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親事(1)


    廖子承的唿吸一頓,俊美得令月光都黯然失色的臉上浮現起一絲怒容,嘴唇動了動,也不知是不是想解釋什麽,卻最終一句話也沒說,轉身沒入了無邊的夜色之中。


    “你……”華珠的一張俏臉瞬間漲得通紅。


    年政遠快步上前,拉了華珠上車,並責備道:“都傷成這樣了,還不給我規矩點兒?想答謝廖子承有的是機會,不急於一時,這事兒交給我。”


    華珠摸著疼痛不已的患處,氣道:“誰要答謝那個土包子?他替我洗脫冤屈,我替他瞞下嫌疑,兩清了!噝——”


    又扯到了傷口,真疼!


    “好好好,不答謝,不理他成了吧?不過你也別誤會他,他連踩死一隻螞蟻都不肯的,又怎麽與誰合謀殺害李公子呢?好了,來讓我看看流血了沒?”年政遠一邊輕吹著女兒的傷口,一邊納悶得很,印象中女兒挺溫柔的呀,怎麽暈了一次,就像變了個人?


    華珠看著印象中兩鬢斑白的父親,而今依舊是青壯好模樣,心頭一暖,閉目靠在了軟枕上。


    年政遠忙拉過薄毯給女兒蓋好,笑眯眯哼起了小曲兒。


    好吧,雖然李公子掛了,他很憂傷,可再憂傷也抵不住升官的喜悅呀,這一切都是托女兒的福!


    哎呀呀,其它幾個孩子的腦袋是不是也可以敲一敲?然後變得和華珠一樣聰明……


    “父親,我們年家做過什麽對不起廖子承的事嗎?”


    年政遠本來正在發呆,無意識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突然被女兒這麽一問,“噗”的一聲噴了出來:“這……這話從何說起?我們年家人,最是光明磊落、德厚流光……”


    “是嗎?”華珠狐疑地睜開眼,打量起眼神飄忽的年政遠。


    年政遠清了清嗓子,正想著怎麽迴答女兒,馬車抵達了府邸。


    大夫人忙不迭地迎上來,親自打開簾子,在年政遠下車後,扶了華珠下來:“可算是迴來了,玩得怎麽樣?”


    不待華珠迴答,便有兩名衣著光鮮的妙齡女子擠到身旁,搶著去攙華珠的另一隻手。


    “二姐姐,我聽說李府放了煙花,你看到了嗎?我吃多了不太睡得著,今晚就去二姐姐房裏,聽二姐姐講宴會上的趣聞吧。正好,我連夜給你做了雙新鞋子。”


    說這話的是三小姐,鵝蛋臉、柳葉眉、大眼睛,唇邊長了一顆美人痣,她將手裏的鞋子遞給華珠,看得出來,這雙鞋是費了不少功夫的。


    五小姐也不甘示弱,她雖小三小姐數月,可吃得多,身材頗有些發福,像個圓溜溜的小粽子,屁股一撅便將三小姐擠到了一邊,爾後將食盒塞進了華珠懷中:“二姐姐二姐姐,咱們之前說好了,今晚是我去你房裏睡,我還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栗子糕呢,你看!哎呀!你不會不記得了吧?”


    過了二十年,我記得才怪!


    華珠被三個女人夾在中間,一時無措。


    年政遠清了清嗓子,說道:“那個……以後大家不要再談論李府,李公子他……過世了。”


    “什麽?李公子過世了?”


    “二姐夫沒了?”


    五小姐一把抽迴了手。


    三小姐瞬間後退了一步。


    大夫人到底是主母,沒倆孩子這麽做得出來,依舊挽著華珠,歎道:“可憐的孩子,還沒過門呢,就……傳出去,別人該怎麽看你?唉!索性你還小,等兩年風頭過了,母親再為你擇一門好親事。你自己,且千萬放寬心。”


    華珠倒是無所謂,隻要不入宮選秀,出不出嫁無所謂。


    華珠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問向兩個妹妹:“三妹和五妹今晚要到我屋裏睡麽?”


    “美人痣”和“小粽子”齊齊搖頭!


    撇開李家兒媳的身份,華珠與她們一樣都是庶女,那她們還巴結個什麽勁喲?


    年政遠皺了皺眉,忽略女兒們的玩鬧,看向大夫人:“華珠受了傷,你把嶽父大人送的雪參燉了,給華珠補補身子。”


    大夫人的笑容一僵,肉痛得咬牙:“嗯,知道了。”


    正院內,年政遠眉飛色舞地講述著晚間的經曆。


    “我跟你說,你今兒是沒瞧見,連廖子承都猜不到的蛛絲馬跡,被咱們女兒一眼抓住!她看了一眼現場便說‘兇手就在這個房間,他身上一定還攜帶著與死者有關的東西……我知道兇手是誰了’!果真有乃父風範啊,是我年知縣的女兒!哈哈……”


    年政遠其實是希望大夫人能看到華珠的優點,從而更器重華珠,可惜他太不了解女人了,親生女兒越誇越歡喜,情敵的女兒卻是越誇越讓人嫉妒。


    大夫人的身子往後一仰,眼底閃過一絲不耐:“華珠有這麽厲害?”


    年政遠心情好得不得了,沒意識自己替華珠拉了不少仇恨值,依舊得意地說道:“她平常跟著我出入衙門,耳濡目染了不少斷案的知識,發現地上沒有噴灑而出的血跡,就立馬斷定兇手拔刀的時候用帕子遮擋了傷口。其實這一點我在進門的時候就發現了,但我一直沒說,我希望對方能自己認罪。”


    大夫人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你沒說?你是壓根兒沒看出來吧!


    心裏這樣嘀咕著,大夫人卻還是很給麵子地偎進丈夫的懷裏,違心地讚許道:“相公,還是你厲害。”


    吹牛皮厲害!往自己臉上貼金厲害!


    年政遠舒心一歎,握住了妻子的手,果然像左手握右手,習慣性地用大拇指和食指掐了起來:“我做了知縣,好歹也是建陽的父母官了,孩子們的身份也今非昔比,不能像往常那般放任不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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