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繡婉迴到樓上的臥室,手裏仍然攥著那張報紙。


    霜霜被梅香帶出去玩了。


    她獨自坐在沙發上,因為落雪的緣故房間裏有些灰暗,連掛在牆上的結婚照也顯得輪廓模糊。


    四周靜悄悄的。


    她不由想起四年前傅太太舉辦五十大壽的情形,當時傅公館多麽熱鬧顯赫,賓客盈門錦繡輝煌,到處都是萬國旗和紅綢,雲珠親自布置宅院,大嫂和二嫂在女眷中如魚得水,每個人看起來都是喜氣洋洋的。


    可是現在……


    大嫂走了,雲珠也要走了。


    以後,就連飯桌都會冷清許多。


    她摸了摸尚還平坦的腹部,金城和傅家的人都還不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她茫然地想,也許這個孩子能為傅家增添一點喜氣。


    但金城真的會在意這個孩子嗎?


    也許,他根本就不希望她再替他生個孩子。


    屋裏的暖氣不如前些天燒得足。


    沈繡婉扯過一張厚實的羊絨毯子蓋在身上,想著金城,想著傅家的瑣事,就這麽窩在沙發裏睡著了。


    夢裏,是她和金城結婚的場景。


    那畫麵逐漸褪色消失,夢的後半部分,是她遠在江南的故鄉。


    ……


    岑卿如和傅銀紅終究沒能複婚。


    做完財產分割之後,她甚至還帶走了那對龍鳳胎,惹的傅太太很是不滿,再加上雲珠的離開,傅公館冷清了許多。


    燕京城落第二場大雪的時候,沈繡婉接到了白元璟從醫院裏打來的電話,叮囑她挑個時間去醫院孕檢。


    沈繡婉握著電話,問道:“明天可以嗎?”


    “明天?”白元璟的語氣有些遲疑。


    沈繡婉不解:“怎麽了?難道醫院明天的預約已經滿了?”


    “這倒沒有。”


    “那是?”


    聽筒裏沉默了片刻,傳出來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忍:“沈夫人還不知道嗎?明天是周小姐的生日,金城包下了整座燕京大飯店,要為她慶生。如果你約在明天,恐怕金城沒時間陪你來醫院——沈夫人,莫非金城還不知道你懷孕的事?你打算一個人前來孕檢?”


    沈繡婉怔怔的。


    她盯著虛空,眼神久久無法聚焦。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垂下眼睫,用手指慢慢纏繞起電話線。


    “沈夫人?”


    聽筒裏又傳出聲音。


    沈繡婉看著彎彎繞繞的電話線,唇色是蒼白的。


    這些天,金城一直沒迴家。


    她打電話去官署詢問,方副官說他這段時間公務繁忙,每天開車迴家既浪費時間也不方便,所以就近歇在那座洋房。


    沒想到他公務繁忙抽不出時間迴家,卻有時間給周詞白預備生日宴會。


    包下整座燕京大飯店……


    他好闊綽的手筆!


    虧她這些天還在為他補貼四千塊錢而感動,原來他在別的女人身上,花了更多的錢!


    而她嫁給他七年,他從沒有帶她去外麵吃過飯。


    她過生日的時候,他連燕京大飯店的一間包廂都沒有為她訂過。


    沈繡婉眼睛酸澀腫脹。


    她對著電話輕聲道:“也不是什麽大事,我一個人去醫院就行。”


    頓了頓,她又問道:“白院長也要去參加周小姐的生日宴會嗎?”


    白元璟坐在辦公室,白大褂幾乎和雪白的牆壁融為一體。


    他把玩著手裏的那張請帖。


    金城對待周詞白的這次生日宴會很鄭重,邀請的全是燕京城裏有頭有臉的年輕一輩,既有公開男女關係的意思,也有為周詞白在國內的事業鋪路的意思。


    他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他把請帖翻過來壓在書桌上:“沈夫人知道的,我一貫不喜這些繁華熱鬧,這樣的宴會,我自然不會去。”


    沈繡婉捧著聽筒,目光仍然落在卷曲的電話線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問白元璟去不去。


    仿佛隻要有一個人不去赴宴,她的臉麵就不至於完全掃地。


    她聲音極輕:“白院長,謝謝你。”


    對麵傳來一聲輕笑,如春風化雨般和煦。


    沈繡婉掛掉電話,在沙發上呆坐了很久。


    這樣盛大隆重的生日宴會,周詞白不可能不知道,可她曾經說過她會和金城保持距離,她說的那樣動聽、那樣真實,那麽她為什麽還要容許金城給她舉辦生日宴?


    周詞白……


    難道她從前說的話,都是在騙她嗎?


    沈繡婉生出一股強烈的危機感。


    她要找周詞白問個清楚。


    她很快找來電話簿,撥通了周家的電話。


    可周家的人迴答說,周詞白已經多日沒迴家,聽不了電話。


    周詞白沒迴家,金城也沒有迴家……


    沈繡婉瞬間就把這兩個人聯係到了一起。


    恐怕他們現在,根本就是偷偷住在一起的!


    可她和金城還沒有離婚!


    被背叛的憤怒和窒息感猶如潮水滅頂而來,她麵色蒼白唿吸急促,眼淚不受控製地滾落下來。


    她腦子一熱,顧不得現在已經是黃昏,穿上大衣就出門了。


    三年前她去過金城置辦的那座私宅,她現在就要親眼去看看,金城和周詞白是不是住到了一起!


    今天這場雪很大。


    因為二哥要陪二嫂迴娘家的緣故,家裏的幾輛汽車都不在。


    她孤零零地朝遠處跋涉,打算去路口招一輛黃包車。


    灰蒙蒙的天空還在飄落鵝毛大雪,道路泥濘難行,天色也比平常更加昏暗,路上幾乎沒有一個行人,隻有沈繡婉撐著傘艱難前行。


    快要走到路口的時候,一輛汽車與她擦身而過。


    是白家的汽車。


    白家二少好奇:“剛剛過去的那個,不是沈繡婉嗎?”


    白家三少迴頭看了眼:“還真是!這麽晚了,她要去哪兒?”


    “恐怕是聽到了風聲,知道三哥要給周姐姐過生日,這是去興師問罪呢。”


    兄弟倆對視一眼。


    他們是極力讚成傅金城和周詞白在一起的。


    眼看那兩人好容易有情人終成眷屬,這個節骨眼兒上,他們並不願意沈繡婉出麵破壞。


    汽車迅速倒退,很快停在了沈繡婉身邊。


    白家二少推開車門,朝沈繡婉吹了聲口哨:“三少奶奶去哪兒?我們哥倆捎你一截啊!”


    沈繡婉緊緊抓住手裏的傘。


    對上兩人不懷好意的目光,她下意識後退半步。


    白家兄弟笑得越發怪異。


    後麵發生的事,沈繡婉都記不得了。


    她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手腳被麻繩牢牢捆住,嘴裏塞了毛巾,整個人置身於一片混沌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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