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輕默頓住腳步,抬頭看去,映入眼簾的便是孫珍那通紅的臉。


    而後…


    “喲!孫二小姐還當自己是太傅孫女,官家小姐呢?你也不照照鏡子瞧瞧自己,眼睛小的像縫隙,鼻子矮的似河狸,一張嘴倒是看得下去,可偏偏吐不出象牙!就這副尊容,我府裏下人敢放你進來麽?不怕嚇著了主子們?”


    便是這麽一句迴蕩在了櫟賦齋內!


    這話一出,幾位看熱鬧的小姐皆是沒忍住笑出聲音,暗道別說,這孟小姐形容的還真是!孫二小姐可不就長成這樣麽!


    而槿夏站在門口目瞪口呆,喃喃問道:“小姐,這…都是這樣罵人的麽?”


    蘇輕默看向孟沁,唇角唆著一抹笑意,這位孟小姐,生日宴那次,便讓她印象深刻呢。


    抬腳,饒有興趣的走進了櫟賦齋。


    而孫珍險些給氣死!


    孟沁這話,除了罵她長得醜,跟明還在嘲笑她身份低下!


    孫府除了孫太傅為官外,孫老爺根本無一官半職,孫太傅去世,她便不再是官家之女了。


    去別人府上…


    自然是沒人理會!


    孫珍站在那裏,渾身不住的顫抖著,滿臉憋的通紅,卻不知該如何反駁,倒是一副想吃了孟沁的模樣。


    而此時,蘇輕默緩緩走進,還是那般淡然處之的神色,看都未看孫珍與孟沁,而是問道:“孫大小姐可還好?”


    孫羽一怔,見到是蘇輕默,那痛苦的神情上,終於浮現出一絲溫和的笑意。


    “多些蘇大小姐關心,我…沒事”,孫羽盡量笑道。


    “沒事?“蘇輕默挑眉道。


    孫羽麵色蒼白,幾乎沒有血色,額頭上布滿細汗,將頭發都打濕了幾縷,身子靠著一旁的桌案,分明有些站不穩的模樣。


    怎麽看也不像沒事。


    “沒事!”孟沁努努嘴道:“就是瘸了!”


    槿夏在一旁直咧嘴,暗道,都瘸了還叫沒事?


    而孫羽聽後下意識的用手摸了摸右腿,咬著唇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哦?“蘇輕默問道:“傷了腿還出來逛鋪子?”


    “喏”,未等孫羽作聲,孟沁就笑道:“那不是有隻母夜叉麽?給叉來的!”


    這話一出,又是引得不少小姐掩唇輕笑。


    而孫珍本就怒氣衝天,聽了孟沁這話更是火冒三丈,她怒喊道:“孟沁你說誰是母夜叉!你休要含血噴人!是她自己要來給我娘選生辰禮的!”


    “就說你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孟沁冷笑道:“剛才是誰說,不給她娘選賀禮,就是不孝的?”


    “咳!”槿夏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暗道這孟沁罵的是真雜啊!


    五花八門什麽都有,這一會兒,單動物就好幾隻了!


    “娘過生辰,二妹妹竟不奉上賀禮,難道不是不孝麽?”孫珍咬牙道。


    她也很想罵孟沁,可思來想去…


    當真是不知該怎麽罵啊!


    也從未有人教過她啊!她就沒學過罵人好麽!


    “哦?”蘇輕默緩緩走到孫珍麵前,冷聲道:“所以,每年孫夫人的忌日,孫二小姐也都是隨孫大小姐一同去祭拜的麽?”


    孫珍對上蘇輕默那幽如深海的眸子,隻見她周身微涼,又想起設宴那日,蘇輕默氣勢萬千質問自己的模樣,頓時嚇得後退一步。


    蘇輕默卻是步步緊逼,一字一句道:“嫡母忌日,孫二小姐身為繼嫡女,不前去祭拜,難道不是,不孝麽?”


    同樣的問題,蘇輕默又丟給了孫珍。


    而孫珍臉色一白,竟被蘇輕默嚇得說不出話來,連退到門口都不知道,再一步退去…


    被門檻一絆!


    “啊!”孫珍一屁股摔在了地上,疼的眼淚都出來了。


    “哈哈哈哈”,孟沁也擠出了眼淚,卻是笑的!


    秋雨在一旁輕輕拽了拽孟沁的衣角,心道小姐你幸災樂禍倒是收斂點啊,這麽多人看著呢,憋一會不行麽!


    蘇輕默卻未理會摔倒的孫珍,而是走到孫羽身旁,問道:“腿怎麽了?”


    “這…”孫羽蹙著眉,有些不安道:“多些蘇大小姐關心,應當是沒什麽事的…”


    “沒事就怪了!”孟沁說道:“都成了跛子還沒事呢?你這德行就該在府裏養著,聽那母夜叉的做什麽?”


    孫珍叫她出來,她就出來了?這孫羽也真是個傻的。


    孟沁說的直接,可孫羽心知是在關心她,感激道:“多謝孟三小姐,我這就迴去…”


    目光瞟向了一旁剛起身的孫珍,孫羽眸中閃過一絲不安,卻到底是一瘸一拐的向外走去了。


    蘇輕默見此微微蹙眉,這孫羽傷的…


    而孟沁瞧她走路這模樣,便沒好氣道:“你這一瘸一拐的速度,何時能走迴府去?”


    孫羽瘸成這個樣子,孫珍竟還帶她閑逛到這裏,顯然是故意的。


    “秋雨”,孟沁說道:“送她迴去”。


    “哦”,秋雨應了一聲,而後一把抱起了孫羽,速度之快,像抱一隻雞似的。


    霎時嚇了孫羽一跳。


    連蘇輕默都有些驚訝,暗道孟沁這丫鬟,力氣可是不小。


    孫羽慌張道:“孟小姐,我自己可以的,你快讓她放我下來”。


    “就你那跛腳還可以?”孟沁擺擺手道:“不必客氣,傷好了再謝我就是”。


    槿夏聽的嘴角微抽,暗道人家那是在感謝你麽!


    而孟沁直接帶著秋雨走了出去,誰知剛向左走了兩步就停了下來,自言自語道:“迴府你怕也養不消停!幹脆去我府上養傷吧”。


    “什麽?”孫羽被秋雨抱在懷裏,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而後便見孟沁又走了迴來,卻在櫟賦齋門前一頓,歪著腦袋看向蘇輕默,笑道:“蘇大小姐可否也來?你那麽好看,我瞧著開心”。


    這蘇輕默也不知怎麽生的,這般貌若天仙,驚為天人,她簡直是怎麽看都看不夠!


    槿夏又是嘴角微抽,暗道這孟沁是拿她家小姐當美玉擺件了麽?還準備帶迴府上觀賞一番?!


    蘇輕默倒不介意,唇角一勾,含笑道:“好”。


    與此同時,仇墓樓。


    雲仇墓正站在窗前,露在外麵的眸子除了恨意,便不見任何情緒了。


    等了許久,身後終於傳來聲響,一名黑衣人緩步走來,說道:“樓主”。


    雲仇墓轉身過來:“寧禮琛倒是沉的住氣,如何了?”


    “動手了!”黑衣人冷哼道:“兩個時辰之前,裴卓三人剛入滎城,寧禮琛的人便動了!眼下,已經是三具冰冷的屍首了!”


    裴卓幾人放出天牢的那一刻,寧禮琛的人便一直緊緊相隨,隻等他們遠離京城,便斬草除根。


    雲仇墓下半邊臉皆被麵具遮擋,可那雙眸子冷漠的嚇人。


    “裴府的人,死不足惜!”


    若非怕打草驚蛇,被寧禮琛的人發現,他絕不會讓裴卓幾人死的這般舒坦!


    黑衣人點了點頭道:“隻是…真這麽巧合麽?”


    裴府以次充好,就剛好被寧可瑤當眾、不慎、劈開了麽?


    雲仇墓眸子一晃:“你想說什麽?”


    黑衣人說道:“宮宴之前,蘇大小姐似乎一直在宮中陪伴四公主...”


    他總感覺此事,或許與蘇輕默有關。


    雲仇墓卻搖頭道:“三年時間,我們都未能奈何寧禮琛分毫,默兒一介女子,剛迴京月餘,如何能砍掉寧禮琛的一隻臂膀呢!”


    黑衣人聽後苦笑出聲。也是,倒是自己是想多了。


    想起蘇輕默,雲仇墓眸中的恨意終於漸漸消散,他低聲道:“過幾日將這消息送去蘇府吧”。


    而後話鋒一轉道:“棋擂一事可有進展?”


    黑衣人聽後無奈的搖搖頭道:“仍是毫無線索”。


    棋擂坍塌,他們查了幾日也不知是何人所為,可見勢力龐大,遠超過他們仇墓樓。


    雲仇墓眉頭緊皺,敢毀官家的擂台,還是在寧禮琛和寧毓的眼皮底下,僅用一顆石子就把擂台射倒了,這是何等內力?


    何其可怕!


    “這三年來,我們都未曾發現京中有這等可怕的勢力,倒是...”雲仇墓說道:“倒是自從北祈使臣來了以後,才出現的”。


    “樓主的意思是”,黑衣人道:“這幕後主使,也許是隨北祈的人來的?”


    他們已經京城蟄伏三年之久,若城中有這般驚人的勢力,他們卻毫不知情,那的確是太可怕了!


    他繼續說道:“不過看樣子,他們似乎也在對付寧禮琛,於我們來說,倒是天大的好事!”


    雲仇墓若有所思,許久才說道:“但願吧!”


    杜府。


    此時,杜府書房。


    “你都做了些什麽蠢事!”


    杜詢年近六十,卻是中氣十足,罵起人來聲音洪亮,可見氣得不輕。


    “爹,您這是...?”杜勝不明所以,自己又怎麽了?


    杜詢怒聲道:“你去招惹那清風饜做什麽?”


    杜勝恍然大悟,原來這是個!


    上次清風饜將屍首送迴杜府,爹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而一想起此事,他也是怒不可遏。


    清風饜留下一個活口,竟然是為了傳話!


    清風饜竟敢威脅他?!


    一個區區商賈,竟敢威脅官家,威脅堂堂二品朝臣!?


    “爹”,杜勝說道:“那清風饜欺人太甚,竟揚言要滅了咱們杜府,我這不是...”


    “我是問你為何要惹上清風饜!”杜詢厲聲道。


    杜勝坐下,沒好氣道:“還不是為了濘兒!”


    “濘兒?”想起這個孫女,杜詢更是頭疼。


    “濘兒她...”杜勝說道:“中意清風饜那東家!”


    “胡鬧!”杜詢氣的一拍桌子。


    杜梓濘那名聲本就毀了,現在竟還舔著臉去…


    去心儀別人?


    “她不要臉麵,杜府還要呢!”杜詢怒道:“你怎麽還隨著她胡鬧?”


    這是什麽荒唐理由,你家的女兒看上了人家,就要去人家酒樓惹是生非麽?!


    “爹!”杜勝無奈道:“濘兒整日不吃不喝,以淚洗麵,她也是您的孫女,難道您就忍心看著她日漸消瘦,香消玉殞麽!”


    杜詢聽後微微皺眉,到底是沒有做聲。


    杜勝見此繼續道:“濘兒見過清風饜那東家,說是器宇不凡,風度翩翩!且兒子以為,清風饜在京城的確是獨占鼇頭,濘兒嫁給他倒也不錯,這才...”


    “住口!”杜詢說道:“濘兒是我的孫女兒,我又如何不心疼呢?可...”


    杜詢緩緩坐下,無奈道:“清風饜那主子,似乎與蕭暮堯交好…”


    屍首被送來那日他不可謂不震驚,一個商賈,竟敢與官家硬來?他便派人去查了清風饜。


    可誰成想...


    查來查去,查了整整三日,別說清風饜那主子的模樣了,便是男是女,姓甚名誰,都一無所知!


    卻是查到...


    蕭暮堯時常前去清風饜!


    這一坐就是幾個時辰,總不能是喝茶吃酒的吧?


    若他不是清風饜的主子,那便是認識清風饜的主子,且關係極好!


    濘兒也曾見過蕭暮堯,眼下杜勝又說濘兒見過清風饜那東家,便說明不是同一人了。


    “什麽?”杜勝也是吃了一驚。


    怪不得!


    怪不得那人敢對自己動手,怪不得他絲毫沒將杜府放在眼裏!


    蕭暮堯不趨附任何一方,連太子示好都視若無睹,自然也不會將他們杜府放在眼裏。


    且蕭暮堯為官這些年,從未聽說他與哪位大人交好,想來清風饜這東家,也是蕭暮堯那性子,是個不好擺弄的!


    而後,隻聽杜詢說道:“讓濘兒好生休養吧,待過幾年,溫錦樓的事淡去了,我自會為她謀個好夫家的!至於清風饜...”


    杜詢搖頭道:“沒必要為了此等小事,招惹上蕭暮堯!”


    蕭暮堯有多可怕,朝中無人不知,這人隻要出手,小則沒命,大則滅門!他便是在傻,也不會為了一個失了清白的孫女,去與蕭暮堯結仇。


    他不敢!


    杜勝斟酌半晌,卻是說道:“爹為何不換個角度去想?在兒子看來,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什麽意思?”杜詢疑惑道。


    “太子殿下曾多次拉攏蕭暮堯未果,若是濘兒當真嫁給了清風饜那人…”杜勝笑道:“杜府,豈非是與蕭府攀上了關係!”


    杜府雖也是太子一脈,可說白了,不過是攀附丞相府,才得了太子的提拔和重視。


    可若他們幫太子殿下爭取到了蕭暮堯的勢力...


    杜詢聽後眸子一眯,手指在衣袖中反複摩擦著。


    若當真能幫太子殿下拉攏到蕭府...


    那他們在太子殿下的麵前,可就不一樣了!


    “隻是...”杜詢思慮片刻,還是擺擺手道:“不可!上次之事,那人顯然對濘兒無意啊!”


    若有意,又怎會殺了他們派去的人?


    杜勝卻是說道:“爹!你有所不知,那人之前曾幫過濘兒,又怎會對濘兒無意呢?他隻是不知道濘兒是杜府的小姐!爹不如將此事交給我吧,關乎杜府的仕途,我自當辦的妥妥當當!”


    杜詢聽後卻並未做聲,心裏總感覺有些不妥。


    杜勝見此急道:“爹!這大好的機會若是錯過了,以後可就再也沒有了!”


    許久,杜詢到底是點了點頭,囑咐道:“柔和一些!切勿惹惱了清風饜,招惹到蕭暮堯!”


    而此時,房間外。


    杜梓濘正蹲在窗外,將杜詢和杜勝的話聽了個清清楚楚,她瞪大了眸子難掩震驚,如何也沒想到,那人竟然會與蕭暮堯交好!


    而後,杜梓濘緩緩笑了出來。


    怪不得那位公子氣宇軒昂,怪不得他那般氣勢萬千,原來他不單單是一介商賈,更是重臣之交!


    若日後自己嫁給了他,豈非是有了蕭府的庇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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