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攻擊,能讓整個世界都失去顏色一般……這……真是來自一尊邪神子嗣嗎?就是上次入侵我們神殿的那位?”


    第十祭司在定了定神之後,提出了一個疑問。


    旁邊的第二祭司則是沉默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然後反問道:


    “你是最得吾主寵愛之人,你認為呢?”


    第十祭司搖了搖頭,小心翼翼的說道:


    “並非僭越,隻是我認為這種能一擊抹除掉我們整個軍港的攻擊,已經遠遠超出了邪神子嗣的範疇,更像是……”


    說著說著,它壓低了聲音,擠出了最後幾個音節:


    “神罰……”


    “嗬~看來你的想法與我一樣,長期的苦修並未讓你變得愚蠢,反倒是更加敏銳了。”


    第二祭司先是陰陽怪氣的笑了笑,然後又繼續說道:


    “很顯然,眼下的情況比我之前預計的更加糟糕。”


    “具體有多糟糕?我想我有必要知道。”


    “我們至今為止,依舊沒能解開神殿的封印,依舊不知道敵人在那裏做了些什麽……”


    “我們試圖請動神使去尋覓敵人在現世之中的眷屬,以此來掌握祂的情報,然而就在軍港遇襲之前,神使失去了聯係……”


    “一同失去聯係的,還有我們在現世精心培育的勢力……你應該知道的,我一向很注重這個,為此不惜派出了麾下最得力也最信任的親信前去經營,但他也已經隨著神使一同消失了……”


    “最後,那座功勳卓著的軍港,即是我們輝煌過去的見證,也是我們最大最完備的船塢,有一半以上的戰艦是從那裏被製造出來的;同時,它也是我們抵禦外敵的第一座橋頭堡,駐紮著大量英勇的戰士,囤積著大批的軍備……”


    “另外,它也是我們對外聯係的最便捷的渠道,失去了它,我們將很難維持對現世的控製。”


    它這一通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壞消息,讓第十祭司聽得心裏一陣發涼,說話的語氣裏都帶上了一抹畏懼。


    “情況居然比我預計的更加糟糕,居然連神使都隕落了嗎?還犧牲了這麽多戰士和勞動力,如此一來,我們的處境豈不是非常糟糕?”


    它的語氣裏呈現出了明顯的擔憂,又繼續說道:


    “姑且不考慮下一次神罰是否還會降臨,但就是軍港被毀這件事,都意味著我們會被困在這裏了?哪怕還沒有被完全困死,但再想要出去開拓領土,散播吾主的榮光,恐怕會非常麻煩吧?”


    “非同一般的麻煩,在失去最便利的軍港之後,我們甚至都很難與海外的領地保持聯係,雖然那裏同樣有高階祭司坐鎮,但你知道的,我們彼此之間一直都缺乏信任。”


    第二祭司還在繼續說著壞消息,甚至還嫌不夠似的,接著補充道:


    “當然,這些問題或許都不是最嚴重的,眼下最大的問題在於,我已經看不清敵人究竟是什麽樣的存在了,是如之前預估的邪神子嗣?還是說……是一尊與吾主同樣的存在?”


    “祂會不會是吾主的敵人,會不會想要阻礙我等的偉大計劃?”


    “我向吾主祈禱,希望祂能解答我的疑問,然而並沒有得到迴應……很顯然,神殿那裏的情況恐怕不容樂觀……”


    第十祭司聽罷,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追問道:


    “如果那真是吾主的敵人,我們又該如何自處?”


    “哦?這個問題你居然還需要發問嗎?”


    第二祭司反問道。


    於是第十祭司愣了愣,自己想到了答案。


    “我明白了,我什麽都不需要做,隻需要繼續保持苦修就好。”


    “嗬嗬~不錯的迴答……”


    第二祭司笑了笑,又幫著解釋道:


    “在真正的偉大存在麵前,你我皆是螻蟻,無論做什麽,反抗什麽,都注定徒勞無功,所以完全不必庸人自擾,讓一切迴歸原來的狀態,繼續推進我們的偉大計劃即可,就算它已經遭到了幹擾和破壞,那也不過是從頭來過罷了。”


    “嗯,軍港可以重建,神殿也可以重建,吾主必將複蘇!現世也必將重歸我等掌握!”


    “這就對了。”


    第二祭司的語氣裏流露略帶滿意的笑意,又繼續說道:


    “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恢複對外的交流,必須以最快的速度重建一座新的軍港出來,不能讓自己被困死在這裏,即使再來一次神罰,我們還有轉進的空間和機會……然而招募工匠的事宜卻進展得不太順利,這才是我大發雷霆的真正原因。”


    “哦?遇見什麽麻煩了嗎?”


    第十祭司連忙問道。


    “我們的子民在舒適與安逸中沉溺了太久,甚至忘記了對吾主的虔誠,所以我必須表現出應有的憤怒,來讓他們清醒清醒。”


    “那原本的軍港呢?難道就這樣放棄了嗎?還有修複的可能嗎?那裏可是有著重要的戰艦生產線,徹底放棄的話,想要重建可是困難重重的……”


    “不知道,那裏被破壞得太徹底了,而且空氣中還殘留著大量危險的餘韻,以及很多種複雜且致命的毒素……但我建議伱最好是放棄僥幸心理,遭受了那種程度的攻擊,大概率是不會剩下什麽了。”


    “嗯,我明白的,畢竟那是一次神罰……”


    第十祭司說著,語氣雖然還是如先前一樣的畏懼,但卻不自覺的帶上了幾分憧憬。


    “那就是神罰的威力,等到吾主歸來,我等皆是吾主的代行者,都能掌握這種湮滅一切的偉力!那就是我等的未來,這可真是讓人心潮澎湃啊!”


    “嗬嗬~如果你想要那一天早些到來的話,那就不要隻顧著苦修了,做好準備,去為吾主帶來一場輝煌且必要的勝利吧。”


    “哦?您指的是……”


    “密茲卡托克,我們需要那裏的工匠,技術,以及苦役,讓其臣服,能加快我們重建軍港的速度。”


    “居然是那座久負盛名的學院嗎?我對那裏的了解並不多,隻知道距離我們的領地有些遙遠,他們也從末日活到了現在?那為何沒有主動向我們俯首稱臣?”


    “因為其中的智者早就死光了,剩下了一群蠢貨選擇了與外麵那些賤民站在一起,拒絕了我們的邀請,並且是兩次!”


    第二祭司說道這裏,好不容易按捺下去的怒火又開始升騰起來,咬牙切齒的說道:


    “我在最近才派去了一位使者,沒能迴來,多半已經悄無聲息的死在了那裏。”


    “這群書呆子,居然敢殺害我們的使者?”


    “嗬嗬~他們脫離我們的統治已經太久太久了,早已忘記了貴族的憤怒對他們來說是何等恐怖的災難。”


    “既然如此,那我很有必要去一趟了,一個偏安一隅的小小學院,居然敢挑釁我等的威嚴?這群賤民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很好!不過你也不要掉以輕心,雖然你是我們之中最受恩寵的一個,但也正因為如此,我們絕對不能失去你,務必做足準備!”


    “帶上你所有的侍從,我還會另外劃撥一批忠誠英勇的十字軍,以及現存的大部分戰艦給你,帶上他們,一起去征服那個冥頑不靈的小地方。”


    “是,我明白了!”


    第十祭司先是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但馬上又跟著提出了疑慮:


    “隻是眼下我們失去了最大規模的軍港,再想進行如此大規模的遠征,恐怕會很麻煩吧?”


    第二祭司則耐心的解釋道:


    “確實如此,所以我已經安排了其他幾處還能與現世保持聯係的碼頭,讓他們加緊抓來一批苦役,先擴建出另一座臨時軍港,來保障你的出征和後續的補給。”


    然而第十祭司的問題還是有點多……


    “嗯,因為密茲卡托克與我們同處於這片空間,這肯定要比遠征現世輕鬆許多……隻不過想要抓迴苦役這件事,再失去了軍港的引導後,僅憑那些小型碼頭想要出入現世,恐怕很危險吧?”


    “確實很危險,但眼下既然到了這樣的危機關頭,一些必要的風險總是要承受的,我也相信我們的平民之中,會有很多人想要抓住這次能夠晉升貴族的機會。”


    聽到這話,第十祭司不由得微微一驚。


    “哦?想不到您居然能開出如此優渥的條件?賜給那些平民貴族身份?”


    “是的,隻要能抓迴來足夠多的賤民,他們就能晉升為貴族,我相信這是很多人都無法拒絕的條件……更何況,我們很早之前就在現世著手布局,培養出了不少的忠犬,如今也到了他們展現自己價值的時候了。”


    “嗯嗯!真不愧是第二祭司閣下,您還是一如既往的深謀遠慮!”


    第十祭司先是由衷的恭維了一句,但馬上又想起了別的什麽,便多問了一句:


    “隻是……敵人在現世中的眷屬,會不會阻礙我們的行動?”


    “我認為你完全不需要為此擔心,那些賤民的頭目,遠遠沒有我們這樣的統治力,對賤民們也缺乏管理和保護,隻要我們行事隱秘一些,他們就根本察覺不到。”


    “嗯!等我們征服了密茲卡托克,再完成了最後的偉大事業,我一定會親手絞殺那些眷屬,包括他們的至親在內!”


    第十祭司惡狠狠的說道。


    “先不要考慮那麽遠的事了,你現在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的積蓄力量,籌備軍需和補給,等到臨時軍港建設起來。”


    “好的,那還希望閣下你那邊能抓緊時間,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拿密茲卡托克的賤民來泄憤了!”


    “隻是臨時軍港,自然是很快的,在一切順利的最樂觀情況下,也就是一年時間,或許你還沒能完成一次例行祈禱,我這邊就完成準備了。”


    “嗯,那就希望一切順利。”


    兩頭魔物就這樣狼狽為奸的聊了一大通,敲定了一個入侵密茲卡托克的計劃,然後便開始著手各自的準備。


    隻是第十祭司在離開之前,忽然想到了什麽,又多問了一句:


    “對了,這些事……最高祭司閣下知曉了嗎?”


    “當然不會,他依舊處於沉眠之中,怎麽可能因為這點小事去驚擾他?”


    “嗯!您說得對,最高祭司是我們計劃之中最重要的一環,確實不容打擾。”


    第十祭司說罷,這才告辭離開。


    可這一次卻換成了第二祭司想到了什麽,又開口叫住了他:


    “差點忘了一個細節,不管你接下來打算如何籌備你的征服計劃,我都建議你不要依賴占卜這種手段,而是更多的依靠自己的智慧與經驗,拿出你當時征服其他部族的英勇與睿智來應對。”


    “哦?占卜?”


    “是的,我們的敵人似乎具備著某種能夠幹擾占卜的手段,在對我們的占卜進行一種原理不明的持續性擾亂,我之前嚐試過讓占卜師陸續去尋找敵人在現世之中的眷屬,結果他們全都瘋了……”


    “為此我已經折損了五位有資曆的占卜師了,所以不得以才請動了神使,結果想不到最後卻……唉……”


    第二祭司說著,又非常嚴肅的警告道:


    “所以我有理由懷疑,那位存在對我們的幹涉已經到了一個很深的地步,像占卜這種可能會招致危險的手段,最好是不要亂用。”


    第十祭司聽罷,不由得想起腦中那副整個世界都變成黑白的畫麵,心生畏懼之餘,用力的點了點頭。


    ……………………


    此時的羅伊德倒是不知道背後有人在謀劃著對自家學院動武,肯定也沒有想到自己那番驚喜會取得如此豐碩的戰果。


    在他最樂觀的預期裏,引爆鉛桶時能夠炸死幾十上百頭古代遺民就不錯了。


    畢竟在換位思考之下,如果是他自己麵臨那樣的爆炸……


    恐怕得耗盡全身靈力,才能毫發無傷吧?


    所以用這個標準來估算的話,能炸死這麽多古代遺民,已經算是值迴票價了。


    他完全不會想到,那口鉛桶的威力,在經過一係列微妙的反應之後,能爆發出如此恐怖的破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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