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極子的目的達成,最後又望了眼逐漸被濃霧所掩罩著的日月潭。


    若他猜的沒錯,沈落溪今日是想用七殺陣法來引他入局。


    此陣據說威力奇猛,無論是誰入了陣,頃刻間便會灰飛煙滅。


    且開弓沒有迴頭箭,一旦陣法布置完全,若無人入陣,這布陣之人就會受到相應的反噬。


    看來,沈落溪注定是要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如此想著,天極子唇側勾起的笑意更染上了幾分惡劣與滿意。


    待穆行趕至日月潭外,蕭越澤的脊背微微佝僂著,臉色莫名泛著一絲詭異的青白。


    “小公爺,天極子入陣了麽?”


    穆行瞧見蕭越澤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心頭忽地湧過一個極為不好的預感。


    蕭越澤可別臨時倒戈,做出什麽蠢事兒來!


    “沒有,他走了。”


    蕭越澤沒有為自個兒多作辯駁,沉俊的五官間情緒平靜如一潭死水。


    “你說什麽!蕭越澤!你瘋了!你知道你這麽做,會害死將軍的!”


    穆行的表情猛地一變,他發狠似地拽起蕭越澤的領口,額頭處的青筋暴起,厲聲喝道:


    “七殺陣是將軍特意給天極子準備的,他如果不死,日後定然會生出更多的警惕,到時候我們再想下手,那簡直會比登天還要難!”


    穆行鮮少有如此怒意滔天的時候,蕭越澤任由著他的動作,而後僵硬地扯了扯唇道:


    “我隻要落溪不離開我就好,其餘的我是什麽都顧不得了。”


    穆行冷笑出聲,“你當真是蠢而不自知!我看你待會兒怎麽跟將軍交代!”


    說罷,穆行神色厭惡地將蕭越澤一把甩開,頭也不迴地踏進了日月潭。


    彼時沈落溪已然等候了將近半個時辰,日頭西斜,周圍的光線變得越發昏暗。


    許是察覺到了什麽,沈落溪凝神掐指一算。


    下一秒。


    她秀氣的眉頭猝然擰成了一個解不開的死結。


    “怎麽會這樣?越澤為什麽要放走天極子?他為什麽要背棄我們之間的約定?”


    諸多的不解和疑惑一齊湧向沈落溪的腦子。


    急火攻心之下,她的喉頭處隱約泛起了一股腥甜,眼前的景象漸漸變得模糊。


    “將軍,你現在還好嗎?我帶你離開此地。”


    在她的意識快要徹底陷入混沌時,穆行含著緊張的聲音適時地傳來。


    沈落溪連抬起一根指頭的力氣都不曾有,隻能倚靠在穆行的肩頭旁,帶著最後一絲僥幸,低低地問道:


    “真的是他放走了天極子麽?”


    穆行懷抱著沈落溪的指節微不可察地一緊,隨後無聲地點了點頭。


    “嗬——”


    沈落溪不願再多說些什麽,憊懶地闔上了眸子,眼尾處似有一滴晶瑩極快地劃過。


    一刻鍾的功夫後。


    沈落溪被穆行成功帶至了日月潭外。


    “落溪,你……對不起。”


    蕭越澤本想跟著一同進入日月潭,但後知後覺的愧疚湧來,腳下的步子竟如灌了鉛一般艱難。


    沈落溪沒有應聲,隻是將頭轉向背對蕭越澤的一側,不願再多看他一眼。


    “穆行,帶我迴去吧,我累了。”


    穆行溫聲應了句“好”,抱著沈落溪與蕭越澤擦肩而過之時,他的心底忽地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意。


    他的將軍終於是要厭棄了蕭越澤麽?


    蕭越澤定在原地,雙臂無力地垂在他的身側,身形透出深切的落寞。


    迴到寢殿,沈落溪才躺至榻上,在劇烈的幾聲咳嗽過後,幾滴刺眼的血花噴濺在了被麵上。


    “將軍,你的脈息現在極亂,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但事已至此,還是要先顧全著自己的身體才是。”


    穆行的掌心輕緩地為沈落溪順著後背的氣,在她瞧不見的地方,眼底的繾綣夾雜著疼惜。


    “沒什麽大事,我早該知道,這世上沒有一個人是值得完全信任的,是我蠢,才落得這般境地。”


    現下明明正是陽春三月的好時節,沈落溪卻覺著周身都泛著刺骨的寒意。


    她原本以為蕭越澤可以是那個交付真心,托付終身的男人。


    到頭來,竟也是如南柯一夢般荒唐可笑。


    穆行眸中的不忍之色更盛,擲地有聲地許下承諾道:


    “將軍,我穆行永遠都不會背叛你,永遠事事唯你是從。”


    沈落溪自嘲著搖了搖頭,“穆行,我想一個人待會兒,你出去吧。”


    穆行還想說些什麽,最終卻隻能化為一聲淡淡的“好”。


    殿外,一道青色的身影似乎早已等候多時。


    他安靜地站在角落中,與黑暗融為一體。


    蕭越澤嗓音晦澀地問道:“她的情況還好麽。”


    穆行歎了口氣,目光直視著前方,答道:“不算很嚴重,以將軍的本事,調理好內傷不在話下,但心底的嫌隙,卻是沒有那麽容易消除的。”


    蕭越澤聽罷,舌尖生出的苦澀更是蔓延至他口腔的每一處。


    當初他費盡心思才爭取到了能留在沈落溪身邊兒的機會。


    如今竟也是他親手葬送了她對他的信任。


    “小公爺,我和你一樣,都不想將軍離開,可你也不必用這樣極端的法子,時辰不早了,將軍歇下了,你也早些迴去休息吧。”


    穆行遠去,蕭越澤沉默著抬起眸子,視線落在了那扇緊閉的窗戶之上。


    月色清冷,偶爾拂過一陣帶著涼意的風,連帶著蕭越澤心底的某處也空蕩得厲害。


    這一夜,男人的身形佇立在院中,岑然未動。


    沈落溪在半夢半醒間,更是被連綿的噩夢所籠罩。


    次日天亮。


    穆行端著一早就熬好的湯藥與清粥走近殿內。


    “這藥是依著你昨夜給我的方子熬的,你先喝些粥墊一墊,空腹喝藥的話,難免你的胃會不舒服。”


    沈落溪接過粥碗,有些食不知味地一口一口抿著。


    “昨晚……小公爺在院外守了你一夜,將軍,他也是關心則亂罷了。”


    沈落溪麵無表情地咽下最後一口粥,而後仰頭將猩苦的湯藥一飲而盡。


    “關心則亂也好,無心之失也罷,我與他之間的情意,就此斷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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