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區的這棟大樓並沒有安全通道,他們是直接從電梯井上來的。


    岑鬱看了眼被撬開的電梯門,“你幹的?”


    “不是。”賀虞星思考了下,他抱著岑鬱,撲閃著翅膀把他放到了頂層的通道內,“那顆頭幹的。”


    他們三個分開行動,岑鬱順著係統的指示,帶著賀虞星就往房間走去……


    此時頂樓的房門打開,裏麵是仿佛蜘蛛網一樣纏繞著的黑色發絲。


    岑鬱站在門口一瞬間幾乎都沒看見喬和那顆頭在哪兒……直到最後才發現了掛在頭發編織的蜘蛛網上的喬。


    岑鬱走了過去。


    “死了?”他看著喬那顆黏在蛛網上的頭。


    卻不想那顆頭突然睜開了雙眼……他看了眼岑鬱,然後便轉開視線,向上翻動著眼皮,去看另一端的女人。


    他張開嘴,隻不過已經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他看了對方很久,岑鬱以為他會說些什麽,但是最後他什麽也沒說。


    喬的腦袋就這麽孤零零掛在了黑色發絲編織的蛛網上。


    他眼皮向上翻起,還維持在死前的最後一刻。


    那顆頭很快也從自己編織的蛛網上跳了下來,然後來到了岑鬱的肩膀上,“你身體呢?”岑鬱問。


    那顆頭露出了厭惡的表情,似乎並不想要自己那具被陸湛處理過的身體。


    房間內還能看見無數個切割開的屏幕,屏幕裏顯示的一切都很安靜……和之前無數個一區的夜晚一樣,這些一區的貴族隻需要享樂就好,“腦”沒有發出任何警告。


    岑鬱看了眼那顆纏繞在蛛網上的頭,最後還是走過去,一刀正中他的眉心……長刀插入地麵,然後又抽出,他隨意在旁邊的沙發上抹了幾下,“防止他裝死。”


    他的視野裏,喬確實死了。


    對方的身體癱倒在某一處,兩隻手互相交纏,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麽。


    【瑞恩那邊的表演也開始了。】腦袋裏,係統對他說。


    岑鬱詢問係統能否把畫麵直接投到頂層房間的屏幕上,係統嘀咕了幾句“真會使喚人”,然後便把塔內的比賽也全部放了上去。


    或許因為這是隻針對包廂vip的盛宴,這次包廂終於沒有高高懸掛,並且沒有遮掩,慷慨地放出了所有一區貴客的模樣。


    岑鬱看見了一號包廂的那個熟人,他正在興致勃勃地看著台下的比賽。


    ——這是一場懸殊的比賽。


    那些勇士幾乎無法靠近賀雪卿,不過幾步遠的距離,就身首異處。


    身後代表對手和勝率的屏幕上,更是開出了數額驚人的盤口,沒人在乎這些塔內勇士的死活——在這些一區人的眼裏,他們或許還沒有鬥蛐蛐時的蟋蟀來得珍貴。


    瑞恩和往常一樣,金發一絲不苟,穿著那標誌性的灰色西裝,興高采烈地做著全程播報。


    血跡濺到他的臉上和身上他也不在乎。


    此時已經沒有勇士想要再去挑戰賀雪卿,但頭頂上的貴族們很快開出了巨額的信用點以及其他好處,他們也要求自己讚助的勇士必須去挑戰賀雪卿。


    即便遠在一區,岑鬱都感覺自己好像身臨其境。


    因為燈光而悶熱的場地,聒噪的人群,以及籠子外不懷好意的目光。


    所有人都在期待你的落敗,等著蠶食你的血肉。


    賀雪卿依舊穿著那熟悉的青山中學的衣服,隻不過賀虞星一看就不笑了,“他怎麽會離開副本?”


    岑鬱是真的不知道,他思考了一下,“可能是無聊。”


    “想出來逛逛。”


    狗屁出來逛逛,賀虞星腦袋裏冒出不文明的語言,他看鬼東西就是不安好心!


    “他的能力有點恐怖。”賀虞星斟酌著表示,然後又暗示岑鬱,“希望我們以後不要與他遇上。”


    岑鬱:“……”


    他轉頭看著身旁已經快要變成“血天使”的賀虞星,實在不明白他怎麽好意思說這種話?


    塔內的狂歡還在繼續,麵具男已經讓自己讚助的勇士出場。


    但是顯然這些勇士根本沒辦法抵抗賀雪卿的攻擊,這人在副本裏就是bug一樣的boss,離開副本也是如此。


    很快籠子裏已經變成人間煉獄……


    瑞恩笑眯眯的舉著話筒,表示休息一會兒再迴來。


    他表示自己需要換一身衣服,下半場會有更加厲害的勇士出來。


    他哼著歌,慢慢從升降台退下。


    賀虞星的腳上一直拴著什麽——這也是貴族們覺得他會老老實實待在擂台上的原因。


    包廂裏很快有客人表示,這些勇士們進化的速度太慢,他們隻想要安全穩妥的勝利,不願意嚐試別的變異方向。


    或許是擔心觀眾們過於無聊,塔內懸空的環形大屏上也展現了後台的場景,瑞恩臉上帶著笑容。


    他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然後用毛巾擦洗著身上的血跡,緊接著又換了一身衣服,似乎準備接下來的主持。


    很快瑞恩就從通道,經由升降台迴到了擂台上。


    賀雪卿依舊站在擂台上,他像是在發呆不知道想些什麽,瑞恩的耳機裏不斷傳出包廂裏客人們的指示,需要勇士們獻上更加“精彩”的比賽。


    瑞恩站在賀雪卿的身邊,他拿著手中的話筒。


    此刻燈光照射在他的身上,好像他就是那個光芒萬丈的大明星。


    “很精彩的演出。”瑞恩說著,他繞著賀雪卿轉了一圈,“讓我們感謝青山中學的副本主人賀雪卿。”


    “還有……”他踩了下腳下的地麵,“這些勇者們。”


    隨著上半場結束,這些勇者當然也被帶了下去,隻剩下了還沒擦幹血跡的地麵。


    “下半場比賽開始。”


    岑鬱看著瑞恩拍拍手,似乎告訴這些vip觀眾,他們期待的下半場比賽就要開始了。


    不過瑞恩很快露出了一個疑惑的表情。


    似乎在奇怪為什麽沒有選手跟著升降台登場。


    他拿出手中的仿佛按鈕一樣的東西,“升降機壞了?”他摸著自己的耳機嘀咕道,通過實時轉播的大屏幕,這些也全部傳遞到了包廂觀眾的耳中。


    “稍等片刻。”瑞恩舉高雙手。


    動作誇張地大幅度按著手中的遙控器。


    很快,所有人都聽到了哢嚓一聲,好像告訴著他們壞掉的升降台被重新修好。


    瑞恩也幹脆把手伸出籠外,把遙控器扔了出去……擂台是懸浮於半空之中的,下麵是數不清的座位。


    因為沒了那些普通觀眾的緣故,所以這些座位一片漆黑。


    遙控器落下去當然不會出現什麽聲音……那東西太輕太渺小。


    很快,哢嚓哢嚓的聲音接二連三傳來。


    卻顯然不是升降台能發出的聲音,那聲音仿佛來自於地底的地鳴——巨大的聲音,伴隨著一片瓦礫碎屑落到了麵具男的身上。


    他伸出戴手套的手,接住了那一枚碎片。


    他下意識抬頭,看向了塔內的上方——


    轟隆!


    大屏幕上從麵具男抬頭,到整個塔崩塌近乎眨眼的瞬間。


    岑鬱隻看見無數碎石從天而降,再然後大屏幕就一片漆黑,顯然已經徹底失去了作用。


    塔內的擂台賽是在塔的底層,如此高的地底建築崩塌,先不說給周圍帶來的連鎖反應……這些在包廂裏的一區貴族,大概全部都死得透透的。


    信號中斷,岑鬱猜測瑞恩大概是活不了的,至於賀雪卿——這東西壓根不是人,還不是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大概也是沒想到如此風光的地下堡壘會在一瞬間坍塌。


    賀虞星看著已經黑屏的畫麵還是有些呆愣。


    岑鬱走過去看喬的屍體,又補刀了幾下之後,才對賀虞星說,“我就說著不是個吉利的名字。”


    人造的地下巴別塔最後還是傾塌,埋葬了這些覺得自己高於一切的一區貴族。


    ……


    岑鬱準備離開頂層的時候,係統對他說,頂層還有一個生命體。


    “這好像和陸湛說的人數對不上?”岑鬱說。


    他特地算過了人數,確認他們剛剛一個都沒放過。


    係統也有些難以解釋,隻說岑鬱看了就明白。


    於是岑鬱帶著頭和賀虞星一起前往了係統所說的地方。


    ——那是位於頂層的更上方,介於夾層與閣樓的位置。


    他們通過扶梯爬了上去,第一眼看見的其實是無數的電線,而順著這些線……岑鬱看見了一個被剝開的腦袋。


    那是個浸泡在某種半透明液體裏的男人。


    他閉著雙眼,腦袋被打開,那無數的線就與他浸泡他的罐子連接,仿佛科幻片中的缸中之腦。


    賀虞星剛想讓岑鬱別突然靠近那個東西,岑鬱就揮揮手,徑直走到了那顆腦的麵前。


    “先知?”岑鬱迴憶著薑旻的話,看著被浸泡在罐子裏的腦袋。


    出乎意料的,那頭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睛是藍色的,他看著岑鬱。


    先知泡在溶液裏,岑鬱其實看不出他是不是在哭泣,但莫名的,岑鬱知道這位“先知”大約是在哭泣。


    “他們這麽自信是因為他?”岑鬱問係統。


    係統不知道。


    一區的那些貴族也全部死了,無法迴答岑鬱的問題。


    岑鬱看著那些仿佛電線一樣的東西,這些纏繞著的線從罐子頂端延伸到了地麵的各處,仿佛血管一樣,順著地麵埋入了大樓的根基內。


    整個一區大樓都仿佛他的身軀,這些線既是神經也是血管,在末日後多年組成了“先知”這個形象。


    岑鬱站在這透明罐子前,不太明白薑旻口中,預知了末日的先知為什麽會變成缸中之腦的形象——他既然能夠看清未來,為什麽無法看穿自己的命運。


    那顆怪異的頭就這麽漂浮在浸泡他的液體裏,他睜著自己藍色的眼睛,似乎想要和岑鬱傳達什麽。


    “你後悔了?”岑鬱問。


    先知沒有眨動雙眼,可岑鬱的腦袋裏卻出現了一個畫麵。


    19歲的先知預言了未來,他看穿一切,被人嚴密保護了起來。


    他說出口的都會成為現實。


    他軟弱、沒有主見,仿佛水中的浮萍一樣隨波逐流,被人拖曳著走向了不屬於他的方向。


    他被高高架起,所有人都對他說,他們想要進入新世界,想要建設新家園需要先知的引導,他好像被哄騙的羔羊,身體不足以支撐這些後,他們說把他的大腦貢獻出來。


    岑鬱不知道這些畫麵對方是怎麽傳輸給他的。


    或許是因為對方的能力確實超出了他們所有人的預料。


    岑鬱拎著手中的長刀,他看了一會兒罐子裏的先知,“你還想活著嗎?”


    先知眨動了幾下眼睛。


    岑鬱知道了他的迴答。


    他一刀劈碎了禁錮先知多年的玻璃罐子,那些液體連同纏繞得好像毛線球一樣的連接線一起湧了出來,而先知就這麽睜著眼看著岑鬱。


    “睡吧。”岑鬱說。


    然後一刀落下。


    整個大樓在此時變得再也沒有任何聲響,那些精密的儀器在這一刻全部失去了操控。


    即便什麽都沒說,岑鬱也知道這棟大樓死了。


    “走。”岑鬱說。


    他與賀虞星帶著那顆頭剛剛準備往外走……便感覺到腳下的地麵已經開始不穩。


    岑鬱當機立斷直接打碎了頂層的窗戶——


    賀虞星環住他的腰肢,就帶著他從被打破的玻璃處飛了出去,那顆頭也用頭發抓住了賀虞星的手臂。


    ……


    那天數字區的人發現他們信仰的“通天塔”在夜晚突然崩塌。


    有人說自己看見了天使從頂層飛出……隻不過那是渾身是血的天使。


    岑鬱與賀虞星悄悄降落在了一個不引人注目的地方,那座通天塔仿佛被人抽走了全身的經脈一樣,驟然崩塌。


    好在四周有防護罩,其他的建築物並未受到太大影響。


    可高樓倒塌的聲響還是驚醒了睡夢中的數字區居民……所有人都從家中湧出,不明白為什麽一區的高樓會突然倒塌,那些一區的大人物呢?


    全息投影上還要播放著陸湛視頻——


    “我會帶領數字區進入新世界……”


    “看那裏!”人群裏突然有人驚唿。


    岑鬱把鬥篷蓋在了賀虞星的身上……他順著那些人指著的方向看過去。


    隻見隔離數字區和荒野的幕牆也在逐漸消失。


    那些仿佛伊甸園一樣的美景慢慢破碎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群山和倒塌的大樓。


    他們終於親眼看見了伊甸園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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