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上次棋擂…


    寧毓此人心狠手辣,睚眥必報,又怎會放過蘇心娩呢。


    而後就見寧毓抬手,看著蘇輕默道:“蘇大小姐請”。


    蘇輕默眸子一眯,看來這戲,她是看也得看,不看也得看了!


    “小姐!”槿夏卻是猛然抬手,死死的抓著蘇輕默的衣袖,渾身顫栗,不敢說出一個字來。


    她不能讓小姐跟寧毓離開!


    不行!


    蘇輕默心裏驚濤駭浪,她以身子擋住槿夏,拍了拍槿夏的手,以示安心。


    而槿夏抬眸,竟是滿目驚恐,手仍是死死的抓著蘇輕默不肯放開。


    蘇輕默反握住槿夏的手,如常道:“你不必跟著,這茶快沒了,去買一些”。


    茶!


    槿夏終於明白過來!


    清風饜!對!去清風饜!


    她終於緩緩放開蘇輕默,那眸中卻仍滿是恐懼與擔憂,直至看著蘇輕默離開,槿夏便快速向清風饜而去了。


    京城街道。


    蘇輕默與寧毓走了幾條街,終是停在了一處破舊的宅邸前,蘇輕默並未猶豫,抬腳就走了進去。


    那屋子門窗緊閉,可剛走到窗前,便聽見了撕心裂肺的叫喊聲。


    蘇輕默眸光一晃,卻見寧毓已經將那窗戶打開了一個縫隙。


    “蘇大小姐請”。


    蘇輕默走近看去,霎時眸子一縮。


    隻見屋內那床榻上,一名女子未著寸縷,嬌嫩的肌膚盡展眼底,而她身上…


    是一名男子!


    本該是嬌香玉豔的景象,可那女子麵色驚恐痛苦,不停的掙紮叫喊,甚至連神色都有些扭曲,不是蘇心娩又是誰!


    這女子正是蘇心娩。


    一刻鍾前…


    蘇心娩隻感覺身子一涼便驚醒了過來,緩緩睜開眸子…


    “啊!”她猛然尖叫出聲。


    蘇心娩瞬間清醒過來,隨之而來的,是流入四肢百骸的恐懼。


    她眼前站著一名陌生男子,正麵無神色的一把扯掉了她的衣衫!


    眼下…眼下…


    她竟然隻穿著褻衣褻褲!


    看著自己展露在外麵的大片肌膚,蘇心娩懵了。


    怎麽迴事…這是怎麽迴事?!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啊!啊!”蘇心娩尖叫著向後退去,根本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她怎麽會在這裏?這人是誰!


    他要做什麽啊!


    而那男子毫無憐香惜玉之色,握住蘇心娩的腿用力一拖,便將她拽到了近前。


    “啊!滾開!滾開啊!別碰我!”蘇心娩拚命蹬著雙腿,叫喊聲撕心裂肺。


    完了!


    完了!


    他到底是誰!


    自己的身子全被看了去!她該怎麽辦?怎麽辦啊!


    蘇心娩拚命向後退去,滿眼的淚痕擋不住那恐懼和痛苦,而那黑衣男子卻毫無反應,又是麵無神色的扯掉了蘇心娩僅剩的褻衣。


    胸前一冷,蘇心娩霎時麵無血色。


    “啊!”


    “你是誰!滾開!滾開啊!”


    蘇心娩淚流成河,渾身顫栗,害怕的快要窒息了。


    “你是誰!為什麽抓我!為什麽啊!別碰我!別碰我!”


    怎麽辦!


    為什麽!為什麽要抓她!


    不是的!不會的!


    做夢…對!做夢!自己一定是在做夢!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蘇心娩神色扭曲,她搖著頭哭道:“快醒來…快點醒來…不是真的..不是!”


    “啊!”


    那人卻又是將蘇心娩拽到近前,毫無預兆的壓在了她的身上。


    “啊滾開!”


    肌膚相觸的感覺傳來,那絕望是那麽的真實,蘇心娩拚命推著這人,不停的掙紮,卻是螳臂當車,毫無用處。


    “你是誰!你要做什麽!你抓錯人了!我根本不認識你!你抓錯人了啊!”


    蘇心娩淚流成河,渾身顫抖,哀求道:“求求你放過我吧!我…我給你銀子,多少都可以,求求你…放了我吧…放了…”


    “啊!”


    “啊!”


    霎時,蘇心娩的尖叫聲劃破天際,震耳欲聾!


    她便是再傻,也知道這人對自己做了什麽!


    不!


    腦子轟的一聲,蘇心娩隻感覺一片空白!


    完了!完了!全完了!


    不會的!


    假的…是假的!


    不可能!


    “啊!”撕心裂肺的叫喊著,蘇心娩麵色蒼白,隻感覺生不如死!


    怎麽辦!


    怎麽辦啊!


    她是太子妃!


    她是燕寧最尊貴的女子!她馬上要嫁給太子殿下了啊!


    怎麽辦啊!


    “停下!快停下!滾開!滾開啊!”蘇心娩痛哭嘶喊,拚命扭動著身子,可不知為何,她越是掙紮,身下卻越是傳來似疼非疼非感覺,竟是讓她…


    不可自抑的叫喊出聲!


    “啊!啊…”


    蘇心娩滿麵痛苦,推搡捶打著這人,卻是根本毫無用處。


    而此時,房間外,蘇輕默眸子一縮,猛然後退一步。


    她哪裏見過這等…畫麵!


    向前幾步遠離那房間,耳邊卻仍傳來蘇心娩痛苦的尖叫聲。


    蘇輕默定了定心神,冷聲道:“二殿下手段狠辣,小女佩服”。


    寧毓緩緩走來,不在意道:“蘇輕默,我們是同一種人!若你我聯手,這江山唾手可得”。


    蘇心娩這個太子正妃,在蘇輕默迴京後便一落千丈,這裏麵說沒有蘇輕默的手筆,打死他也是不信的。


    “二殿下錯了!”蘇輕默卻是迴身看向寧毓,一字一句道:“小女隻對付仇人!”


    這話分明在說,隻有他寧毓才是心狠手辣,冷血無情之人!


    蘇心娩說到底不過是壞了寧依嵐的棋局,且寧依嵐的死訊剛傳迴京城,這位二殿下未見如何悲痛便算了,竟還一心想著拉攏寧國公府!


    可見其很辣無情,令人發指!


    寧毓卻是眸子一眯,周身殺意頓顯。


    “蘇遠鶴的女兒,本殿能毀了一個,就也能毀兩個!蘇大小姐可明白?”


    蘇輕默卻毫無懼意,冷聲道:“可二殿下今日來找小女,並非因為我是蘇遠鶴的女兒,不是麽?”


    寧毓今日來找她,為的是寧國公府!他不在乎蘇遠鶴,卻不能不在乎夏宗!


    又怎會輕易對自己動手!


    寧毓神色一變!


    許久,他卻是大笑出聲。


    蘇輕默如此通透,甚至出乎他的意料!


    “蘇二小姐眼下已是廢棋”,寧毓似笑非笑的看著蘇輕默道:“這太子妃之位,蘇大小姐豈非是信手拈來?”


    蘇輕默卻是淡聲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二殿下可會重用叛徒?”


    一句話,寧毓便懂了。


    寧禮琛啊寧禮琛,你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所以…”


    寧毓眯起眸子,冷聲道:“蘇大小姐是不信本殿能贏?”


    既然蘇輕默無意寧禮琛,那為何不與自己合作?除非,蘇輕默還做他想!


    畢竟,還有個寧湛呢。


    蘇輕默卻道:“二殿下心思縝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小女自歎不如!”


    字字句句都在說他心狠手辣,寧毓卻也未惱,而是冷聲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可小女卻隻想安安穩穩的活著!”


    蘇輕默看向寧毓道:“小女無心攪進奪嫡之爭,也並無成親的打算!”


    寧毓一雙眸子緊盯著蘇輕默,那周身殺意若隱若現。


    蘇輕默掌心已見細汗,麵上卻神色如常。


    寧毓此人心狠手辣,若無望拉攏到寧國公府,難保不會對她動手。


    隻是…


    若無意外,葉公子的人應該已經在周圍了。


    可若當真動起手來,她迴京的目的,怕也要暴露了。


    許久,隻見寧毓緩緩靠近,眯著眸子道:“蘇輕默,你可能保證?”


    可能保證夏宗不偏不倚,寧國公府永不插手奪嫡之爭?


    蘇輕默暗暗鬆了一口氣,麵上如常,淡聲道:“寧國公府隻要保持中立,日後,仍是國公府!又何必下注去賭呢?”


    賭贏了,無非也就這般,若賭輸了,性命難保。


    夏宗便是再傻,也不可能參與奪嫡。


    “好!”


    寧毓收斂殺意,冷聲道:“希望蘇大小姐記住今日的話!否則…”


    他目光投向那房間,蘇心娩刺耳的叫喊還時不時的傳進耳畔,寧毓說道:“這便是蘇大小姐的下場!”


    蘇輕默麵上毫無波瀾,冷聲道:“多謝二殿下的大戲!殿下若無事,小女則告退了”。


    寧毓迴過頭來,含笑道:“若何時蘇大小姐改變心意,二皇子府,隨時歡迎”。


    蘇輕默微微見禮:“多謝二殿下”。


    說完,蘇輕默轉身離開,倒是不疾不徐。


    直至走到熱鬧的大街,蘇輕默才終於長舒了一口氣。


    寧毓陰險狠辣,反複無常,當真難保不會對她出手!


    正在這時,蘇輕默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蘇小姐,主子在清風饜等你”。


    蘇輕默驚愕迴頭,果然看見莫深正在身後。


    她腳下一頓,眸中有什麽一閃而逝。


    片刻,才客氣道:“多謝莫深公子”。


    “蘇小姐客氣了”,說完,莫深稍慢兩步,便不見蹤影了。


    蘇輕默卻是神情恍惚,若有所思。


    那心裏似乎有什麽在破土而出,緩緩滋長。


    清風魘。


    蘇輕默緩緩走上三層,速度極慢,終在那熟悉的房門前頓住,卻久久未入。


    定下心神,蘇輕默長舒一口氣,這才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房間內,那人一襲墨色華服傲然而坐,長睫覆下,卻掩蓋不住眉目如鋒,幽深的眸子如無際天穹,分明一片漆黑,可蘇輕默偏能在裏麵看見繁星點點,璀璨奪目。


    如狼煙四起,烽火連天!


    似乎未看到蘇輕默一般,這人仍垂眸擺弄著青玉茶杯,那修長白皙的手指,竟比彩釉的玉器更為誘人,衣擺微動,不沾妖嬈,極為好看。


    蘇輕默赫然停住腳步,竟不知幾度風霜,如何世間,才能造就出這般萬古星月,盡展風華的男子!


    竟是…


    失了神去。


    直至這人低沉好聽的聲音傳來,蘇輕默這才發覺,自己已然亂了心緒。


    “可看夠了?”


    那衣袖上飛龍含珠,停下擺弄茶杯的手,夜遷沉雖未抬眸,可心思…


    顯然已經不在這茶杯之上了。


    蘇輕默迴神,竟一時不知如何應話了。


    蘇輕默轉身關上房門,借此掩飾住慌亂的神色,


    夜遷沉終於是抬眸看向蘇輕默,唇角微勾,暗道今日蘇輕默倒是沒有與他‘伶牙俐齒’。


    直至蘇輕默落座,夜遷沉親自為她倒了杯茶,似心情不錯道:“蘇大小姐今日看了番大戲,倒是溫順了不少”。


    這丫頭怕不是被寧毓給嚇到了?


    否則今日怎會如此‘乖巧’。


    而想起方才在那窗外看到的畫麵,蘇輕默剛剛恢複的鎮定,又是被打亂了。


    拿起茶杯,清醇淡香入口,蘇輕默這才平靜了不少。


    放下茶杯,一抬眼,便是這人溪深薄暮般的麵容。


    隻見這人正唇角含笑看著自己,往日那清寒的墨眸,竟如飛雪隆冬中一壺煮酒…


    嫋嫋生溫,攝人心魄!


    碧水留痕,皆因風起,


    萬物興歇,皆因君笑。


    蘇輕默怔然之際,便聽這人含笑道:“蘇輕默,那是我的茶杯”。


    蘇輕默猛然反應過來,低頭看去,隻見那人已經拿起自己用過的那隻茶杯,把玩道:“味道如何?”


    卻不知問的是茶,還是…


    徒然,蘇輕默臉色嫣紅!如浸染桃花,清珠漉漉。


    她此時恨不得找個地縫鑽去!


    兩隻茶杯皆是這人倒的茶,距離頗近,她又是心神不寧,拿錯了去,當真是…


    丟人!


    誰知,這人似乎不打算放過她一般,又是緩緩倒滿了茶水,也不做聲,非要等她迴答一般。


    許久,倒是蘇輕默實在忍不住這無聲暗昧的氣氛,隻得故作不知道:“好茶…”


    那聲音輕的,便是連她自己也知,底氣不足。


    夜遷沉卻是難得心情不錯,唇角笑意不減,繼續問道:“茶杯呢?”


    茶杯…如何!


    蘇輕默隻恨不得自己沒有坐在這裏。


    這人尋根究底,分明是不打算放過自己!


    偏偏自己做錯了事,連抬眼看他的勇氣都沒有!


    許久,才又是低聲道:“好玉”。


    若非這人方才幫了自己,她定然不會這般‘忍氣吞聲’。


    “嗯…”夜遷沉尾音拉的極長,好看的眸子微眯,卻是笑道:“我這隻茶杯如何”。


    蘇輕默殷紅的兩頰如染了胭脂一般,她眉目嗔怒的看向夜遷沉,見那唇角含笑,攝人心魄!便是生生咽下了自己的怒氣。


    蘇輕默沒有法子,隻得無奈道:“夜公子這隻茶杯,比另一隻更為色澤均勻,質地細膩,小女…”


    頓了一下,蘇輕默輕聲道:“甚是喜歡!”


    這便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了!


    這兩隻茶杯本就是一對,又如何能分出高低好壞呢。


    夜遷沉笑意更濃。


    茶杯倒滿,緩緩推到蘇輕默的近前,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


    “既然蘇小姐如此喜歡,便讓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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