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遷沉笑意漸濃,將蘇輕默緩緩放在床塌上,低聲道:“默兒答錯了…”


    默兒沐浴,怎能…不用本王幫忙呢。


    蘇輕默發絲微濕,燭光之下多了一絲柔和繾美,在暖橙色的燭光照映下,那輕紗裏的肌膚,越發嬌嫩魅惑。


    夜遷沉心頭一熱,抬手,便拽下了輕紗。


    蘇輕默剛嬌喚出聲,吻便驟雨般而來。


    舌尖舐過那白皙嬌嫩的頸間,夜遷沉用力吸允著,低喘著,手也越發用力的扣住蘇輕默的肌膚。


    抬手一揮,燭光滅。


    蘇輕默嬌喘的聲音傳來,一室旖旎。


    第二日。


    早朝。


    眾人站在大殿上,卻是滿麵疑惑。


    方才進宮時,他們便發現,宮門口根本沒有一個守衛,眼下入宮,這宮中的官兵也不翼而飛了不說,整個皇宮,就連一個人影也沒看見!


    似乎…


    是座空城!


    而此時,他們滿心疑惑等了半晌…


    陛下也沒到啊!


    蘇遠鶴,也沒有來!


    這什麽情況?


    隻有徐勇垂頭站在那裏,心裏了然。


    不多時,一震朗笑聲傳來,竟是蕭暮堯緩緩走來,一襲紅衣,可謂高調的很。


    卻是直徑…


    走向了那龍椅!


    “蕭大人…”下首已有人驚唿出聲。


    寧毓造反這幾日不見他人影,眼下突然出現,竟是坐著了龍椅上,當真讓人震驚。


    而隨後進來一人,一身冰寒盔甲,竟站在了蕭暮堯的身旁!


    竟是…


    韓銳!


    眾人霎時瞪大的眸子。


    “蕭大人,這是…”有人震驚出聲。


    蕭暮堯則是含笑道:“哦,燕寧亡了”。


    他語氣隨意,眾人聽後卻是倒吸一口涼氣,暗道這蕭暮堯真是什麽話都敢說啊。


    “蕭大人怕是不知宮內情況,這宮中暗衛不少,蕭大人還是…謹言慎行”。


    朝中不乏清流之臣,到底是有人出言提醒。


    蕭暮堯剛要開口,卻隻感覺麵前的龍案實屬礙事,他微微蹙眉,一掌落下…


    ‘砰’地一聲巨響,那龍案竟是瞬間坍塌下去。


    蕭暮堯這才感覺舒服不少。


    眾人卻是無比震驚。


    蕭暮堯竟是…這般內力?!


    且…他是做了什麽?


    他毀了龍案?!


    而蕭暮堯看向下首,卻是笑道:“寧毓的暗衛已被清除,揚州的八萬大軍也已歸順我北祈,諸位不必擔心”。


    眾人聽後險些沒咬掉自己的舌頭。


    不必擔心?


    這迴真是不必擔心寧毓的暗衛了!


    該擔心的是自己的命吧!


    這時,高崢上前怒道:“蕭暮堯!你竟敢胡言亂語,以下犯上!”


    亡國?


    怎麽可能!


    他們一點消息都沒收到,北祈怎麽吞並他們?


    派來一個韓銳吞並麽?


    蕭暮堯也不惱,而是看向韓銳,笑道:“勞煩韓將軍”。


    這高崢是寧毓一脈的大臣,自然是不會安分的。


    而韓銳則是直接將手裏那包布往地上一扔,隻見那包布散亂而開,一顆圓滾滾的東西便滾了出來,仔細一看…


    “啊!”


    有些膽小的文官驚叫出聲,嚇得連連後退。


    竟是一個人頭!


    寧毓的人頭!


    寧毓…死了?!


    “你…你…你竟敢弑君!”高崢麵色一白,看著蕭暮堯,顯然有些語無倫次。


    而眼下,眾人就是在傻也明白過來,這蕭暮堯,本就是北祈的人!


    又何來弑君呢!


    蕭暮堯坐在上首,始終唆著一抹笑意,竟是開始念名。


    “劉震,許昌仁,田海,高崢,霍峪,周文宇…”


    一口氣,竟說了二十多位大臣的名諱。


    “這些大人可以離開了,你們…”蕭暮堯笑道:“告老還鄉了”。


    眾人互相看看,滿眼震驚。


    告老還鄉?


    他們有的才為官幾年啊!


    告什麽老?


    其中有幾個聰明的已然懂了。


    韓銳人都在這,還能有假?


    燕寧…亡了!


    那玄王夜遷沉手段狠辣,不留活人,眼下蕭暮堯讓他們走,他們便趕緊走!


    有多快,走多快!


    許昌仁恭敬的行了一禮,說道:“下官多謝蕭大人,下官即刻收拾行囊迴老家,永不露麵!”


    “許大人果然是聰明人”,蕭暮堯麵含笑意,看向另外那些人,問道:“你們呢?”


    那些人麵麵相覷,看了看走出殿外的許昌仁,到底有不少也紛紛恭敬的退了出去。


    高崢卻是冷聲道:“蕭暮堯!你到底要做什麽,你殺了陛下,還在大殿上妖言惑眾,莫非是要謀逆篡位,自立為王?”


    蕭暮堯倒是極有耐心,含笑道:“你們平日裏貪汙受賄,欺壓百姓,壞事做絕,我們王爺立妃在即,不宜見血,故放你們安然離去,你們若是不想走…”


    蕭暮堯一笑,看著寧毓的頭顱道:“本官也不介意把你們留下來”。


    這話一出,眾人皆是一震。


    這句王爺,自然是…


    玄王夜遷沉!


    玄王…


    立妃?


    這是…何時的事?


    北祈又怎會突然對燕寧下手的?


    寧毓那些大軍,如何就投降了呢?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隻有徐勇,在聽見立妃二字時,麵色微變。


    而此時,僅剩的幾人在聽到蕭暮堯的話後也不再猶豫,直接告退離開,瞧那模樣,與逃跑一般。


    他們不知蕭暮堯是何來頭,可若惹惱了玄王爺…


    定是生不如死!


    蕭暮堯則是看向了高崢,含笑道:“看來,高大人是要留下了”。


    還未等高崢如何反應,‘唰’地一聲,韓銳動了。


    緊接著,便是‘砰’…


    高崢直直倒下,那眸子瞪的老大,卻是一動不動。


    許久,他脖頸上一條纖細的傷口漸漸顯露,血緩緩流出。


    已然是沒了氣息。


    眾人無不臉色一變,看著高崢的屍首惶恐的向後退去。


    而此時,蕭暮堯緩緩走向下首,收斂冷意,仍是含笑道:“諸位大人,你們都是燕寧清流之臣,本官開門見山,北祈大軍現正在城外,燕寧皇室已亡,你們是在北祈為臣,還是辭官迴鄉…”


    蕭暮堯含笑道:“自行選擇!”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北祈的大軍,正在城外!


    劉大人壯著膽子前一步,恭敬道:“蕭大人,北祈大軍,不…攻入京城麽?“


    言外之意,他們性命可保?


    “本官說了”,蕭暮堯笑道:“王爺立妃,不宜見血,北祈,不會殺人!”


    “那…”終於又有一人試探道:“北祈,怎會用燕寧的大臣?”


    蕭暮堯卻是聳聳肩道:“張大人,便是給你個丞相做,你又能在北祈,掀起什麽風浪?”


    這話問完,張大人霎時臉色一紅。


    蕭暮堯所言…


    倒是真的。


    有那可怕的玄王爺在,誰還敢生出什麽心思。


    北祈根本不在意他們生出異心!


    而眾人也明白過來,蕭暮堯…


    是要一個清流的朝堂,流入北祈朝廷!


    此時,孟朔和趙吝站在一旁,不做一聲,暗暗斟酌。


    “不願為北祈效力的,現在便可以去戶部領一年的俸祿離開了”。


    蕭暮堯繼續說道:“願意為官的,前往北祈京城聽任也可,留在這裏做個地方官員也可,明日早朝,給本官一個答複”。


    蕭暮堯說道:“徐將軍,孟統領,趙右衛,項大人稍等,諸位大人,可以走了”。


    眾人聽後皆是驚訝的訝互相看看,暗道就這麽簡單?


    北祈吞並…


    無想象中的腥風血雨,血流成河,就這般…


    讓他們自行選擇?


    如此,豈非比燕寧皇室更好?!


    這般一想,大多已經做出抉擇,分分轉身向殿外走去了。


    待人都離開,蕭暮堯走向了震驚的項棟。


    倒是收斂了些許笑意,問道:“你可在怪本官騙了你?”


    項棟一驚,緊忙跪下道:“下官不敢!”


    蕭暮堯將他扶起,問道:“項棟,燕寧百姓,如何?”


    項棟卻是想都未想,便答道:“大多水深火熱!”


    “可北祈不然!”蕭暮堯道:“北祈兵力強盛,無戰火紛爭,朝堂清明幹淨,百姓安居樂業,難道…”


    蕭暮堯問道:“這不是你所期盼的朝國麽?”


    項棟此人,有些執拗。


    也正因如此…


    那地方卷宗,是蕭暮堯讓他整理的!


    他心知項棟心係百姓,在看見鹽販子被滅門一案時,絕不可能無動於衷。


    蕭暮堯欣賞項棟,待他如學生一般,眼下,更知道如何抓住項棟的軟肋。


    果不其然,項棟在聽過蕭暮堯的話後,顯然一怔。


    苦笑道:“是…”


    北祈那般,的確是他心心念念的模樣。


    蕭暮堯見此,便知他已做了決定。


    含笑道:“我已派人去你府上,銀錢也送去了,你今日就出發迴鄉,將助你科舉那些鄉親的錢還了,接上父母,前往北祈京城吧”。


    他的人會一路相護,帶項棟前去北祈。


    項棟一怔。


    原來…


    蕭大人早已準備好了,人與錢都已在他府上。


    項棟苦笑,蕭大人對自己的性子,當真是清清楚楚。


    “隻是這銀錢…”


    蕭暮堯能派人護送最好,畢竟路途遙遠,他又要帶著年邁雙親,若有危險,的確應對不來。


    可銀錢他卻是不能要的。


    誰知,蕭暮堯打斷道:“項大人放心,本官隻是不想被百姓議論,我北祈的翰林院首,竟還欠老百姓的銀子!”


    項棟一震。


    北祈…


    翰林院首!


    “這…這…”項棟震驚道:“下官何德何能!”


    蕭暮堯卻擺手笑道:“殿試那日,你的官職,便定好了”。


    項棟已是震驚不已。


    殿試那日…


    心裏不知是何滋味,麵上也一片糾結。


    所以殿試那日,蕭大人便已經知道,燕寧要亡了!


    那他們這些考生還巴巴的來考試…


    現在想來,倒是有些傻了。


    “學生…”項棟跪下,行了一大禮,感激道:“多謝老師”。


    這自稱並非下官,而是學生!


    蕭暮堯勾唇一笑:“去吧”。


    而後他看向另外三人,笑道:“你們可有何想問?”


    三人,並未作聲。


    倒是徐勇低垂著頭,突然看見一雙鞋履出現在自己麵前。


    驚訝抬眸,就看見韓銳站在了自己麵前。


    “韓將軍!”徐勇一驚,即刻彎腰見禮道:“見過韓將軍!”


    韓銳,北祈的驃騎大將軍!


    掌京城兵權,武將之中,無人能及!


    韓銳卻是扶住徐勇的手臂,沉聲道:“徐將軍客氣了,不知徐將軍何時出發前往北祈,我與你一同,路上也好與你介紹京城的兵力部署”。


    這話一出,徐勇,孟碩,乃至於趙吝,皆是一驚。


    “韓將軍是說…”徐勇有些不可思議道:“與我介紹北祈京城的兵力部署?”


    “徐將軍乃我北祈京城的輔國將軍”,韓銳麵無表情道:“我不與你說,與誰說?”


    “北祈…輔國將軍?”


    徐勇不可置信道:“韓將軍怕是太高看我了!這怕不是弄錯了!”


    韓銳說道:“王妃昨日親口所言,王爺口諭已下,如何會錯?”


    徐勇渾身一震。


    這王妃是誰…


    唿之欲出!


    韓銳卻已然說道:“日後共事,徐將軍多多關照!”


    徐勇滿麵震驚,雙肩微顫,許久,他垂眸道:“多謝,韓將軍!”


    蕭暮堯無暇理會他二人,卻是走到了孟朔身邊,含笑道:“有人讓本官問孟統領一句話”。


    孟朔迴神,行禮道:“蕭大人請說”。


    “這深宮皇城,當真值得你守護麽?”


    蕭暮堯緩緩道來,孟朔卻是瞪大了眸子。


    此問…


    與那日乞巧,船舫之上,蘇輕默一問,一模一樣!


    孟朔震驚的看著蕭暮堯,身子都有些微微顫抖。


    許久…


    “職責所在”,與那日一般,孟朔緩緩答道:“食君之祿,擔君之憂”。


    “那這君,若是北祈的君,孟統領是否也一樣稱職?”


    門外,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如潺潺流水,入耳好聽。


    隻見一抹白色的身影走進大殿,她身旁,一名黑衣男子眸子微垂,並未看在場任何一人,卻透著淡淡威壓,氣勢難當。


    而那衣領和袖口上所繡…


    竟是飛龍在天!


    一身神秘冰寒,氣勢萬千!


    幾人心頭一震。


    此時,徐勇明白,孟朔懂了。


    隻有趙吝震驚道:“蘇小姐,你怎麽在這?”


    “蘇小姐”,孟朔卻是客氣道:“卑職定當稱職”。


    言語間,已無往日,私下裏那般隨意了。


    蘇輕默哭笑不得,倒成了自己逼著孟朔為官了。


    “孟姐姐早與我說過,想離京走走”,蘇輕默說道:“我便以為這是個機會,是去是留,自然還是孟公子自己決定”。


    “你若不去…”蘇輕默含笑道:“我便常迴來看孟姐姐,也是一樣的”。


    蘇輕默好友不多,孟沁,她很是喜歡。


    話說到這般程度,便是傻子也看得出,蘇輕默對孟府的好意了。


    孟朔心裏感動,他抬眸看向蘇輕默,恭敬道:“迴王妃,卑職,願意!”


    蘇輕默莞爾一笑,看來此次,可以與孟姐姐一同上路了。


    而後孟朔跪地,恭敬道:“卑職見過王爺”。


    徐勇見此也跪下身來:“卑職見過王爺”。


    這便是…


    玄王夜遷沉!


    隻有趙吝,愣在原地,毫無動作。


    是真愣住了。


    王爺…


    王爺?!


    哪個王爺?!


    “不必多禮”,夜遷沉冷聲道,眼皮都未抬一下,顯然是並未打算理會這些人。


    他本就是陪蘇輕默來的。


    二人起身,恭敬站好,卻見蘇輕默盈盈走到了趙吝身旁,煙波含笑,極為少見。


    這幾人不覺如何,倒是夜遷沉周身一寒。


    卻聽見蘇輕默含笑道:“趙公子怕是哪也去不了了…”


    這話一出,幾人都是一愣。


    趙吝自己都長大了嘴巴,他已然明白了。


    這氣勢萬千的男子,是玄王夜遷沉!


    而孟朔那句王妃…


    便是蘇輕默了!


    此時,趙吝有些腿軟。


    卻在這時,聽見蘇輕默說道:“我剛從趙府迴來,羽兒有孕,想來不適合長途跋涉”。


    趙吝一怔,滿腦子就剩一句話。


    “羽兒有孕…”他喃喃道。


    而後,猛然抬眸,驚喜的看向蘇輕默,若非平日裏便不喜歡動手,眼下怕是都要激動地抱住蘇輕默了。


    “當真?蘇小姐…不不!玄王妃!你是說,羽兒…有孕了?”趙吝激動道:“我要…當爹了?”


    蘇輕默哭笑不得,頷首道:“快迴去瞧羽兒吧”。


    趙吝竟直接蹦了起來,而後向殿外衝去,剛走出兩步…


    突然看見門前氣勢冰寒的夜遷沉,那威壓帶著些許內力,竟壓的他透不過氣來。


    緊忙跪下。


    “卑職見過王爺!”


    汗都流了下來。


    卻聽見夜遷沉淡淡道:“退吧”。


    趙吝一怔,而後如蒙大赦。


    “多謝王爺,卑職告退”。


    說完,便風一般的向外跑去了。


    與此同時,仇墓樓。


    此時,仇墓樓中已空無一人,昨夜,眾人便幾乎整理好行囊,已先後出城了。


    目的地是…


    兗州!


    這些人多是禦成派的弟子,眼下已報了門派血仇,燕寧帝已死,他們便隨雲仇墓迴去兗州了。


    寧可瑤昨夜睡的並不安穩,天快亮才昏昏沉沉的睡去,眼下,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突然想起自己正在仇墓樓內,猛然起身,披上外衫便走了出去。


    皇宮如何了?


    北祈大軍可入城了?


    剛一出房間,卻頓在了原地。


    安靜!出奇的安靜!讓她害怕的安靜!


    慌亂占據滿心,寧可瑤猛然向雲仇墓的房間跑去,果不其然,房間空蕩,哪裏還有雲仇墓的影子。


    寧可瑤無片刻停留,向樓下跑去,卻是如墜冰窟。


    整個仇墓樓,哪還有一個人在!


    “沈公子…”寧可瑤死死的咬著唇瓣,微微顫抖,眼淚如雨般落了下來。


    沈言卷走了!


    他連一句話都未留下,就這般離開了…


    為什麽啊!


    他就這般怕自己纏著他麽!


    寧可瑤緩緩閉上眸子,心如刀割。


    自己怕是個災星,想來…


    無人會喜歡自己吧。


    身子一晃,寧可瑤被抽空了力氣一般倒了下去。


    誰知…


    沒有想象中的疼痛,卻是跌進了一個懷抱之中。


    “可有事?”雲仇墓露在外麵的桃花眸透著些許擔憂。


    “沈公子…”寧可瑤霎時瞪大眸子,是不可置信,也是驚喜萬分。


    猛然抱住了雲仇墓,微緊,是失而複得的悸動與不安!


    患得患失,惴惴不安。


    “寧…”雲仇墓頓了一下,開口道:“可瑤”。


    燕寧已亡,寧可瑤已非公主的身份,他便隻能喚她名字了吧。


    寧可瑤卻是緊緊抱著雲仇墓,緊張道:“我以為…以為你走了…”


    雲仇墓麵具遮顏,桃花眸微垂,不見神色。


    “我在灶房…”雲仇墓輕輕推開寧可瑤,說道:“去用膳吧”。


    所以…


    寧可瑤呆呆的跟在雲仇墓身後,原來雲仇墓方才,是在做飯麽?


    迴到自己房間,便看見桌案上放著一碗熱麵,淡淡的麵香傳來,寧可瑤的肚子倒是不爭氣的‘叫囂’了起來。


    寧可瑤臉色一紅,低聲道:“沈公子,這是…你做的?”


    大仇得報,雲仇墓那往日裏恨意滔天的眸子,竟浮現出一抹澄澈,溫潤柔和。


    “嗯”,雲仇墓說道:“東西有限,便煮了碗麵,拿來你房中見你不在,便下去尋你了”。


    誰知,站在台階上,便看見了寧可瑤傷心欲絕的神情。


    不知為何,竟是說不出的心疼。


    來不及細想,便看見寧可瑤倒了下來。


    卻不曾想,寧可瑤這般傷心難過,竟是因為…


    以為他離開了!


    心頭百般酸澀,不知何起。


    寧可瑤卻是突然想到什麽,慌張道:“沈公子,樓中的人都哪去了?還有,北祈大軍可入城了麽?”


    雲仇墓微微搖頭,安撫道:“據說是王爺下令,北祈大軍不得入城驚擾百姓,眼下滿街都是皇榜,燕寧歸於北祈,京城改名為憬州,三年內一應賦稅減半…”


    寧可瑤緩緩睜大眸子,有些不可置信。


    王爺…


    指的自然是北祈那玄王夜遷沉了!


    不是說…


    他殺人屠城,殘忍嗜血麽?


    這怎麽與料想中全然相反呢?


    “怎麽會…”寧可瑤喃喃道。


    “你可難過?”雲仇墓問道。


    畢竟…


    那是寧可瑤的家啊!


    “啊?”寧可瑤還在震驚之中,聽到這一句,片刻才反應過來雲仇墓在問什麽。


    她垂眸苦笑:“我若說,我眼下甚為歡喜,沈公子可信?”


    “為何?”雲仇墓疑問道。


    公子如玉般的清眸透著淡淡的不解與擔心。


    “自從皇兄母後這般之後,我便對這金絮其表敗絮其中的皇室…”


    寧可瑤一字一句道:“厭惡至極!”


    或許…


    更早!


    從皇兄一再相逼,擺布她的親事,從蘇輕默‘死’時,寧禮琛無動於衷,從沈家出事,母後不為所動!


    從皇兄將她迷暈,微了兵權將她扔在他人的床塌上…


    縱使如此,她依舊珍惜這份親情,可眼下…


    皇兄身死,母後瘋癲,一心要殺她,既然如此,與其眼看寧毓掌權,她命數難逃,倒不如…


    毀了這皇室!


    雲仇墓驚訝的看著寧可瑤,往日隻知她堅強重情,卻衝動魯莽,可眼下他才知道,寧可瑤其實也心思細膩,脆弱無助。


    許久,他才說道:“吃吧,涼了”。


    寧可瑤倒真是餓壞了,昨日哭了許久,好不容易睡去,今早又被嚇得不清,這兩日,可謂驚心動魄。


    小心的吃了幾口,寧可瑤時不時看向雲仇墓,終於是忍不住,抬手…


    摘下了雲仇墓的麵具。


    “寧可瑤…”雲仇墓有些驚訝。


    她又要做什麽。


    昨日…


    不是已經見過了麽。


    誰知,寧可瑤卻道:“戴著麵具用膳怎能方便?”


    “眼下又無外人,沈公子與我在一起時,可否…”寧可瑤輕咬唇瓣,小心翼翼道:隨意一些…”


    雲仇墓滿麵驚訝,一雙桃花眸中,是掩飾不住的驚愕與探究。


    這般的自己,寧可瑤…當真吃的下去麽。


    卻隻見寧可瑤眸中無半點害怕,反而滿是心疼與…


    慌張?


    她在慌張什麽呢?


    卻隻聽寧可瑤小心問道:“沈公子,樓中眾人呢?”


    雲仇墓忽而便明白了。


    “一早動身,前去兗州了”。


    寧可瑤身子一晃。


    她盯著雲仇墓,眼中的慌張越發濃重。


    “所以…”寧可瑤一字一句道:“你也會去”。


    是肯定的語氣。


    “是”,雲仇墓並無隱瞞。


    京城…他已無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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