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梨童言無忌,是說者無心。


    但落在了沈落溪的耳中,卻是如一記警鍾在她的耳畔敲響。


    想到這些日子她腰肢總是莫名地泛著軟,及推遲了將近半個月的葵水,種種跡象浮現在眼前,無一不在向她證明著一點——


    她多半是又懷孕了!


    懷揣著最後一絲僥幸,沈落溪顫抖著手搭向自己的脈搏。


    指尖傳來的跳動有力而又絲滑,是實打實的喜脈。


    “娘親,你怎麽了呀?笑得比哭還要難看?”


    沈落溪隻覺得兩眼黑得厲害,索性閉上了眼,心如死灰地道:“娘親沒事,就是你和懷川要再多個妹妹了。”


    蕭清梨興奮地眼冒亮光,繞著船艙來迴跑了好幾圈兒,“真的嗎!娘親,我終於不是最小的了!”


    蕭懷川在外聽到從船艙裏傳來的動靜,當夜便將一封書信傳迴了蕭國公府。


    約摸一日半的功夫後,船隻在雲國港口停靠。


    沈落溪才出了船艙,就遠遠地瞧見了蕭越澤騎著馬候在岸邊笑吟吟的模樣。


    “你幹嘛!放我下來!”


    沈落溪正要搭著書藝的手上岸,不想身子驀地一騰空,轉眼就穩穩地落入了蕭越澤的懷裏。


    “娘子,為夫擔心你走路累著,所以特意抱你上馬車,母親和父親聽說你有孕,連夜帶著羌兒迴了雲國,如今都在府裏好生等著你呢!”


    沈落溪聞言,帶著幾分嗔怒錘向蕭越澤的胸膛,沒好氣地道:


    “孩子是你千方百計求來的,你自然是高興的很!我竟不知自己是何時著了你的道!”


    明明每次房事後她都會給自己準備一碗不傷身體根本的避子藥,怎麽還會被蕭越澤這廝給鑽了空子?


    蕭越澤自胸間發出幾聲暢快的笑,微微俯下身子,附在沈落溪的耳邊。


    “娘子,在你要啟程去景國的那日,你可是沒喝避子藥哦。”


    而就在前一日,蕭越澤便是不遺餘力地播種了一番。


    “我就說怎麽好端端的,梨兒的院子裏會進老鼠!原來是你搞的鬼!”


    沈落溪終於想了起來,那日她正要喝那碗避子藥的時候,蕭清梨身邊的鬆嬤嬤突然來迴稟,說是受了驚嚇。


    她來不及多想,便放下碗跟著鬆嬤嬤出了房門。


    待到她安撫好蕭清梨,也是到了該啟程的時候。


    這一來二去的,那碗避子藥可不是被她給漏喝了?


    “娘子,為夫這也是沒辦法,咱們就生這最後一個,日後再也不生了,可好?”


    蕭越澤的語氣柔得快要滴水,沈落溪卻是不領情地將頭偏向另一側,不願再多搭理他一分。


    待迴了蕭國公府,蕭越澤的腳才踏進雲棲閣一步,便迎麵吃了碗閉門羹。


    許是覺著理虧,接下來的幾日,蕭越澤都每日死皮賴臉地纏在沈落溪的身側討好認錯,終是在半個月後,成功從書房迴到了雲棲閣歇息。


    當月底,在秋高氣爽之際,方媚以上元郡主的身份嫁給了沈留白,十個月後,誕下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兒。


    蕭越澤眼瞧著沈留白都抱上了女兒,這邊沈落溪還是挺著大肚子,沒有半點要發動的跡象,一時心底更是著急。


    “娘子,這預產期按理來說已經到了,怎的孩子還不肯出來?”


    沈落溪好整以暇地靠著身後的軟枕,同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般的蕭越澤對比鮮明。


    “急什麽,沒準今晚就出來了呢。”


    她不過是隨口一說,不想卻是一語成讖。


    當日半夜,沈落溪在半夢半醒中隱約察覺到羊水似乎破了,下意識伸手去探,入手的濕黏瞬時讓她清醒了過來。


    “夫君,我要生了。”


    一語落下,整個雲棲閣,連帶著蕭府上下都忙碌了起來。


    “娘子,你若是疼的話,就喊出來,莫要自己忍著,我……我還是放心不下,母親,我想進去看看。”


    朝堂上說一不二的國公爺此刻站在產房外,黑眸中滿是擔憂,腳下的步子更是來迴踱個不停。


    蕭夫人沒好氣地白了眼蕭越澤,“現在要是叫出來,耗光了力氣,那待會兒還怎麽生?你一個大男人,進去也是添亂,就在這兒等著吧!”


    蕭越澤聞言,提著的心稍稍放下了些許,隻是視線仍舊緊緊盯著房門背後。


    蕭清梨緊緊扯著蕭懷川的衣袖,小聲問道:“哥哥,娘親是不是很痛苦?我不要小弟弟了,我隻要娘親平平安安的。”


    蕭懷川抬手輕揉了揉蕭清梨的發頂,目光同樣凝向那扇房門,鄭重地道:“娘親是世上最偉大的女人,她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一個時辰後。


    伴隨著一道嘹亮的哭聲,產婆的報喜聲也隨即從房中傳來——


    “哎喲,生了!生了!恭喜國公爺,夫人生了個小少爺!”


    房外的眾人聞言,彼此相視一笑,蕭越澤的手才剛觸到門框,便又聽到產婆的驚唿聲:“還有一個!夫人的肚子裏還有一個!”


    待到一對龍鳳胎被抱出來,蕭越澤隻匆匆看了一眼,就直奔向內室。


    空氣中尚且還殘存著些許血腥氣,蕭越澤渾然不覺般地半蹲在床榻前,掌心極盡珍重地撫向那張還帶著些蒼白的麵容。


    “娘子,你辛苦了,你是我蕭府最大的功臣,我已經和父親,母親商量過了,那兩個小東西就跟你姓沈,名字也由你來取,可好?”


    男人狹長的眼底翻湧著似要將她溺斃的深情,沈落溪展顏一笑,眼尾處的幸福盤旋:


    “好,夫君。”


    在坐月子的期間,沈落溪絞盡腦汁想了整整一個月,才最終敲定了兩小隻的名字。


    “男孩兒就叫沈長雲,女孩兒就叫沈雲妤。”


    蕭越澤嗅出了這兩個名字背後的蘊義,他溫柔地攬過沈落溪的肩頭,與她頭抵著頭共同看向不遠處圍著嬰兒床轉的蕭清梨與蕭懷川。


    “娘子,陛下是你親自選定的繼承人,雲國如今是三國中國力最強盛的國家,也最為繁榮,你的悲劇不會再重演,日後我們的兒女也會是雲國的中流砥柱,撐起另一片天。”


    沈落溪笑意晏晏地點了點頭,透出了欣慰與期待。


    她和蕭越澤的故事已然圓滿。


    屬於他們兒女的故事畫卷,正在緩緩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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