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尋靜靜地站著,看著夏寧低著頭,圍著燈柱繞了一圈又一圈。


    他知道,動物園圈養的動物得了抑鬱症之後,會做出一些刻板行為,其中有一條就是圍著樹……


    不停的轉圈圈。


    一圈,又一圈。


    ……


    看了一會兒。


    他看見夏寧停下腳步,抬起頭看向這邊,笑一下,慢慢走過去。


    “喏,你的葡萄。”


    路燈下。


    夏寧看著秦尋,輕輕笑笑,小聲說道。


    “謝謝你。”


    秦尋聽見這句“謝謝”,覺得有些生分。


    他學著夏寧剛剛撒嬌哄他上樓拿葡萄的樣子,慢慢抬起手,蜷起手指握成拳。


    快速又輕巧的打在夏寧肩膀上。


    一觸即迴。


    他看著夏寧的眼睛,說道。


    “不客氣!”


    夏寧:“……”


    她雙手接過秦尋手裏的盒子,捧在胸口,唿吸變得有些紊亂。


    打開盒子,心裏默默的數著數。


    “一……”


    “二……“


    “三……”


    ……


    “十……”


    夏寧的唿吸重新變得平穩悠長,仍舊低著頭,沒有看秦尋,低聲說道。


    “秦尋,我想跟你坦白一件事情。”


    “其實我……”


    “我其實是夏書傑的……”


    “女兒”兩個字還沒有說出口。


    她突然感覺到一隻手溫暖而有力的大手,捂住她的嘴巴。


    夏寧心頭一驚,覺得秦尋生氣了要打她。


    她猛然抬頭,卻對上一雙沉靜的眼睛。


    四目相對。


    路燈昏黃。


    夜風微涼。


    她分明看見秦尋的眼睛裏,溫柔如月光泄地一般流淌。


    秦尋捂著夏寧的嘴,看著她的眼睛,輕聲說道。


    “寧寧,你不用說了!”


    “你要說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


    夏寧一怔,眨眨眼睛。


    秦尋鬆開手。


    夏寧問道。


    “你都知道了?”


    秦尋點點頭。


    夏寧臉上露出慚愧的神色,緊接著,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問道。


    “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知道的?”


    秦尋看見夏寧的臉上的笑容,覺得她是在撕的傷疤給人看。


    更覺得心疼了。


    那一雙眼睛,溫柔,明亮。


    秦尋不敢再看,從水果盒摘出一個葡萄。


    低著頭,慢慢地剝著皮,說道。


    “就在今天晚上……”


    “我見到夏書傑不久……就察覺出不對。”


    “你知道的,我今天很認真。”


    “當我認真起來時,能夠一定成都讀懂別人的眼神。”


    “我發現……夏書傑看向你的眼神,是看著女兒的那種……有些寵愛。”


    夏寧沉默了。


    她見秦尋低著頭,仔細地剝著葡萄皮,一點生氣的樣子都沒有,鬆了一口氣。


    原來秦尋比她們想的都要大度。


    可是……秦尋沒打她,沒罵她。


    可是這樣卻更讓她難受了!


    夏寧看著秦尋的眼睛,非常認真的說道。


    “對不起!”


    “我錯了!”


    月光下。


    秦尋看著夏寧臉上濃濃的愧疚神色,心中一緊,輕聲安慰。


    “錯的不是你。”


    他抬起頭,看著天上的月亮。


    “錯的是這個操蛋的世界。”


    夏寧仰頭看著秦尋的側臉,有些驚訝,眼中漸漸湧現出一絲淡淡的喜色。


    難道這就是被偏愛的感覺嗎?


    他竟然把我的謊言,錯歸咎於這個世界?


    太……過分了!


    秦尋抬頭看著月亮,不敢看夏寧,忽然聽見她的聲音響起。


    “秦尋,你以後能不能不要去分析別人的表情?”


    “這樣跟你相處,不能撒謊,怪有壓力的!”


    秦尋低下頭,看見夏寧的表情似乎輕鬆了許多,心情也跟著好起來。


    “我也不是整天去分析,這很累人的。”


    “就像每天在做高數題,這誰能受得了?”


    “我隻有在比較重要的時刻才會去琢磨別人的表情。”


    一顆葡萄剝完。


    秦尋捏在指尖,視線落在夏寧的嘴唇,問道。


    “寧寧,你現在的心情怎麽樣?”


    “好點了嗎?”


    隻見夏寧輕輕點頭。


    “還行。”


    秦尋又問。


    “你你想……吃點甜的嗎?”


    夏寧看一眼秦尋指尖的葡萄,猶豫一下,點了點頭。


    “想吃……”


    話音剛落。


    她就看見秦尋慢慢把那粒葡萄舉起,一顆心不由得懸起來,唿吸變得急促。


    緊張得抿起嘴唇,忽然覺得有些不妥,又微微張開一條縫。


    等待著……


    卻看見秦尋十分自然的把葡萄,遞到自己嘴巴下麵,嘴巴一張吃掉了。


    夏寧:“……”


    秦尋……他其實還是在生我的氣吧!


    氣我欺騙他。


    竟然耍我?


    夏寧苦笑,悄悄歎口氣。


    突然!


    看見秦尋俯身,張開雙臂,摟住她的腰和肩膀。


    臉湊了過來。


    嘴唇對上了她的嘴唇。


    緊接著。


    一顆冰涼又溫熱的葡萄。


    緩緩滑入她的雙唇唇間。


    夏寧大腦一片空白,猛地睜大眼睛,然後又緊緊閉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


    或許是一秒。


    或許是一分鍾。


    她迴過神,緊閉著眼睛,感覺秦尋鬆開了她。


    夏寧緩緩睜開眼,盯著秦尋,一臉的震驚。


    嘴巴一動,想要說些什麽。


    卻忽然感到自己口中含著一顆葡萄。


    夏寧嚇一跳,知道剛才那一幕不是幻覺,不由得咽一下口水。


    整個葡萄,沒有拒絕。


    囫圇吞下去了。


    夏寧目光呆滯,盯著秦尋。


    四目相對。


    兩個人整整有一分鍾都沒有說話。


    漸漸的。


    夏寧恢複意識,臉開始紅發燙,慢慢轉過身,背對著秦尋。


    她抬頭看著天上清冷的月亮。


    怎麽迴事?


    他剛才算是親我嗎?


    這是我的初吻吧!


    酸酸甜甜的!


    可是第一次接吻就用嘴巴喂食?


    這麽花?


    他真的是一個大直男,而不是一個情場聖手?


    ……


    夏寧仰頭看著月亮,內心正糾結。


    突然。


    感覺肩膀上一隻手搭了上來,不由得渾身一震。


    秦尋的聲音在聲後響起。


    “寧寧,你覺……得甜嗎?”


    夏寧抿抿嘴,緩緩轉身,動作有些僵硬,有些笨拙,像一個提線木偶。


    她睜大眼睛盯著秦尋,有些緊張,有些尷尬,有些羞澀。


    不知道該怎麽應對這種情況。


    隻好露出最熟悉的表情,一臉清冷,麵無表情,直勾勾地盯著秦尋的眼睛,小聲質問道。


    “秦尋,你以前真的沒談過戀愛?”


    “這是真的是你第一次?”


    “你第一次……為什麽……”


    “玩的這麽花啊!”


    最後一句,夏寧的聲音有些大。


    秦尋:“……”


    他心裏沒了底,不知道這是生氣了,還是怎樣。


    正要發動全能電影人的能力辨別夏寧的情緒。


    忽然。


    就看見夏寧一隻白皙的胳膊伸過來,輕輕抓著自己的衣領,冷冰冰說道。


    “這次有葡萄……”


    “不算……”


    “不算……接吻。”


    “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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