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夏點點頭道:“我一早去娩楓院時蘇心娩剛好出府,向東而去,剛才我迴府時又去了趟娩楓院,發現蘇心娩並未迴來”。


    蘇輕默眸中閃過一絲驚訝。


    槿夏一早便出府打探宮內的消息,而後又買了早膳迴來,可眼下蘇心娩還未迴府…


    她剛被寧毓毀了清白,這幾日不說在房中悲痛欲絕,卻也不可能閑情逸致的出府閑逛吧。


    可今日這一走便是兩個時辰,絕不尋常!


    孟府。


    孟府花園花開正盛,此時,孟沁正百無聊賴的走在水池旁,一會聞聞這朵花,一會看看那隻魚,滿臉寫著…


    太閑!


    秋雨跟在她身後卻是膽戰心驚,生怕孟沁閑的無聊,就又要出府惹事了。


    “秋雨…”


    果不其然,隻聽孟沁懶洋洋道:“這般呆著,實在是太折磨人了”。


    秋雨生怕孟沁要出府,緊忙說道:“小姐,不如迴屋,把昨日那本書讀完?”


    “沒意思…”孟沁說道:“那還不如…”


    話說一半,孟沁突然看見一個影子晃過,她反應極的跳開,便聽見了‘嗙’的一聲。


    竟是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落在了她剛才所站的地方。


    “壞人!”


    隻見不遠處,一個六七歲左右的小女孩正兇狠的看著孟沁。


    “孟燦,你做什麽!”孟沁見到這小女子,霎時眯起了眸子。


    孟燦的生母林姨娘,仗著年輕貌美,最是喜歡與娘親作對!上次孟燦將熱茶潑到娘親身上,她可是還記得清清楚楚呢。


    “略略略”,孟燦卻是伸出舌頭對孟沁做了個鬼臉,稚嫩的聲音卻極為兇狠:“壞人!我姨娘說了,你是壞人!還有你娘,你們都是壞人!我就要打壞人!”


    說著,孟燦又撿起了不遠處一顆石子,向孟沁扔了過來。


    兒時在軍營住過幾年,孟沁輕鬆躲過了那石子,仍是眯著眼睛看著孟燦。


    而孟燦見兩次都未打中,氣的小臉通紅,再看地上,已經是找不到石子了。


    她雙手叉腰,呲牙喊道:“你這個壞人!再欺負我姨娘,我就打死你”。


    孟沁卻是…


    ‘噗嗤’一聲笑了。


    這一笑,給孟燦笑懵了,她氣道:“你笑什麽?你這個壞人!”


    “笑你傻呀!”孟沁卻是一步步走過來,笑道:“你姨娘是下人,是奴婢!我是主子,我欺負她是天經地義!”


    “你說誰是下人!”


    孟燦氣的眼睛溜圓,怒道:“我姨娘不是下人!那個才是下人!”


    孟燦手指著秋雨,昂首喊道:“你的下人,肯定也是壞人!”


    下人她知道,她院子裏有許多下人,都要聽她和姨娘的話,她和姨娘是主子!


    孟沁走到近前,卻是笑眯眯道:“可與我比,你姨娘是下人,我是主子,她得尊稱我為三小姐,我讓她往東,她就不敢往西,我要打她,她就得忍著!”


    “你胡說!”孟燦怒喊道:“你這個壞人,撒謊精!我姨娘是主子!才不是那低賤的下人!”


    “嗬!”孟沁卻是不屑道:“不信你迴去問你姨娘啊!你問問她,既然我是壞人,她為何不敢來打我啊?因為…”


    孟沁笑道:“她就是我的下人!我養著她,她就得聽我的話!她能在孟府住著,那是我心軟開恩,若哪日我不高興了,將她趕出府去,她也得忍著”。


    孟燦聽後,氣的小小的身子都在發抖,喊道:“不是這樣的!你竟然撒謊!你這個壞人!我打死你!”


    說著她便抬腳來踢孟沁,孟沁隻微微側身便躲了過去,倒是孟燦踢了個空,險些摔倒。


    “對了”。


    孟沁看著臉色漲紅的孟燦,笑道:“你是下人生的,所以你也是下人!在這府上,我是嫡,你是庶,吃穿用度都要比我差許多,知道麽?”


    “不可能!”


    孟燦瞪著眼睛,雙手叉腰,氣的唿唿直喘,那模樣簡直要把孟沁吃了一般。


    “你胡說!我們不是下人!我要告訴爹爹,讓爹爹殺了你!殺了你和你娘這些壞人!”


    孟沁也不惱,仍是笑嘻嘻的模樣道:“你不信?不信你看看後麵就知道了”。


    孟燦年紀尚小,哪裏有那麽多心眼,她氣唿唿的轉過身去,根本不明白答案在哪裏,可剛要轉過身來…


    就感覺屁股一疼。


    “啊!”


    ‘撲通’。


    正是孟沁一腳給孟燦踢進了池裏。


    那池水甚淺,隻到小腿,可孟燦被一腳踢在屁股上踹出去,整個人趴在了水裏,渾身都濕了個透不說,還嗆了好幾口池水。


    “啊啊”。


    她掙紮著站起身來,便是不停的咳嗽著。


    “咳咳…咳…”


    孟燦滿臉水漬,頭發,衣衫,無一處不在滴水,加之那大紅的臉色,狼狽的模樣十分滑稽可笑。


    “哈哈哈哈”。


    孟沁大笑出聲:“哎喲,六妹妹像一隻落水狗呢”。


    便是一旁的秋雨也沒忍住噴笑出來,暗道六小姐這模樣也的確是…


    活該!


    招惹誰不好,偏偏招惹她家小姐,這府上誰還不知見到她家小姐要繞路走。


    孟燦便是年紀小,也看得出孟沁這是在譏笑她,她簡直要氣瘋了,大喊道:“我要告訴姨娘和爹,你等著,爹會殺了你的!”


    說著,孟燦便要爬上來,可惜,那石岸到孟燦前胸的位置,她滿身是水,衣衫緊貼身子,腿根本夠不上來。


    且水漬極滑,孟燦試了幾次都沒爬上來。


    秋雨見此毫不同情,暗道這孟燦小小年紀,也不知跟誰學的這般惡毒的言語,張口閉口要殺了她家小姐。


    而此時,孟沁卻是緩緩蹲下身子。


    卻並非是要拉孟燦上來!


    她靠近孟燦,那笑意終於消失,而是冷聲道:“六妹妹,爹便是殺了你,也不會殺了我的!”


    這一句話,霎時讓孟燦嚇了一跳,那通紅的臉色一白,連動作都停止了,可見被孟沁嚇得不輕。


    卻聽見孟沁繼續說道:“你記住了,你是下人,我是主子!主子若想讓下人死,那麽現在…”


    孟沁眯著眸子,一字一句道:“我就能殺了你!”


    ‘撲通’一聲,孟燦身子一軟,竟是一屁股坐到了


    水裏。


    孟沁見此冷笑一聲,起身道:“日後六妹妹最好恭敬些,畢竟我什麽時候不高興了,就會要了你的命!”


    說完,孟沁便直接離開了,留下孟燦坐在池水裏嚇得瑟瑟發抖。


    秋雨快步跟上,說道:“小姐,六小姐似乎嚇得不輕啊”。


    孟沁早已恢複了那笑嘻嘻的模樣,說道:“就她那六歲的腦子,還想根本小姐鬥?這就嚇著了?嗬,還沒完呢!”


    秋雨聽後打個哆嗦,暗道她家小姐也不知又要做什麽了。


    第二日。


    相府。


    果不其然,將近午時,槿夏終於迴了碧空院。


    蘇輕默雖想到會晚些,卻實在沒想到槿夏會這個時候才迴來。


    “小姐,無事吧?”槿夏很少離開蘇輕默這麽久,不免有些擔心。


    蘇輕默微微搖頭,問道:“如何?”


    “蘇心娩還是用過早膳便出了府,身邊連丫鬟都沒帶,刻意走遠才叫了一輛馬車,一路去了城東”,槿夏說道。


    “叫了一輛馬車…”蘇輕默眯著眸子道。


    府中本就有馬車,可蘇心娩刻意出去叫了一輛馬車,顯然是不想被別人知道她去了哪裏。


    “城東…”蘇輕默問道:“然後呢”。


    槿夏說道:“蘇心娩下了馬車後,又是自己走了一段路,進了城東一處宅子!”


    “宅子?”蘇輕默疑惑道:“可是蘇遠鶴的別院?”


    蘇遠鶴的產業她了解的清清楚楚,莊子倒是有幾處,卻不曾記得城東有個宅子啊。


    “不是!”


    槿夏說道:“那宅子應是許久沒人住過,我在房頂看著,蘇心娩進去後,竟是直接進了一間密室!我在外麵等了許久也不見她出來,就先迴來了”。


    蘇輕默驚訝道:“蘇心娩還未出來?”


    “嗯!”槿夏點點頭,她本想等蘇心娩出來後,去那密室查看一番,誰知左等右等這蘇心娩也不出來,而她離府兩個時辰,實在放心不下蘇輕默,便先迴來了。


    蘇輕默心知槿夏是擔心自己,問道:“那密室開關你看清了?”


    “看清了!”槿夏說道:“機關是桌案上的燭台”。


    蘇輕默微微頷首,若有所思道:“杜姨娘怎樣?”


    “不好!”


    槿夏答道:“杜姨娘啞了以後,要做什麽就隻能靠寫的,可這府裏也沒幾個識字的丫鬟,根本不懂她的意思,再加上蘇遠鶴一次也沒去瞧過,下人們便也有些敷衍了,杜姨娘有嘴難言,鬱結難舒,又恐於殞人醉之毒,認為自己隻剩不到三個月的壽命,再這般下去,怕也沒幾日了”。


    蘇輕默點點頭,杜姨娘這般是她一手促成,在她意料之內,可蘇心娩…


    被毀了清白,杜姨娘又是這般情況,蘇心娩這個時候不想法子治好杜姨娘,亦或是想方設法的嫁給寧禮琛,卻日日跑去城東,是為什麽呢?


    那密室之內,到底有什麽呢!


    蘇輕默手指敲打著桌案,低聲道:“再看看明日吧”。


    誰知第二日…


    槿夏卻是迴的更晚!


    “這蘇心娩是不是刻意的!”槿夏剛迴了碧空院,便咬牙切齒道。


    “怎麽?”蘇輕默驚訝道:“蘇心娩還未出來?”


    “可不是!”槿夏怒道。


    昨日午膳時蘇心娩明明已經迴府,今日倒好,她趴在房頂守了兩個時辰,眼看已是午時,蘇心娩卻還未出來,槿夏隻得又先迴來了。


    蘇輕默眯起眸子,喃喃道:“今日時間更久…”


    其實蘇輕默獨自在府並無所謂,隻是寧禮琛和寧毓偶會過來,槿夏才會這般擔心於她。


    蘇輕默又怎會不知。


    她心頭微暖,柔聲道:“你也莫氣了,明日我與你一同前去,在馬車上遠遠等著便是了”。


    也免得槿夏要呆在房頂上,還要時時擔心自己。


    槿夏聽後卻是有些無精打采。


    就這點小事,卻還要讓小姐跟著,也不知她這暗衛是怎麽當的。


    蘇輕默哪裏看不出來她的心思,含笑道:“我也許久沒有出府了,明日帶些吃食,你我便在馬車上邊等邊吃,當作出遊,豈非愜意?”


    槿夏聽後果然一喜,說道:“那明日我早點出府,多買些吃的”。


    蘇輕默無奈笑道:“好”。


    槿夏笑眼彎彎,卻是不知,蘇輕默這一去,便是刀山火海,龍潭虎穴。


    第二日,一早。


    清晨的街道不似晌午那般熱鬧,卻也是縷縷人往,小販的叫賣聲時時傳來,好不賣力。


    而此時一輛馬車駛過,一路向東而去,裏麵坐著的,正是蘇心娩。


    蘇心娩坐在馬車內,那放在膝上的手緊緊攥著,顯然有些緊張,可她那神情堅決,眸中滿是讓人不寒而栗的狠辣。


    而她後麵不遠處,另一輛馬車正緩緩跟著,不疾不徐。


    左右知道蘇心娩的去向,所以槿夏速度不快,距離也頗遠,根本無法被察覺。


    此時,蘇輕默坐在馬車內,可謂是膛目結舌,暗道槿夏買的這些…


    她二人根本吃不完啊!


    兩刻鍾後,馬車的速度緩緩放慢,蘇輕默掀開車簾,看向遠處的宅子問道:“就是這裏?”


    槿夏點點頭道:“蘇心娩進去了,我們就在這等著吧”。


    說完,槿夏拉停了馬兒,便也鑽進了馬車,打開車簾,便嘻嘻一笑…


    開吃!


    蘇輕默本以為槿夏太過誇張,可誰知,她二人這一守,便是半日。


    直至午膳時間,蘇心娩才終於從那宅子裏出了。


    看著遠處那抹水藍色的身影,槿夏疑惑道:“這蘇心娩在那密室中一呆便是半日,到底做了什麽呢?”


    那密室中,到底有什麽?


    蘇輕默卻並未作聲,隻等蘇心娩走遠,她才淡聲道:“走吧,去看看便知道了”。


    城東宅子。


    僅片刻,槿夏就打開了那門上的鎖。


    整個宅子修葺不錯,一看便知主人家頗為富貴,槿夏緩緩走到桌案前,先是動了動那上麵的燭台,而後便向左旋轉了兩圈。


    槿夏一笑,又是旋轉三圈後,便聽到‘吱嘎’一聲,竟是右側櫃子前的地麵上,緩緩打開了一道暗門。


    “地下密室!”


    蘇輕默挑眉,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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