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姬的水袖先是甩向蕭越澤,媚眼如絲間香肩半露,透出分明的勾引意味。


    蕭越澤不為所動地垂睫,眉頭因那股刺鼻的脂粉味而厭惡地一蹙。


    說到底,他還是更喜歡昨日他醒來的時候,聞到的淡淡梨花香。


    可那味道……


    又是從何而來?


    蕭越澤無意識地婆娑著酒樽的邊緣,深邃俊郎的眉宇籠著一派沉思。


    舞姬纖細的腰肢恨不得扭成如水蛇般,拋去無數的秋波,卻都被蕭越澤當作是空氣。


    借著轉身之機,與蒼雲瑄隱晦地相對視了一眼後,舞姬將目標又轉向了早已看得眼睛發直的上元帝君。


    “陛下~”


    一聲嬌吟婉轉地響起,惹得上元帝君的唿吸登時變得粗重起來。


    但礙於慧嫻皇貴妃在場,上元帝君也隻能按捺著心頭的蠢蠢欲動。


    舞姬獻舞時的動作越發得大膽,數次幾乎要跌坐在上元帝君的懷中。


    沈落溪冷眼瞧著上元帝君眸中的淫邪之色愈演愈烈,嘴角不覺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


    慧嫻皇貴妃手下的帕子越攪越緊,臉色漸漸轉為難堪。


    “陛下!”


    就在上元帝君將要失態之時,慧嫻皇貴妃的冷喝聲從耳畔作響:“此女意欲勾引陛下,實在不成體統,來人,給本宮把她拖去慎刑司,好生處治一番!”


    柳嬤嬤一早便對這舞姬心存不滿,眼下聽得慧嫻皇貴妃的吩咐,當即擼了把袖子,就要左右開弓。


    “陛下,您快救救妾吧,慎刑司那地方殘忍無比,妾去了必死無疑啊。”


    舞姬哭得梨花帶雨,伴隨著肩膀的聳動,豔麗的春光微微一泄。


    上元帝君的喉頭上下一滾,有些不舍地撇開目光,替舞姬求情道:


    “愛妃,今日是你的生辰宴,還是莫要見血的好,你若不想看見她,攆她出去就是了,別平白氣著了自個兒的身子。”


    慧嫻皇貴妃侍奉上元帝君多年,自然一眼就瞧出了他的小心思。


    她隻覺著一顆心更寒,冷著臉拒絕:


    “不行!本宮……”


    “娘娘,這是臣為您準備的生辰賀禮,您不妨先瞧瞧,看可還合心意。”


    就在慧嫻皇貴妃將要發作的關頭,一道清泠的女聲適時地從下首傳來,打破了殿內的蕭肅。


    慧嫻皇貴妃看向已經站起身的沈落溪。


    她的朱唇囁嚅著,正想繼續方才的話頭,卻在觸及到沈落溪眼神中的隱約暗示後,強行把話又咽迴了腹中。


    “你且拿出來,讓大家夥都瞧瞧,也算開開眼界。”


    沈落溪從善如流地頷首一笑,而後從穆行手中接過一幅卷軸,緩緩展開。


    “臣聽聞娘娘最喜崔白的山水畫,所以特意尋了來,以安慰娘娘的惜物之情。”


    畫幅中的筆墨清淡得宜,起轉承合更是堪稱精妙。


    慧嫻皇貴妃的麵色稍霽,放緩了語氣,讚道:


    “溪太醫著實是有心了,你快將這畫拿的近些,讓本宮仔細看看。”


    說話間,沈落溪抬腳登上了台階,不偏不倚地定在了隻離那舞姬不足五步遠的位置。


    畫軸被完整地平鋪在慧嫻皇貴妃眼前,從舞姬的角度看來,隻有燭光透過宣紙的微弱輪廓可見。


    不知怎的,她忽地從空氣中嗅到了一股難以言說的惡臭,且那臭味在漸漸由淺轉濃。


    “溪太醫好心思,你如此費心力,想要什麽賞賜,朕都依你。”


    上元帝君爽朗一笑,才深吸了口氣,表情猛然一變,嫌棄的目光直射向舞姬:


    “大膽,這是什麽味道!你竟然敢禦前失儀!”


    舞姬慌了神,忙跪倒在地,聲淚齊下地辯駁道:


    “妾也不知道,陛下,定然是有人想要害妾,明明在這位溪太醫過來前,是什麽味道都沒有的。”


    蒼雲瑄的反應速度極快,趁眾人還在揣度這舞姬話中的意思時,他已然從桌後站起了身。


    “陛下,溪太醫向來通曉醫理,且又與和碩公主交好,今日貴妃心生不快,她想要幫著貴妃出口惡氣,也是有可能的。”


    蒼雲瑄句句直指沈落溪,如此“有理有據”,更讓在場之人的心思都下意識地偏移了幾分。


    “溪太醫這招也太陰損了些,這舞姬到底沒有幹出什麽出格的事兒。”


    “我看啊,她多半是在替她自個兒出氣呢,剛才你沒瞧見麽,這位舞姬可是去蕭小公爺跟前跳了好一陣兒呢!”


    ……


    蕭越澤聽著蒼雲瑄狀似義正言辭的揣測,眼神倏然一暗。


    隨即他轉眼看向被千夫所指,卻依舊淡然自若的沈落溪,心底劃過一抹似撓似癢的異樣。


    不知為何。


    他對這位“溪太醫”好似有著天然的親近與信任。


    “溪太醫,你的心眼兒未免也太小了些,舞姬獻舞,你就要下此毒手,他日若是蕭小公爺移情別戀,你豈非會直接將那人給神不知鬼不覺地毒死!”


    上元帝君借機發作,一番斥責夾雜著幾分痛心疾首。


    在不經意間轉向舞姬時,他又憎惡地將頭偏向了另一側。


    這股子味道,委實是比爛了七日的雞蛋還要臭!


    沈落溪淺色的瞳仁裏恍若一汪泛著粼粼波光的碧波,其間的深意教人幽沉難以分辨。


    “陛下,總不能臣會醫術,就說是臣讓這舞姬染上了臭味吧?這樣的邏輯未免太過牽強,難不成會些拳腳功夫的人,就必然會去殺人放火了麽?”


    話末的反問理所當然,又殺人誅心。


    上元帝君啞然,隻好給蒼雲瑄使了個眼色。


    “溪太醫,你這就是在詭辯了,我們不過是在就事論事罷了,而目前你的確是最大的嫌疑人,除非……”


    蒼雲瑄的眼底略過壓抑的興奮,不急不緩地給沈落溪拋去了一個難題:“你若能證明她的臭味緣由與你無關,那自然是真相大白,水落石出了,溪太醫,你覺著呢?”


    麵對自證陷阱,沈落溪麵上的神色仍未掀起一絲一毫的波瀾。


    “依著我多年的經驗來看,舞姬身上的惡臭是因她本身就患有狐臭而引起的,方才她跳得那樣一支豔舞,定是出了不少汗,故而才會臭味難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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