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部。


    黃建國站在黃懷病房門口,忽然停住腳步。


    夏寧也趕緊停下,轉頭看著他,沒有出聲打擾。


    門內隱約傳來一陣歌聲,是秦尋的聲音。


    “一首歌深夜寫給黃淮”


    “你是我無法言語訴說的愛”


    “當我在原地無助徘徊”


    “你告訴我理想必須熱愛”


    ……


    黃建國深吸幾口氣,臉上擠出笑容,打開門走進去,大喇喇說道。


    “懷懷,餓了沒有?”


    “這可是我打車去買的當地評分第一的餛飩,好吃得很!”


    他轉頭看向夏寧,說道。


    “不信,你問問夏小姐!”


    黃懷坐在床頭,放下手機,看向夏寧,笑著打招唿。


    “夏寧姐,你又來啦!”


    “實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夏寧瞟一眼袋子上的店名,點點頭,說道。


    “劉姥姥餛飩,確實很好吃的。”


    “我讀書時很愛吃。”


    黃建國邀請夏寧坐下。


    他忙著給黃懷拆開包裝,見打包盒蓋子有些鬆動,露出了一些湯汁,生怕黃懷多問,趕緊解釋道。


    “哎呀,這出租車司機開車開得太快了!”


    “把我餛飩湯都弄撒了!”


    “這司機技術不行!”


    黃懷噗呲一笑,說道。


    “爸,也不知道是誰開車超速100%被吊銷了駕照。”


    黃建國一瞪眼。


    “嘖!”


    “你這孩子!”


    說著,他把一次性勺子的包裝袋拆掉,遞給黃懷。


    “趁熱吃。”


    “多吃點。”


    “多……啊……”


    忽然。


    黃建國想到這可能是黃懷這輩子最後一頓餛飩,眼睛頓時紅了。


    忙轉過身,走到窗台前,透過窗戶看向天空。


    天空中掛著一輪紅日。


    好刺眼!


    黃懷默默的看著爸爸的背影,眼睛微紅,轉頭看見夏寧在靜靜的看著自己,臉上擠出一絲苦笑,說道。


    “夏寧姐,你要吃嗎?”


    “我分你一半?”


    夏寧搖搖頭。


    “我吃過早餐了。”


    黃懷也不強求,低下頭開始吃餛飩。


    這一碗大份的餛飩,分量大到足夠喂飽一個工地打灰的黑皮體育生。


    她默默的吃著,發現還是不同餡的。


    鮮肉的。


    薺菜鮮肉的。


    香菇鮮肉的。


    韭菜鮮肉的。


    蝦仁鮮肉的。


    ……


    似乎是一碗餛飩全家福。


    黃懷越吃越慢,鼻子有些酸。


    爸爸似乎想把世界上所有種類的餛飩裝進這個小小的碗裏。


    忽然。


    黃懷聽見一聲驚喜的聲音。


    “懷懷,你看!”


    她轉頭看去。


    隻見爸爸站在窗戶前,手裏高高舉著一根蘋果皮。


    蘋果皮有些幹枯,在空中輕輕搖晃著。


    黃建國一臉笑容。


    “這蘋果皮昨天曬了一天,到今天都沒斷。”


    黃懷笑道。


    “你削蘋果的手藝好!”


    黃建國皺起眉頭,立即糾正。


    “你個小孩子懂什麽!”


    他轉過頭,看向窗外的藍天白雲,緩緩說道。


    “是天好!”


    “昨天天氣很好。”


    “今天天氣很好。”


    “明天天氣也會很好。”


    黃建國把蘋果皮小心翼翼卷起來,重新放在窗台上。


    見陽光落在上麵,生怕曬斷了,又悄悄移到角落陰影處。


    他抬頭看天。


    這……不算作弊吧?


    ……


    黃建國出去了,隻留下兩個姑娘。


    黃懷吃了大半碗餛飩,實在吃不下了,把碗放到一邊,打了個飽嗝。


    “夏寧姐,讓你見笑了。”


    夏寧輕輕笑了笑,沒有說什麽。


    如果是她在臨死之前,最後一次吃秦尋的菜,應該也不會顧及形象,會努力的把肚皮撐圓吧!


    二人沉默了一會兒。


    黃懷忽然說道。


    “替我謝謝秦先生。”


    夏寧點點頭。


    “我會的。”


    秦尋這幾天都沒跟自己視頻,語音電話也沒怎麽打。


    按他的性子,如果不是陷入巨大的悲傷。


    肯定要打視頻親親的,甚至會要求在浴室裏視頻。


    可這幾天……


    秦尋好安靜。


    太安靜了!


    黃懷笑了一下,聲音帶著幾分俏皮,說道。


    “如果我死了,我就會變成厲鬼。”


    “以後誰要在網上罵他,我就去他臥室裏嚇唬他。”


    夏寧一怔,隨即也開玩笑道。


    “那可有的你忙的了。”


    二人對視笑了起來。


    似乎很快樂。


    ……


    一個小時後。


    夏寧離開了。


    不一會兒。


    史丹康醫生團隊10個人,加上這個醫院的領導,包括魔都其它醫院的腦外科專家,一行20多個人浩浩蕩蕩的去到黃懷病房。


    史丹康一臉自信的笑容,用中文問了一下黃懷的身體情況,安慰了一番黃懷。


    迴到了辦公室。


    關上門。


    史丹康雙手揉著太陽穴,隻覺得頭大。


    怎麽這個病人受到這麽高的關注啊?


    這個醫院的領導一路跟著。


    明天還有其他醫院的專家過來,說是學習,不就是想看笑話嗎?


    最過分的是,明天的手術竟然還要全程錄像?


    那個病人還同意了!


    說什麽為了醫學事業做貢獻?


    一個注定要失敗的手術,能留下什麽學術交流參考價值?


    ……


    三個小時後。


    史丹康一行人離開醫院,迴到了酒店。


    夜幕降臨。


    醫院人越來越少了。


    秦尋偷偷摸摸從樓梯口走出來。


    他戴著黑口罩,墨鏡,黑帽子,一身黑衣服,黑褲子,黑鞋子,背上背著一個黑色的背包。


    他快速轉頭,看一下四下無人,快步跑到走廊盡頭。


    站在辦公室門口。


    秦尋左右看了一下,發現附近沒有人。


    這幾間辦公室平常就應該沒有人使用,臨時拿來給史丹康醫療團隊當辦公室的。


    秦尋取下背包,輕輕打開,不讓拉鏈發出聲響。


    從包裏拿出一串萬能鑰匙。


    足足有13把!


    這是他這幾天從網上搜羅的。


    網絡龍蛇混雜,各種大大小小的平台,二手交易平台,貼吧,威商等,售賣的東西五花八門。


    因為學生時期,看見室友售賣過一些原味絲襪給宅男。


    他大概知道了一些買賣髒東西的路子,這幾天找到了一些賣萬能鑰匙的商家。


    秦尋拿出鑰匙一把一把試過去,試到最後一把,發現竟然沒有一把可以打開這把鎖。


    他歎了口氣。


    媽蛋!


    什麽萬能鑰匙?


    有幾把連鎖眼都捅不進去!


    那些老板都是跟我室友一樣生兒子沒屁眼的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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