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太醫,你莫不是在擔心這酒裏有什麽問題?”


    寒允安見著沈落溪的動作止在半空,笑吟吟地調侃道:“本王若是真想做些什麽,也不會用這麽明顯的法子吧?總該是要更隱蔽些的。”


    蕭越澤聞言,眉宇間的警惕之色不由轉濃。


    沈落溪仍舊保持著舉酒的姿勢不變,淺褐色的瞳仁深處仿佛一處探不見底的溶洞。


    這梔香酒裏的確是被摻了東西,但卻不是所謂的毒藥,而是一味狀似不起眼的荊羌。


    尋常荊羌可以止血化瘀,祛風解表,而和由梔子花提純釀造過後的酒液混合至一處,這效用更是被揮發到十成十。


    現下沈落溪所戴的人皮麵具質地雖如蠶絲一樣輕薄,又極為貼合正常的皮膚。


    可要是遇著了這荊羌,麵具邊緣則會伴隨著酒液的揮發而隨之上翹。


    她還真是沒想到,寒允安對她的了解竟是如此精細。


    這次她對上的敵人,怕是一條真正殺人不見血的毒蛇了!


    思及此,沈落溪微微斂睫,掩去了眸中翻湧的思量,語氣波瀾不興地道:


    “實在是不湊巧,我這兩日身子恰逢葵水,有些不太爽利,是不適宜飲酒的。”


    說著,沈落溪順勢將酒樽遞與蕭越澤,笑意加深:“不如就請越澤替我敬王爺一杯,咱們共飲此酒,也算是一笑泯恩仇了。”


    齊衝眼睜睜地瞧著沈落溪捏了個借口,正欲啟唇,便被寒允安的一道眼風所製止。


    “自然可以,本王也是憐香惜玉之人,哪裏會舍得溪太醫為難呢?蕭小公爺,本王先幹為敬。”


    寒允安先行飲盡了整樽酒,隨即將酒樽倒扣,唇角一揚,透出一絲挑釁:“現在該你了,小公爺。”


    蕭越澤在聽到寒允安口中的“憐香惜玉”這四個字時,眸光倏然一冷,緊縮的眸子更是射出淩厲的危險。


    男人漠然地仰頭飲下整杯酒,喉頭滾動間,聲線幽冷道:“溪太醫乃是我的未婚妻子,王爺縱使惜花之情再甚,也該知曉著分寸,切莫一失足成千古恨才好。”


    寒允安笑而不語,齊衝卻當即變了臉色。


    “小公爺一顆癡心,三國之內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我寒部雖算不得什麽大族,可也不是任由小公爺能隨意編排的,小公爺的心眼兒著實是小了些!”


    齊衝說得慷慨激昂,他的這番義正言辭落在蕭越澤的耳中,更是引得男人的眸色驟暗,眼尾處的冷冽幾乎要化為實質。


    就在正廳中的火藥味兒漸濃之際,沈落溪適時地握拳,發出一聲清脆的輕咳,作勢打起了圓場——


    “越澤到底年輕氣盛,比不得王爺這般成熟穩重,想來王爺也是不會同他計較的吧?”


    寒允安緩緩一笑,笑意卻有些不達眼底。


    沈落溪這是在暗諷他老了?


    “當然不會,少年心性最是可貴,本王理應多多包涵著些才是。但……”


    寒允安的話音驀地一頓,意味深長的目光徑直投向沈落溪,索性捅破了那層窗戶紙:


    “沈姑娘這招瞞天過海玩兒得實在是讓本王佩服,若論胸懷謀略,本王該是要向你好生學習才是。”


    沈落溪的麵色未變,秀麗的五官間仍是籠著一派沉靜之色。


    “王爺的這話,倒是讓我犯起了糊塗,這隻有雲國的溪太醫,哪兒來的沈姑娘呢?”


    見沈落溪揣著明白裝糊塗,寒允安不僅不惱,反而越發得生出了耐性,同她打起了太極。


    “這世上從來沒有不透風的牆,沈姑娘的手腳就算擦的再怎麽幹淨,也總有百密一疏的時候,不過你的手段當真是了得,本王很是願意結交你這個朋友。”


    沈落溪自鼻腔滲出一聲極輕的笑,既像是某種譏諷,又似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


    “王爺的評價實在過重,我一介平民百姓委實是承受不住,齊衝,你家王爺約摸是醉了,快扶他去後院歇著罷,我們就先告辭了。”


    就在沈落溪要從桌案後站起身離去之時,寒允安環抱著雙臂,沉著森冷的語調幽幽地喚道:


    “朝雲將軍,這兒沒有外人,你實在不必跟我再裝下去了,你的嘴和臉可以瞞天過海,可你的體香卻是無從掩蓋的!”


    沈落溪生來便帶有梨香,慈念秋更是笑言別的女子需得脂粉香水來作裝飾,她倒可以在這上麵省下一大筆開銷。


    從前沈落溪也覺著這梨香是上天恩賜。


    然而伴隨著年歲漸長,這體香的致命弱點也開始顯現。


    無論她隱藏在何處,若是對方的鼻子稍稍靈一些便可輕易發現她的藏身之地。


    而在她借著原主的身體重生以後,原本的體香雖是被稀釋衝淡了不少,但到底還是殘存著那麽一絲痕跡可尋。


    蕭越澤在聽得寒允安爆出沈落溪的真實身份的那一瞬,周身的殺意猝然迸發。


    “越澤。”沈落溪輕喚道:“君子動口不動手,咱們不妨聽聽王爺想要的究竟是什麽。”


    蕭越澤的唇線抿至最緊,泛著冷光的劍身猛地退迴劍鞘。


    寒允安滿意地勾起唇角:“將軍果真是女中豪傑,那本王便也不拐彎抹角了,素來聽聞將軍手腕過人,所以本王想要將軍你替本王坐穩寒部的首領之位,想來這對將軍你來說不是什麽難事。”


    沈落溪見著寒允安總算道出了自個兒的真實所圖,泰然自若地將掉落頰側的碎發別至而後,緩聲道:


    “事情的確不是什麽難事,可王爺的心思實在太過狠辣,有時候又難免不擇手段,我也不是什麽忙都能幫的。”


    麵對沈落溪的拒絕,寒允安並未覺著意外。


    她若是現在就立刻答應,那才是有詐。


    “將軍,你會願意幫忙的。”


    寒允安賣起了關子,意有所指地接著道:“將軍最想見的那個人,現下就正在我那兒做客呢。”


    慈念秋怎麽會在寒允安的手裏?!


    沈落溪下意識覺得不可能,但因著空穴不來風,她深吸了一口氣,按下心頭瞬間湧起的那抹慌亂後,抬眸直視向寒允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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