵了,你說這個對聯是什麽意思?咱們不是作詩麽,怎麽扯到對聯上了?”程偉不解地說。


    “嘿嘿,這正是我要說的,接下來,咱們作詩要以這個對子裏出現的詞為主題,也就是三光日月星,四詩風雅頌,四德亨利元,算是給作詩增加了一點兒難度,我們文學社經常這麽玩。”張文雄道。


    “這太難啦,師兄,我們怎麽能跟你們文學社的比?那不是自取其辱麽?”呂娜嗔道。


    梁江濤看著呂娜這種撒嬌姿態,感覺自己的腸胃有些不適。


    “沒事兒,權當增加點兒樂趣,大家一起玩嘛!”張文雄笑著說。


    “好吧,來吧,誰先來?”程偉道。


    “這樣,剛才我已經獻醜了,這輪就不參加了,你們來。”張文雄道。


    他不是不想表現,而是想讓他們每個人先作一首,他品評一番,然後他每個主題再來一首,高下立判,讓他們徹底折服。


    “是啊,你不能參加,以你的水平那不是欺負我們麽,也沒啥意思!你當裁判就好了。”楊思遠道。


    “嘿嘿,好!江濤,作為研究室的,你先來唄?給大家打個樣!”張文雄笑著對梁江濤道,內心深處抱了看笑話的心思。


    你一個漢東政法大學畢業的,懂什麽詩歌?就是讓你當眾出醜!


    梁江濤淡淡一笑,道:“算了,我不會作詩,你們玩兒吧。”


    他的確沒作過詩,知其雄守其雌,沒必要跟張文雄在這裏爭長短。


    會寫詩能怎麽樣?


    能把詩寫在材料裏嗎?


    “江濤,別害怕,作得不好大家也不會笑話你,大家都是同事,何必這麽掃興?”張文雄得意洋洋,用蔑視的口吻說道。


    還帶著一絲道德綁架。


    好不容易看見梁江濤出醜,他要好好爽一爽。


    “是啊,不會作也得作,大家都要作,憑什麽你搞特殊?”呂娜在一旁不爽地說。


    “好了好了,江濤不願作,不用勉強他,我先來吧!”程偉道:“我選‘日’字!”


    他有替梁江濤解圍的意思。


    “日輪當午凝清光,輻射萬丈化金芒。各行星宿亦有氣,得失千端隻方丈。”


    程偉的詩很有氣勢。


    他從小到大被人稱為才子,吟詩作賦,不在話下。


    “好!”大家紛紛鼓掌。


    “老程,你這首詩作得不錯,夠得上乙等了。”張文雄道,潛台詞他自己的詩是甲等。


    “能得到你張大才子的誇讚,我感覺臉上很光榮啊!”程偉道。


    自古文武第一,武無第二,他未必就對張文雄這麽服氣。


    “思遠,到你了。”張文雄道。


    目前他強勢掌控著場中的局勢和節奏。


    楊思遠點了點頭,道:“你們都是古體詩,我來一首現代詩吧。”


    “圓月當空如同明鏡,銀色光芒照在大地上,黑夜裏伴著星光,守護著人間的安寧。”


    “我不知道這靜謐的月光,是否也流淌進你的心裏?”


    (文心一言的水平咋樣?)


    這首現代詩短小精悍,結尾戛然而止,有幾分韻味。


    “好!”大家都一起鼓掌。


    “想不到一個比一個厲害啊,都是詩人,都是才子!”林暮雪如同一隻快樂的小鳥。


    “嗬嗬,除了梁江濤,梁江濤可什麽都沒作,你可別給他留麵子了!”呂娜嘟囔道。


    梁江濤的臉抽搐了一下,這個死三八太過分了,一定要逼著他打她的臉嗎?


    皮這麽癢,真是犯賤!


    “暮雪,到你了,你也來一首吧!”張文雄柔聲說。


    “不了不了,我真的不行,你們珠玉在前,我就更不敢獻醜了!”林暮雪急忙擺手。


    “嗬嗬,不要害怕,反正就是個遊戲嘛,你作出一首,我還能給你指點指點!”張文雄道。


    他覺得現在林暮雪已經完全被他的才華所傾倒。


    “真的不用了,讓呂娜來吧。”林暮雪態度很堅決。


    “我也不了,有師兄這麽好的詩在前頭,我再作詩不就是自取其辱嗎?倒是梁江濤,你好歹也作一首啊,人家其他幾個男生都做了,就你特殊啊?怎麽和個老娘們一樣,還是不是個男人啊?扭扭捏捏不像樣!”呂娜話風一轉,又指向了梁江濤。


    梁江濤實在是一個大無語,這呂娜是不是有病啊?你想拍張文雄馬屁盡管去拍,幹嘛什麽事兒都不忘擠兌他?


    簡直是個雙標狗,她自己不作可以,梁江濤不作就不行,就不是男人,這不是有病嗎?


    跟他有多大仇多大怨?


    實在是太討厭了!


    冷冷地說:“不好意思,我真的沒心情作什麽詩!”


    “吆喝,還沒心情,是不會作吧,是怕拿出來獻醜吧?二流大學畢業就是二流大學畢業,真是比不了!學校不行就得多看書,多學習!”呂娜越說越來勁,說得好像梁江濤是個文盲一樣。


    她自以為已經拿到了梁江濤的痛處,自然要痛打落水狗,徹底讓他顏麵掃盡!


    這句話一出,四周都安靜了。


    已經刻薄得不能再刻薄了。


    體製中的學曆崇拜是很普遍的,事實上,這種崇拜可以追溯到古代,與科舉製如影隨形。


    在明代,有潛規則非庶吉士不能入內閣。


    清代這種鄙視鏈則更加清晰,狀元高高在上,傲視三甲,榜眼、探花進士及第,二甲第一名殿試傳臚.......


    然後是翰林庶吉士,二甲進士出身,三甲同進士出身.......


    進士已經是科舉金字塔的頂端了,然後是舉人,可稱之為老爺,之後是秀才,稱為相公。


    一級一級,地位秩序分毫不差,官員見了麵要續“年誼”,地位低的要向地位高的行禮。


    可即便如此,官場也講究“忠恕之道”,正所謂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知道對方出身低,往往要刻意迴護。


    呂娜如此刻薄地說梁江濤,那不是往傷口上補刀麽,實在有些過分了!


    梁江濤冷笑一聲道:“呂娜,我送你一句話,當今天子重文章,足下何須論漢唐!”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官場:分手後,我轉身考上省組部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宙光山河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宙光山河並收藏官場:分手後,我轉身考上省組部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