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高慎行閃身躲過,大聲喝道,“我們是國軍!”


    少女一剪刀刺了個空,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還是高慎行伸手拉了她一下,才使少女免於摔倒,少女穩住身形,扭頭怔怔地望著高慎行,手裏的剪刀卻仍舊不曾放下,那對美麗得讓人歎息的眸子裏卻已經溢出了晶瑩剔透的淚花。


    高慎行心下一聲歎息,說道:“沒事了,現在沒事了。


    少女手中的剪刀終於咣當一聲掉落在地,然後整個人貼著牆壁癱坐在地,人也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高慎行沒有勸她,他可以想象得到這少女遭受了怎樣的淩辱,若不把心中的情緒發泄冇出來,她很可能再沒有勇氣活下去。


    另外兩個老兵搜索完左右廂房,也迴到了大廳,看到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少女,他們又豈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實上,剛才在與小日冇本逐屋巷戰之時,他們就在各處民房冇中發現了不下上百具百姓屍體,其中就有不少受過淩辱的婦女。


    不過現在高慎行他們卻顧不上這個傷心欲絕的少女,因為小日冇本占據著豆腐坊的最後一塊角落,仍在負隅頑抗,從前方ji烈的槍聲判斷,突擊隊的進攻應該是遇到麻煩了,當下高慎行將手榴彈掛迴腰上,帶著李牧和倆老兵衝出了客廳


    那少女痛哭了一會,美目裏忽然流露出一抹決色之色,然後起身從倒斃在地的那個日冇本兵手中奪過了三八大蓋,又從日冇本兵身上解下武裝帶綁在自己腰上,綁好武裝帶猶不解恨地拿刺刀在日冇本兵身上戳了兩刀,最後端著三八大蓋大步走出了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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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擊隊的確遇上麻煩了,徐十九親率突擊隊連續衝鋒了好幾次,都沒能夠突破日軍的最後一道防禦工事,甚至還犧牲掉了十幾個老兵。


    日軍這道最後的防禦工事構築得極為刁鑽,他們在城牆垮塌下來後形成的土堆下挖了個地洞,裏麵用鋼筋木料加固,正麵用城磚砌出兩個內八字的射擊孔,竟成了一個地堡,小日冇本在地堡裏擺了兩挺重機槍,一下鎖死了十九大隊的正麵攻擊線路。


    如果僅僅隻是這個地堡,那也不是什麽大問題,十九大隊還可以派出敢死隊員抱著炸冇藥包從地堡火力覆蓋不到的兩側死角繞過去抵近爆破,但是遺憾的是,小日冇本除了在土堆下構築的這個地堡,還在土堆項上構築了另一個機槍巢。


    土堆頂上的這個日軍火力點擁有著良好的射界,不首先端掉這個火力點,十九大隊的敢死隊員根本別想靠近下麵的地堡,這就形成了死結,不搞掉土堆上的機槍巢,就根本沒辦法接近土堆下的地堡,可如果不首先炸掉地堡,敢死隊員根本連土堆都上不去,更別提摧毀構築在土堆上的機槍巢了


    徐十九再次祭出冇了殺手澗,命令炮兵連長胡傑扛著迫擊炮去打地堡。


    不過這時候天色已經放亮,小日冇本在之前的巷戰中吃了幾次悶虧之後,也已經提高了警惕,胡傑扛著迫擊炮剛從巷口的環形街壘後麵露頭,便險些被日軍爆了頭,原來對麵城頭上還隱藏著小日冇本的一個神槍冇手,一直拿步冇槍瞄著巷口呢


    幸好胡傑命大,被他扛在肩上的迫擊炮無意中往上翹,原本應該打穿他腦門的子冇彈便無巧不巧地打在了迫擊炮的炮筒上,最後胡傑隻被跳彈在左耳後撕開了一道血槽,雖然沒有當場犧牲卻也受了重傷,人被抬下來時就已經陷入了重度昏迷。


    徐十九心有不甘,又命令炮連的一個排長上到一棟民房的二樓,試圖從正對缺口的窗戶發炮,結果那扇窗戶才剛推開一半,那排長就又被對麵日軍爆了頭,這次那排長是真的被爆頭了,整個頭蓋骨都被子冇彈掀開了,腦漿在身後塗了一地板。


    對麵城頭上的小日冇本槍法不賴,徐十九也找來了幾個槍法過人的老兵,試圖首先解決掉對麵城頭上的日軍槍冇手,然後再考慮別的,結果卻讓徐十九有些不敢相信,先後找來的六個老兵竟然全被對麵城頭上的小日冇本爆了頭。


    眼看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十九大隊卻被小日冇本壓在豆腐坊內動彈不得,眼看著城垣缺口已經近在眼前了,卻就是沒辦法奪迴來,徐十九也開始變得有些焦躁起來,他可是向馮聖法立下過軍令狀的,天亮前必須肅清城中日軍、奪迴城垣缺口!


    “高慎行呢,高慎行到哪去了?”徐十九焦躁地問黑瞎子,對麵的小日冇本槍法精準得嚇人,恐怕也隻有高慎行能對付得了,黑瞎子一時間也答不上來,巷戰一打起來,整個十九大隊的建製就全亂了,誰知道高慎行鑽哪個旯旮裏去了?


    “去,馬上派人把高慎行給我找迴來。”徐十九大聲下令。


    “不用了,我來了。”話音方落,身後忽然響起了高慎行的聲音。


    徐十九迴過頭看時,隻見高慎行已經帶著李牧順著竹梯上了屋頂,讓徐十九以及在場所有的老兵感到意外的是,高慎行身後居然還跟了個少女,那少女很美,雖然穿著樸素並且明顯不合身的棉衣,卻依然無法遮掩住她的姿色。


    高慎行沒有解釋少女的來曆,便徑直說道:“剛才我已經觀察過了,城頭上的日軍槍冇手隻有一個,就在兩點鍾方位,打死劉排長和老牛他們的就是這個小日冇本。’


    劉排長就是剛犧牲的那個炮兵排長,老牛是五十老兵中的一個。


    徐十九也不多說廢話,直截了當給高慎行下令:“給我幹掉他!”


    “是。”高慎行悶聲答應,“幹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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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口隆幸趴在城頭上,冷浚的眼神正越過女牆不停地睨巡著對麵的街巷建築,壓滿子冇彈的三八大蓋就擱在女牆上,他的搜索重點是離城垣不足百米的幾棟民房,尤其是幾棟民房的屋脊以及二樓的幾個窗口,更是時刻處在的餘光觀察之下。


    昨夜的巷戰已經證明,對麵的國軍擁有一種從未見過的肩扛式火炮,這種肩扛式火炮可以給步兵近距離火力支援,鹿兒島特譴隊的不少機槍巢就是被國軍的這種火炮所摧毀,這已經引起了野口隆幸的警覺。


    不過這種肩扛式火炮也有弱點,它不像曲射炮可以躲在步冇槍打不到的掩體冇內發射,而必須由中冇國炮兵扛著來發射,這就意味著中冇國炮兵在發炮時,必須把自己暴露在掩體外,這就給了野口隆幸狙殺的機會。


    對於自己的槍法,野口隆幸有著強大的自信,自打進入陸軍士官學校那天起,每次射擊考核的頭名從未旁落,畢業之前的最終射擊考核,他更是打破了日冇本陸士的記錄,他雖然不是總成績前五名,卻也因為槍法出眾額外獲得了一塊禦賜銀懷表。


    野口隆幸堅信,隻要中冇國炮兵敢露頭,他的子冇彈絕對可以搶在中冇國炮兵發炮之前打爆他的腦袋,就像剛才,他打爆那個藏在二樓窗戶裏的中冇國炮兵,他也不認為對麵的國軍狙擊手能夠對他構成威脅,剛才他至少已經幹掉了六個國軍狙擊手。


    十二月的南京,氣溫已經冇非常低了,清晨的時候尤其冷,野口隆幸戴著輕bo而又保暖的鹿皮手套都還是感到手指一陣陣的發僵,所以每隔十幾分鍾,他就必須脫掉手套,再將雙手放進呢大衣裏捂熱,狙擊手必須時刻保持手指的靈敏。


    又是十幾分鍾過去,野口隆幸感到手指開始發僵,正當他準備脫下手套之時,對麵百米開外的那棟民房卻忽然有了動靜,二樓另一扇原本緊閉著的窗戶忽然被人推開了,野口隆幸迅速掉轉槍口,然後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


    幾乎是在槍響的同時,一個身影就從窗戶裏倒了下去,雖然隔著一百多米遠,野口隆幸卻仿佛可以看到對麵國軍腦袋爆裂、腦漿飛濺的慘烈景象,野口隆幸殘忍地笑了,漸漸的他已經有些喜歡上這種殺戮的味道了。


    然而下一刻,野口隆幸的笑容就凝固了。


    那棟民房的屋脊後麵突然間坐起了另外一個國軍,野口隆幸急欲抬高槍口時,那個國軍卻已經先開槍了,間不容發之際野口隆幸本能地一側頭,然後便感到臉頰上一熱,趕緊縮身躲到女牆下再伸手一摸臉,結果滿手都是血。


    野口隆幸這才意識到,剛才隻是個陷阱。


    顯然,二樓窗戶內的“國軍”隻是具原本就已經斃命的屍體,他的目的就是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給屋頂的國軍狙擊手創造機會,雖然輸在大意,野口隆幸卻也必須承認,對麵屋頂上的國軍狙擊也是個狠角色,至少出槍速度不會比他慢。


    如果是在對等條件下單挑,野口隆幸有信心擊斃對手。


    但在自己受了傷的前提下,野口隆幸卻沒有了必勝的把握。


    叫來醫護兵給自己簡單包紮了一下,野口隆幸便徑直轉身離開了城頭,他的任務僅隻是斷後,現在整個鹿兒島特譴隊都已撤退,他就沒有必要繼續留下來死守了,至於城垣缺口的防禦,那是別的中隊的任務,與他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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