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鬱今天去我家玩?”


    “岑鬱……”


    他又捏了一下手中的籃球,“岑鬱。”


    岑鬱看著江湍一副有心事的模樣,停下腳步想要聽聽他準備說些什麽。


    而江湍這個時候卻看見了校外的裴恆筠……倆人對視了一眼,江湍對著岑鬱笑了下,“下次腿好了,再一起打籃球。”


    在那個很長很長,他根本醒不來的夢裏。


    他總是想問岑鬱,裴恆筠是你最好的朋友,那我和賀永寧呢?


    又或者說,那我呢?


    在那個夢裏,一切都是模糊的……醒來的時候,江湍看見隔壁病床的岑鬱,心底居然鬆了一口氣。


    隻可惜當時沒說出口的話,沒明白的東西,現在也失去了再繼續說下去的理由。


    江湍把手中的籃球玩具扔給了岑鬱,“到時候我去你那邊找你。”


    他說完之後便看向了賀永寧,對方表情沉靜,走路的姿勢也不快,但在他們對視的那一刻,賀永寧衝著他點了下頭。


    或許賀永寧也在遺憾,江湍突然想。


    隻不過賀永寧是永遠不會說出這個答案的人。


    ……


    岑鬱悄悄來到了那個實驗室。


    他杵著拐杖,在空曠的廁所裏發出咚咚咚的聲音,而來到洗手池的鏡子前的時候,他從口袋裏掏出了蘋果和小刀,然後關上廁所的門,還是對著鏡子削蘋果皮。


    雖然現在不是夜裏,但意思到了就行。


    岑鬱心底毫無負擔地想著,果然片刻之後,他發現自己削下去的蘋果皮被看不見的手撿了起來。


    而鏡子裏也出現了於晟的身影。


    鏡子裏的於晟穿著襯衫和西褲,身後一片漆黑,他稍微動動手指,岑鬱手中的蘋果就來到了鏡子裏的他的手上。


    “你有什麽願望?”


    岑鬱把水果刀放在一邊,“……其實你之前說的那個,我考慮了一下。”


    “我還是不太想留在這裏。”岑鬱實話實說。


    於晟麵無表情地咬著蘋果,似乎並不意外岑鬱的這個迴答。


    而在通關了全部劇情之後,岑鬱腦袋裏也自然出現了於晟的設定——


    於晟作為教學樓底那個墓的主人,並不能離開美滿高中的範圍,雖然在先前經曆的時間線裏,看上去於晟離開美滿高中,來到了江湍和其他人的家中,但那也因為是“夢”的關係。


    而岑鬱作為老岑的兒子,從小就住在小學門衛室裏的人,也因此認識了於晟。


    這部分劇情岑鬱看了就大喊狗血!


    9歲的岑鬱在暑假空無一人的教學樓裏閑逛的時候,看見了坐在課桌上的於晟……他走過去,準備嚇這個人一跳,卻沒想到這人在自己靠近之前就立即轉頭,倒是把岑鬱嚇得不輕。


    “嚇死我了!”岑鬱先告狀,然後他看了眼於晟,“你在這兒做什麽?”


    “暑假學校是不能進來的。”


    “那你怎麽進來了?”於晟問。


    他當然知道眼前的小鬼到底是誰。


    “我就住在這裏。”


    “我也是住在這裏。”於晟說。


    “?”岑鬱皺眉,看了眼於晟,“……你是新來的門衛?”


    “……”於晟也是沒想到岑鬱會有這個答案。


    “還是新來的保安?”


    “我是鬼。”於晟說,“住在地底。”


    岑鬱繼續皺眉,也不知道是沒明白這句話,還是壓根不關心,他思考了半天,“……哦,那你挺牛的。”


    於晟實在不明白,這個“牛”到底是指自己是鬼這件事,還是住在地底很牛?


    岑鬱暑假正愁沒人玩,自從發現了學校裏的神秘大哥哥之後,就隔三差五在空無一人的校園裏,尋找這神秘的住在地底的大哥哥。


    偶爾的時候,岑鬱也會邀請於晟和他一起去外麵玩。


    “我不能去外麵。”於晟見岑鬱熱得臉通紅,把手掌貼在了岑鬱的額頭上,給他降降溫。


    岑鬱感覺自己的額頭涼絲絲的,頓時覺得於晟太牛了,不愧是他最牛的朋友!


    居然還能控製體溫!


    “為什麽不能出去?”岑鬱把自己買來的棒棒冰掰成兩半之後,分給於晟一半。


    於晟伸手接過。


    他不能吃,也知道岑鬱分給自己,其實是想讓自己替他保冷,讓這棒棒冰在盛夏的暑氣裏化得沒那麽快。


    “……不知道。”於晟說。


    他確實沒辦法離開這個校園的範圍。


    岑鬱咬著嘴裏的棒棒冰,抽空看了眼於晟手心裏的那半根,見完全沒有融化的跡象後,就滿意地點點頭。


    “你叫什麽名字?”


    “於晟。”


    “怎麽寫?”


    於晟伸手在岑鬱的掌心裏寫了一下自己的名字。


    岑鬱咬著嘴裏的棒冰,沒好意思說他實在沒明白於晟寫的是什麽字,於是他自作主張,決定給自己的朋友起個外號——


    “我給你起個外號。”岑鬱點點頭,“這樣也好寫一點。”


    於晟猜他根本就明白自己這兩個字到底是怎麽寫的,但還是決定隨他,他捏著手中的棒棒冰,看著坐在自己旁邊的岑鬱,“什麽外號。”


    岑鬱示意於晟伸手。


    於晟把手掌心攤開遞到岑鬱麵前——


    “小玉!”岑鬱說。


    “這樣是不是很好寫!”


    於和玉……於晟覺得還是自己的姓更好寫一些,但他也沒反駁岑鬱,隻是點點頭。


    “不過你也別擔心。”岑鬱吃完了自己手裏那半根碎碎冰,開始拿於晟手裏那半根,“等到時候我去上大學了,我就帶你去外麵見見世麵。”


    於晟聞言覺得好笑,但他還是道,“行,那等你帶我離開這裏。”


    然而在這年暑假快結束的時候,岑鬱卻突然生了一場大病,村子裏的人說他是接觸了不幹淨的東西。


    等老岑帶著他做完了法事之後,於晟又準備來到岑鬱麵前和他打招唿,卻發現這個時候岑鬱已經看不見自己了。


    “……對了,岑鬱聽說你中邪了?”岑鬱的朋友來找岑鬱的時候,幹脆問道。


    於晟就看著岑鬱皺眉,“什麽中邪。”


    “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鬼!”


    於晟站在岑鬱的身邊,但是這個時候岑鬱再也看不見他了。


    想起這段往事之後,岑鬱看著於晟也有些尷尬——


    雖然不是他的本意,但怎麽看他都像個不信守諾言的騙子渣男。


    岑鬱立即轉移話題,“直播間裏的禮物也是你給我刷的?”


    於晟看著他,“嗯。”


    “……你哪兒來的錢?”岑鬱說,“直播平台應該不收冥幣吧。”


    “我有陪葬品。”


    岑鬱:“……”


    廁所裏的氛圍又尷尬了下去,倒是於晟率先開口,“你不記得也沒關係。”


    “反正這件事隻有我自己記得。”他看著岑鬱,“小孩子的話當不得真,我知道的。”


    靠!怎麽越說越覺得自己好像一個不負責任,滿口跑火車的渣男了!


    岑鬱暗自腹誹,但還是衝著於晟道,“我的願望想好了。”


    他看著鏡子裏的於晟——


    “我的願望就是實現小玉的心願,帶於晟離開美滿高中,去大城市裏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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