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界域。


    細雨打在琉璃般夢幻的教堂窗上,發出輕微至極的沙沙聲響,陳伶緩步從禱告室中出來,大紅戲袍在西方色彩的廊道間顯的格外紮眼。


    距離晚宴開始,還有一段時間,陳伶並不想在這座教堂與白銀之王和樓羽多待,他寧可讓冰冷的雨水浸濕身體,也要出去透口氣。


    還未等陳伶走出兩步,又有一道身影從禱告室內走出,同樣向教堂的大門走去。


    陳伶迴頭看了一眼,正是嬴覆……


    他麵無表情的收迴目光,繼續向前。


    “陳伶。”嬴覆主動開口。


    陳伶停下腳步,


    “……什麽事。”


    “有一件事,朕始終不明白。”嬴覆停頓片刻,“在帝道古藏,你為何一見到朕,便能喊出朕的名諱?你與朕素未謀麵,又為何對朕抱有殺意?”


    陳伶剛進帝道古藏,便衝著“嬴覆”去了,之前的李覆或許不曾深入思索,但當他成為嬴覆之後,發現一切就在以一種詭異的方式閉環……在嬴覆的視角中,陳伶就像是未卜先知,早已看破了一切。


    即便被白銀之王帶到這裏,身處無極困境,嬴覆都淡定自若,但在這件事上,他怎麽也想不通……他或許能看透一切,卻唯獨看不透陳伶。


    陳伶猜到了他要問這個,隻是淡淡迴答: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嬴覆的眉頭微微皺起。


    陳伶自然不可能跟他解釋u盤與時代存檔,他們現在還未必知道這東西的存在,陳伶更不可能告訴他,以後你會在時代存檔裏追殺我……


    時代存檔……


    想到這,陳伶心念一動,陷入思索。


    他沒有再管嬴覆,隻是自顧自的走到教堂大門,正當他準備推門而出時,一股無形的力量仿佛牆壁,硬生生將其與大門隔開!


    陳伶後退半步,看向大門的目光凝重無比……


    與此同時,


    嬴覆的身影走到他身邊。


    “看來,白銀之王並不打算讓你離開這座教堂。”嬴覆掃了眼陳伶,又瞥了眼長廊盡頭的禱告室,“這座教堂是囚籠……你,和那個什麽樓羽……都是籠中困獸。”


    說完,嬴覆的手掌在門把上用力一推,低沉的吱嘎聲響起,教堂大門在他的麵前緩緩打開。


    陰雨伴隨著寒風,從敞開的門前卷入,打濕嬴覆與陳伶的衣衫;


    陳伶皺眉的試圖向前邁步,卻始終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阻礙他,不讓他離開這座教堂……正如嬴覆所說,白銀之王,不允許他離開這座教堂。


    “你為什麽可以?”陳伶皺眉道。


    “朕為什麽要告訴你?”


    嬴覆走出教堂,身形一步步邁下台階,從教堂窗戶透出的琉璃色的微光映照在他的背影,兩側的大門也緩慢關閉。


    與此同時,沉默片刻後,嬴覆再度迴頭……


    “陳伶。”嬴覆淡淡道,“無論帝道古藏中發生什麽,如今,你與朕,皆身陷囹圄……”


    咚——


    教堂的大門徹底關閉。


    陳伶被困於門後,腦海中還迴響著剛才嬴覆的話語……


    身在囹圄,不僅是指被軟禁於教堂的陳伶,同樣指嬴覆自己……嬴覆雖然擁有在無極界域內自由通行的權限,但這裏依舊是白銀之王的領域範疇,白銀之王一念之間,依舊可以左右他的生死。


    嬴覆與陳伶的區別,隻是他被關在了一個相對更寬敞的囚籠中罷了。


    嬴覆最後的那句話,與他的眼神,都飽含深意……雖然他什麽都沒說,但陳伶能感受到,他語意中微妙的態度。


    無論之前發生什麽,現在你與我,都在囚籠……我們身處同樣的困境,或許……可以彼此幫助?


    陳伶的表情有些微妙。


    隻能說,漢語博大精深,嬴覆隻是客觀點破了雙方的處境,卻能無形中給陳伶傳遞一種模糊的態度……白銀之王那個老外,就算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也未必能體會到這其中的深層次的意思。


    看來,嬴覆對白銀之王的態度,果然沒那麽簡單!


    陳伶在關閉的大門前沉思許久,剛一轉頭,眼瞳就下意識的收縮……不知何時,穿著襯衫馬甲的白銀之王,正微笑著站在他身後。


    “實在抱歉,陳先生。”白銀之王聳了聳肩,


    “剛才忘了說,出於安全考慮,除非我特殊要求,否則您最好不要單獨離開教堂……不過您放心,您所需要的所有生活需求,都會有人替您準備妥當……至於房間,我已經讓人打掃好了。”


    白銀之王輕輕拍手,一位穿著長裙的女人從後方走來,像是維多利亞時期的女仆,對著陳伶恭敬的鞠躬。


    “帶陳先生去他的房間。”


    “是。”


    女仆對陳伶做了個請的手勢。


    陳伶冷冷看了眼白銀之王,並未拒絕,而是拂了拂戲袍的袖擺,便徑直向教堂的另一邊走去。


    陳伶跟隨女仆,走到教堂的深處,幾扇拱形房門正依次排在一起,像是專門的住宿房間。


    女仆打開了其中一扇房門,


    “這裏是您的房間。”


    房內比陳伶想象的要大一些,地麵雖然是大塊的石磚砌成,但平整光滑,幾扇教堂的拱形琉璃窗透過昏暗光線,倒也不顯得沉悶。


    造型古樸的西式煤油燈照亮屋中其他角落,讓陳伶仿佛置身於古堡。


    如果這裏就是囚禁自己的牢房,那至少,牢房看起來還是挺舒適的……以白銀之王對生活品質的追求,哪怕是牢房,都必須精致而高雅。


    將陳伶送到這裏後,女仆便關上房門,轉身離開。


    陳伶穿著大紅戲袍,穿過煤油燈的微弱光輝,在幾扇龐大的窗前停下腳步……他注視著這座籠罩在陰雨中的昏暗城市,喃喃自語:


    “深淵麽……”


    陳伶還記得,白也當時看向自己的目光……以及他口中的“深淵”二字。


    陳伶不知道白也為什麽稱篡火者為深淵,也不知道他當年為什麽背叛篡火者,但能夠讓堂堂七階的盜聖白也如此描述,他相信這裏一定蘊藏著某種恐怖。


    但陳伶目前所掌握的情報還是太少,今天抵達無極界域,除了白銀之王,樓羽,嬴覆三人,還有個女仆,其他什麽都沒見到……這裏似乎永遠沉悶且孤寂,陰雨和教堂下的一切,像是藏著某種秘密,讓陳伶心底感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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