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渤眼下已是錦衣衛鎮撫使了,這個官職在錦衣衛內部算得上摸到了高級職務邊緣。


    很早以前,劉渤在山西時就是周安民的心腹,朱慎錐當初出手對付介休範家時,劉渤在這件事上立下了功勞,後由錦衣衛百戶升副千戶,等到朱慎錐入京師掌控朝政,周安民接替了錦衣衛都指揮使後,他手下的這些人也水漲船高,劉渤由副千戶先升千戶,一年前再升鎮撫使。


    隨著冬季的過去,天氣開始逐漸轉暖,可在更北邊的氣溫依舊不高,而且現在劉渤正在一艘海船上,穿著一身裘皮裹得嚴嚴實實,他所在的這艘海船前不久剛繞過朝鮮半島,穿過東北的日本海繼續北上,即將抵達韃靼海峽附近。


    按照航線,等穿過韃靼海峽後就可到達奴兒幹了,這條航線可不怎麽好走,劉渤一行人中也僅有十幾人是之前走過這條航線的,其餘都是第一次走。而且冬季剛剛過去,韃靼海峽的冰封是否完全解凍也不得知,按理說應該再等上一個月走更安全些。


    不過由於遼東傳來消息,皇太極似乎在調動兵馬,萬一皇太極打算調兵北上進攻索倫部的話,一旦索倫部被皇太極擊敗,那麽大明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就全白費了。


    為了盡快支援索倫部,劉渤受命提前出發前往奴爾幹,不僅是他一條船,整個船隊共計有二十艘,這二十艘船都是海船,而且是大海船,幾乎調用了山東水師中裝載最大的海船,還配備了熟練的水手。


    “大人,前麵就是韃靼海峽了。”一個聲音在劉渤身邊響起,劉渤順著對方所說的方向望去,望了一眼,前麵白茫茫的一片有些瞧不清,他拿起攜帶的千裏鏡細看,這才看到前方的海麵右邊各有隱隱陸地的輪廓。


    “這海峽多寬?”劉渤問道。


    “最寬處有五百多裏,這是海峽入口,等進去後會逐漸變窄,約百裏左右。”


    “那還成,看著這海麵已經解凍,讓艦隊按計劃前行吧。”


    “是。”說話的那人遲疑了下,提醒道:“大人,雖這邊沒問題,可進了海峽後繼續向北走上兩日海峽會越來越窄,最窄處僅十裏,如海麵冰凍就怕這處地方,一旦碎冰撞擊船隻,恐怕……。”


    “這個由你來安排,本官不懂行舟,但不管如何軍情緊急海峽必須盡快通過。”劉渤一擺手直截了當道,那人連連點頭稱是,接著也不多話,傳令下去讓船隊繼續向前,直接往韃靼海峽內駛去。


    剛進入韃靼海峽一切很是順利,可等走了一日之後前麵海峽的寬度不斷減少,兩邊的陸地從朦朧變得清晰可見。而且海麵上時不時也開始出現了浮冰,這些浮冰從船上看去似乎普通,可實際上在水麵之下卻隱藏著巨大的危險。


    別說他們這些木頭製造的海船了,哪怕是後世的鐵船一旦撞上這些浮冰不小心也會受到損失。虧得領航的水手經驗豐富,再加之前從奴爾幹迴來的幾個人帶路,船隊小心翼翼地繼續向北航行,極力避開這些浮冰繼續向前,等到第三日,船隊終於穿過了韃靼海峽,但在穿越海峽時候再小心還是受到了損失,其中兩艘船被浮冰撞擊受損,一艘雖有損傷但依舊勉強能夠航行,而另一艘運氣就不怎麽好,直接船側撞了個大窟窿,虧得人員救援及時,船上的人全轉移了出來,可裝載的物資就沒辦法了,隨著這條船一起沉入了海底。


    雖說損失了一條船,可總算韃靼海峽穿過去了,等過了韃靼海峽再走半日就能抵達奴爾幹。


    在韃靼海峽出口的西邊,就是一條入海的海口,再靠北邊繞過去是一個天然的海灣,由於冰凍未能全化的緣故,劉渤一行沒有從海口入,直接從北邊的海灣靠了上去,靠岸之後劉渤派人先去聯絡索倫部和當初留在索倫部的人,大部隊繼續留在船上,以避免有什麽突發情況。


    一日之後,登岸的人找到了索倫部,索倫部的首領杜拉爾.博穆博果爾得知大明來了海船,還給他們送來了大量物資時瞬間欣喜若狂,連忙帶著族人趕到了海灣。


    到海灣看見劉渤的船隊,杜拉爾.博穆博果爾激動的不能自己,強抑著內心的激動,杜拉爾.博穆博果爾主動上前表明身份,並求見大明來的使者。


    劉渤已從船上下來了,他的目光朝著麵前的這些索倫人望去。當看見杜拉爾.博穆博果爾和他的那些部民時,劉渤終於明白了為何皇太極一直想著收複索倫部,而陛下也對這個位於奴爾幹的部落如此上心,不僅派人還冒風險送來這麽多東西的緣故。


    雖然索倫部的人生產力低下,隻是一群以漁獵為生的“野人”民族,而且他們的人數加起來也不算多,可當看見索倫部這些人的第一刻,劉渤也不由得感慨索倫部真是天生的戰士啊!


    穿著厚厚的皮裘,戴著皮帽,手裏拿著簡陋的弓箭和武器,這些和蒙古人似乎區別不大,相比漠南的蒙古人更粗獷幾分。可他們的身材個頭卻讓劉渤吃了一驚,索倫部的部民幾乎沒有一個矮個子,一個個都是身高馬大身材魁梧之極,站在那邊給人極大的壓迫感,其中個子最高的是首領杜拉爾.博穆博果爾,這家夥足有近兩米高,幾乎如同個巨人一般,站在那裏就和座鐵塔似的,粗壯的手臂頂得上劉渤的大腿,別看劉渤個子也不矮,一米七八出頭的他在明人中算可以了,但和杜拉爾.博穆博果爾相比簡直就和孩子一樣。


    不僅是杜拉爾.博穆博果爾一人,身高超過一米九的比比皆是,就算再矮些的也和劉渤差不多了,就連幾個沒有成年的少年和女人,他們的個頭也比尋常明人高上不少,至於身材就更不用說了,一個個壯碩無比,如此的人僅僅這模樣就是天生的戰士,假如給他們這些人全部披甲,再持銳器,天下能有什麽軍隊能擋?


    深吸了口氣,劉渤快步上前,臉上堆起了笑容。


    “本官是大明錦衣衛鎮撫使劉渤,這位可是索倫三部首領貴人杜拉爾?”


    “山野之人杜拉爾.博穆博果爾見過大明天使,小人不敢稱貴,天使一路辛苦了。”杜拉爾.博穆博果爾恭恭敬敬向劉渤行禮,臉上洋溢著止不住的笑容,他怎麽都沒想到大明居然還真派人來了,而且還來了這麽多船,聽說這些船上都是大明給自己的物資,有了大明的幫助,一直擔心皇太極來攻的杜拉爾.博穆博果爾終於看到了希望。


    “貴人客氣了。”劉渤笑著點頭道,接著麵孔一板就道:“索倫三部首領杜拉爾.博穆博果爾聽旨!”


    說完,他一伸手,一旁的手下就把一個黃絹遞了過來,劉渤順手接過後目光朝著杜拉爾.博穆博果爾望去。


    杜拉爾.博穆博果爾根本就沒搞明白情況頓時一愣,虧得他身邊有之前留下來的幾個錦衣衛陪同,見杜拉爾.博穆博果爾發愣連忙提醒了他一句,並告訴他對方拿的是皇帝的聖旨,這是皇帝有旨意給他,還不快快跪下接旨?


    杜拉爾.博穆博果爾迴過神慌忙朝著劉渤跪下,而他的那些部民們見首領都跪了下來,雖不明白卻一個個也跟著首領也跪倒,瞬間劉渤麵前就跪了一大批人。


    劉渤展開聖旨開始宣讀永明皇帝的旨意,這旨意開頭無非就是例句,比如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之類的話,接著就是文采斐然的詞句,這些內容文化水平不高的杜拉爾.博穆博果爾哪裏能聽懂?這道旨意的用詞雖好文采也高,可惜以杜拉爾.博穆博果爾的水平等於拋媚眼給瞎子看了,別說他了,他的那些部民們也都聽了個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這聖旨裏究竟說了些什麽。


    等到最後,劉渤這才念到了聖旨中對杜拉爾.博穆博果爾的封賞,杜拉爾.博穆博果爾依稀聽明白了其中幾句卻一知半解,當劉渤讀完聖旨,笑盈盈看著杜拉爾.博穆博果爾時,杜拉爾.博穆博果爾依舊還沒迴過神呢,這時候一旁的錦衣衛提醒了他一句聖旨已經宣讀完了,現在可以謝恩接旨了,杜拉爾.博穆博果爾這才反應過來連忙磕了兩個頭,雙手捧過聖旨站起了身。


    “大人,這陛下的旨意裏究竟說了些啥?”雖說接了聖旨,杜拉爾.博穆博果爾可還是一頭霧水,忍不住低聲問道。


    “恭喜王爺,賀喜王爺。”劉渤笑嗬嗬地向杜拉爾.博穆博果爾拱手道喜,這才給他解釋了聖旨裏的內容。


    聖旨裏的那些不重要的東西全部一一略過,挑裏麵那些實在的來解釋無非就是幾條而已。


    第一,大明承認索倫三部對奴爾幹地區的合法統治,也承認索倫三部首領杜拉爾.博穆博果爾的合法地位。


    第二,大明對建奴肆意攻擊索倫三部,並意圖並吞索倫三部的行為極為憤慨,支持索倫三部和建奴的戰爭,同時給與一定的資源資助。


    第三,大明冊封索倫三部首領杜拉爾.博穆博果爾為特林郡王,王爵等同於大明郡王,世襲罔替,並加龍虎將軍銜,賜印信、赤色五爪龍袍、玉帶等。


    等聽明白了聖旨內的意思,又看見劉渤讓人取來的印信、赤龍袍和玉帶等物後,杜拉爾.博穆博果爾更是大喜過望,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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