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師的前線指揮部。


    陳士章正站在炮隊鏡後麵,興致勃勃地欣賞著炮兵團對小日本的防禦陣地實施炮火準備之後的景象,從炮隊鏡的視野看過去,隻見小日本的防禦陣地已經完全被濃漸所籠罩,在濃鬱得化都化不開的煙霧之中,不時還有一團團的火光猛烈間綻放,那是炮兵團的零星自由射擊。


    在小日本防禦陣地的前方,已經出現了一隊隊的橄欖綠,那是剛剛換裝了美械裝備的第40師官兵正向小日本發起進攻,陳士章很確信,這次進攻必定可以輕鬆拿下俞橋據點。


    拿下俞橋據點後,明天就可以向池州東部最後的屏障,貴池發起進攻了在明天拿下貴池之後,炮兵團就可以在貴池修建炮兵陣地,然後隔著白沙湖直接炮擊池州城,那時,就該是小日本第ur師團的末日了。


    想到這裏,陳士章嘴角不禁綻起了一絲得意的微笑,如果池州城真在他陳士章手裏光複,他就可以徹底壓過第軍另外兩個師長,升任副軍長了,陳士章已經從可靠渠道得到消息,三戰區總司令長官顧祝同正考慮從第軍內部擢升一個師長擔任副軍長,同時仍然兼任師長。


    想到這裏,陳士章忽然覺得有必要直接給顧祝同發個電報,報捷。


    當下陳士章便把副官叫進來,讓他去給長戰區長官部發報,報捷。


    副官才剛轉身離開,參謀長忽然走進來:“師座,友軍發來電報,讓我們提高警惕,小心日軍的反撲。”


    “友軍?”陳士章不屑地撇了撇嘴,問,“哪個友軍?”


    “皖南抗日救國軍。”參謀長低聲說道,“李子涵的電報。”


    “李子涵?”陳士章道,“參謀長,電報具體是怎麽說的?”


    參謀長道:“李子涵在電報中說了,小日本第ur師團的師團長吉川喜芳畢業於東京大學土木工程學院,很善長修工事,池州的防禦體係也是這老鬼子親手設計並督建,應該沒那麽容易就突破,他提醒我們謹防有詐。”


    “有詐?”陳士章嘁了一聲,說道,“能有什麽詐?沒錯,小日本的工事修得的確堅固,吉川喜芳不愧是東京大學土木工程學院畢業的,這防禦工事設計的很有水平,不過,正因為小日本的工事修得極堅固,才不可能有詐,而且我倒希望小日本反撲,讓小日本嚐嚐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滋味。”


    參謀長低頭一想,陳士章說的也有道理,正因為小日本的工事堅固,中間才不可能有詐,你想,工事越堅固,第40師防守起來就越輕鬆,小日本真要是藏有什麽陰謀,最後也隻能是搬起石頭砸自己腳。


    當下參謀長也就不再多說什麽,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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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貴池據點,小日本第ur師團前線指揮所。


    吉川喜芳腰板挺得筆直,正跪坐在榻榻米上,虔誠地祈禱,跟絕大多數小日本的高級將領不同,這老鬼子是個佛教徒,在每次出征之前,他都會很虔誠地向佛祖禱告,祈求平安。


    儀式結束,吉川喜芳走出房間,副官早已經拿來了軍常服。


    穿上軍服,挎上軍刀,吉川喜芳大步走向指揮所的會議室。


    會議室裏,第ur師團的幾個主官已經全部到齊,看到吉川喜芳進來,三個聯隊長和四個大隊長便齊刷刷起身,向老鬼子致意。


    吉川喜芳挎著軍刀大步走到中間位置上,目光炯炯地掃視全場一圈,然後咬著後牙槽問:“全都準備好了嗎?”


    “哈依”七個主官齊齊鞠首。


    “喲西。”吉川喜芳輕輕頷首,又喝道,“命令,各部立即按原定作戰計劃展開反擊,務必全殲對麵支那軍。”


    “哈依”七個主官再次鞠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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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觀前鎮,第40師的防禦陣地上一片寂靜。


    夜已經深了,緊張、勞累了一整天的官兵們都已經進入到夢鄉之中,小日本修的工事非常之堅固,這給了第40師官兵很大的安全感,除了外圍負責守夜的警戒哨兵,躲在工事內的官兵睡得都很香。


    在一個地下掩蔽部的角落裏,放著一排便桶,盡管是冬天,可這個角落裏卻仍是惡臭撲鼻,所以,所有的官兵都盡可能地遠離這個角落,盡管軍營裏條件極其艱巨,卻也沒幾個人願意聞惡臭。


    忽然間,便桶前墊在地上的草墊輕輕動了下。


    緊接著,整塊草墊便開始向著一邊悄然移開,露出了底下一個洞口,白天奪取了小日本陣地之後,第40師官兵並未對整個防禦陣地進行仔細清理,所以根本就沒有發現,便桶前這塊肮髒不堪的草墊下,竟隱藏著一個地道口


    一個又一個日本兵口銜刺刀從地道裏鑽出來,隻片刻功夫,整個地下掩蔽部裏便已經上來了十幾個日本兵。


    有個第40師的官兵因為尿急,想爬起來撒尿,結果一睜眼,卻吃驚地發現掩蔽部裏竟然多了十幾個日本兵,正待張嘴大叫,卻已經晚了,一個日本兵已經敏捷地撲上來,一手捂住那老兵的嘴,另一手反握著刺刀已經從那老兵脖子上輕輕抹過,老兵的脖子頃刻間綻開來,一股股的熱血濺出來,噴得那個日本兵滿臉都是。


    日本兵這才鬆開左手,又抹了抹臉。


    那個國軍老兵眼睛睜得老大,嘴巴嚅動著拚命想要喊出聲,卻已經永遠不可能如願了,很快,那老兵的眼神便黯淡了下去,然後一頭倒下來,倒在了血泊之中,隻有四肢還在不停抽搐。


    “噗”


    “噗”


    “噗”


    利刃割破肌膚的聲音連續不斷地響起。


    正在掩蔽部裏沉睡的十多個國軍老兵,甚至還來不及驚醒,就已經在睡夢中去向閻王爺報倒了。


    這樣的可怕情形,在許多地方同時上演。


    陳士章和第40師官兵原本以為,他們奪取了小日本的工事,卻不曾想,他們是一腳踏進了小日本精心設計的死亡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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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士章被激烈的槍聲所驚醒時,第40師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怎麽迴事?哪來的槍聲?”陳士章驟然聽到外麵的槍聲,一下子還沒辦法把這槍聲跟小日本聯係起來。


    因為他的指揮部離觀前鎮有好幾裏的距離,小日本不可能在不驚動觀前鎮的第l18團的前提下繞過來,直接襲擊他的指揮部,更何況,因為在l18團的左右兩翼,第40師另外兩個主力團也已經展開。


    “師座,小日本,小日本打過來了”參謀長氣喘籲籲跑進來報告。


    “胡說”陳士章的第一反應是不相信,l18團就守在觀前鎮,他這邊打個磕睡的功夫,觀前鎮就讓小日本奪迴去了?這怎麽可能,當下說,“再敢胡說八道擾亂軍心,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師座”參謀長跺腳道,“真是小日本,不信你聽”


    陳士章這才側耳聆聽起來,一聽之下臉色頓時就變了,小日本的槍械在射擊時所發出的聲音陳士章已經極其熟悉,所以,一聽之下,陳士章便判斷出來,外麵的槍聲果然就是小日本三八大蓋、歪把子還有九二式重機槍發出的聲音,可問題是,小日本又是怎麽打過來的?


    “這不可能,這怎麽可能?”陳士章一邊係著武裝帶,一邊低聲喃喃自語


    陳士章衝出指揮部所在的地下掩蔽部時,第40師直屬警衛營已經跟發起突襲的小日本展開了激戰,而且看得出來,小日本的攻勢非常之淩厲,警衛營已經明顯有些招架不住了。


    “師座,快走,趕快走”警衛營長扣著頂美式鋼盔,氣喘籲籲地跑過來,然而話還沒說完,一顆流彈就射過來,當的一聲打在了警衛營長的鋼盔上麵,警衛營長的身體停頓了下,然後直挺挺地向著陳士章倒了下來。


    陳士章低下頭看時,隻見警衛營長那頂美式鋼盔的後部已經被打出一個孔,火光之中,暗紅的血液正如噴泉般從那個彈孔裏溢出來,小日本的三八大蓋穿透力極強,美式鋼盔根本就抵擋不住。


    “保護師座,快保護師座”參謀長當即便大吼起來。


    十幾個警衛當即便擁上來,用身體將陳士章護在身後,向著後方迅速退去,慌亂之中,陳士章的目光越過警衛的肩膀往前方看過去,隻見一隊隊的日本兵已經端著寒光閃閃的刺刀從夜幕中衝了出來。


    看到這情形,陳士章的一顆心便頃刻間沉入到了穀底。


    小日本突然出現在了他的指揮部附近,這說明了什麽?


    難道說,駐守在俞橋、觀前鎮一帶的l18團已經被全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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