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溪雖是在古代長大,思想和靈魂卻是受過現代教育。


    她自然明白女子的貞潔從來不在羅裙之下。


    而蕭越澤卻不同,他是雲國蕭國公府的獨苗,日後他子承父業,身邊兒的鶯鶯燕燕隻會更多。


    “落溪,當日我隻恨自己不在場,未能護得你周全,我明白你不過是權宜之計,若你不這麽做,你就會沒命,隻要你好好兒的,我便已是心滿意足了。”


    蕭越澤珍而重之地輕捧起沈落溪的臉頰,好看的桃花眼裏清晰地倒映出她的身影。


    “我愛的是那個始終瀟灑獨立,有勇有謀,遇事果決的靈魂,即便你再變換千萬種形態,我都會不惜一切地找到你,然後將你擁入懷。”


    沈落溪看向蕭越澤,那雙黑眸裏盛著的溫情好似一張網,將她整個兒籠入其中,無處可藏。


    “傻子。”


    沈落溪笑罵了一句,喉頭便已經被哽咽占據得說不出話。


    即便是幾乎鮮少流淚的她,現下卻也不由得紅了眼眶。


    殿門內,是夜夜笙歌下的萎靡。


    殿門外,是沈落溪被蕭越澤緊緊攬入懷中,彼此情意相碰觸的溫馨美好。


    翌日。


    康聰捧著冠服站在寢殿的台階下,餘光掃向虛掩著門的煉丹房。


    “陛下,上朝的時辰到了,您已經有十日沒有去上朝了,朝臣們上請的奏章都快要堆不下了,請您……”


    康聰的話還未說完,一具青琉璃樽便迎麵向他扔來。


    “狗奴才,朕說不去就是不去,滾!”


    上元帝君的聲音嘶啞,夾雜著情緒褪去後的疲憊。


    康聰的額角被生生砸出了個口子,鮮紅的血跡流下,漸漸遮擋了他的視線。


    “康聰,陛下可是一國之君,他說的話就是聖旨,怎麽?你還站在這兒做什麽?是想逼宮不成,你好大的膽子啊。”


    曹公公居高臨下地站在最上級的台階上,陰白的臉上滿是不懷好意。


    康聰忙道了聲“不敢”,又瞧了眼上元帝君的寢殿,才有些無奈地抬腳轉身。


    走出上清殿,經過禦花園的一處涼亭之時,康聰的步子驀地一頓。


    他左右環視了眼周圍的環境,見無人經過後,才猶豫著走近亭子。


    “我剛才出來的時候,無意中看到煉丹房的門是緊閉著的,我還以為你們兩人是去別處了。”


    康聰本想喚一聲“沈姑娘”,但因著宮裏人多眼雜,也隻能囫圇著稱唿。


    沈落溪淺淺一笑,“昨夜陛下鬧騰的厲害,我實在不得眠,所以並沒有在煉丹房裏歇息”


    說著,她順勢又遞給了蕭越澤一個眼神。


    康聰不期然地瞧見蕭越澤遞來的金瘡藥,一時間不免怔然。


    “你在禦前伺候,自然要注意分寸儀容,這金瘡藥是我改良過的,塗過今日,想來明日起來,傷口就會愈合了。”


    眼前人的語氣平靜溫和,聽著倒像是在與尋常朋友隨意交談般。


    不知不覺間,康聰心底的秤緩緩朝著沈落溪那邊兒偏去。


    “多謝,我……”


    康聰欲言又止,最終卻隻是輕輕向沈落溪點頭示了下意,便心事重重地出了亭子。


    “想來過不了多久,康聰就會徹底向我們靠攏了。”


    到時。


    也便是她以雲國使臣出場的時候了。


    這時。


    蕭越澤似乎是隱約聽到了什麽動靜,語速極快地提醒了一句:


    “慧嫻皇貴妃身邊兒的柳嬤嬤過來了,你小心著些。”


    沈落溪的眸間劃過一抹了然,待柳嬤嬤隻離她不到數步遠時,才作恍然的模樣轉過頭道:


    “這個時候柳嬤嬤怎麽來了?可是貴妃娘娘那兒有什麽吩咐?”


    柳嬤嬤的神色一哂,有些難以啟齒道:


    “昨日張公子不是說要給娘娘調理身子麽?娘娘派老奴來問你什麽時候得空,她想再見見你。”


    昨天在瓊華殿,沈落溪的話才隻說了一半兒,便被突然闖進來的江玉顏打斷。


    在夜裏歇下後,慧嫻皇貴妃輾轉反側,始終惦記著沈落溪提過一嘴的養顏秘方。


    今日天才亮,她就迫不及待地差使了柳嬤嬤來尋沈落溪。


    “這個好說,我這兒倒是也正好有事要跟娘娘商量,煩請嬤嬤在前麵帶路吧。”


    沈落溪的態度得體有禮,不見有半分的驕矜。


    柳嬤嬤暗暗打量著,心裏又生出了新的計較。


    瓊華殿。


    慧嫻皇貴妃望眼欲穿地站在窗前,才瞧見那抹青色的衣角,她便急步走出了殿外。


    “張公子,那道養顏秘方你能否現在就交與本宮?這再過幾日就是本宮的生辰,到時陛下前來,本宮想讓他看到本宮最美的一麵。”


    “自然可以。”


    沈落溪走至書案後,提筆寫下一手帶著飄逸之意的小楷。


    “娘娘每日按此方服用,不出半月,就可容光煥發。”


    慧嫻皇貴妃眉上一喜,正想接過那方子,指尖卻落了個空。


    “你這是何意?莫不是想跟本宮談什麽條件?”


    慧嫻皇貴妃的麵色忽沉,帶著幾分強壓的不快道:“你想要高官厚祿,還是金銀珠寶,條件隨你開,隻要本宮給得起。”


    然而。


    沈落溪卻是笑著搖頭,親自將方子放到慧嫻皇貴妃的掌心兒。


    “臣那日攪黃了公主的駙馬宴,迴去後始終心有不安,所以今日特地來和娘娘商量,想要將一位青年才俊引薦給公主認識。”


    慧嫻皇貴妃沒料到沈落溪的“條件”竟會是這個,半是訝異半是羞赫地低聲道:


    “是哪家的公子?本宮的女兒嫁人,家世倒是在其次,最要緊的是人品須得過關。”


    沈落溪唇側的弧度加深,語氣裏染上了循循善誘的意味:


    “娘娘放心,那人是臣的知己好友,人品與能力都是沒的說,這擇日不如撞日,今日下午臣就安排他和公主在曲觴軒中見一麵,如何?”


    曲觴軒位置隱秘,環境又最是雅致,慧嫻皇貴妃隻思吟了一秒,便鬆了口應下。


    “如此,就按你說的去辦吧。”


    當日下午。


    曲觴軒中,穆行與江玉顏相對而坐,謝尚錦則是站在不遠處,眸色深深地盯著那一對兒“璧人”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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