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她的注視,鬱崢不解道:“夫人怎會獨自出京?”


    還隻帶了幾名護衛,實在危險。


    提及此,薑舒杏眸收縮,容色冷凝道:“我是與侯爺一道出京辦事的,他有些急事,今日一早騎馬先行迴京了。”


    鬱崢瞥她一眼:“何事比夫人的安危更重要?”


    薑舒不語,鬱崢便猜測道:“可是吵架了?”


    提起沈長澤,薑舒的神色委屈中帶著怨憤,是吵架後的模樣沒錯了。


    “王爺會讀心術?”薑舒忿開話題,不想將夫妻私事說與人聽。


    鬱崢也不再問,將擦淨的軟劍收迴腰間。


    “今日多虧王爺了,否則我怕是已經摔成了肉泥。”想到方才之兇險,薑舒心有餘悸。


    若非鬱崢碰巧路過,她不敢想自己會是何下場。


    自古女子重譽,她被一眾山匪逼下懸崖,怕是死了也要落得滿身汙名。


    鬱崢於她,算是再造之恩了。


    “許是夫人素日積德動感上蒼,特派我在此日此時此刻搭救。”鬱崢神色認真,墨眸虔誠的望著蒼天。


    薑舒受他蠱惑,也抬頭看向青天。


    一半陰沉的灰色,一半明亮的藍色,半陰半晴,陰雲和陽光交替出現,似明與暗,正與邪在爭鬥。


    薑舒心有所觸,驚奇道:“王爺真是恰巧路過嗎?”


    沒有早一刻,也沒有晚一刻,路過的剛剛好。


    鬱崢輕歎:“是啊,恰巧。”


    前兩日有件事務需要離京辦理,原本他是派追雲去辦的。可不知為何,追雲臨行前他又忽然想親自前去。


    定下的明日歸京,昨夜他卻夢魘不斷,導致心煩意亂,天未亮就醒了,急切的想要迴京。


    鬱崢從前不信命也不信神佛,可現在,他有些信了。


    種種反常,皆是冥冥之中的指引。


    在山道上發現屍體後,逐風查看時有一護衛尚未斷氣,說出了身份。


    靖安侯府,夫人……


    聽到這幾個字,鬱崢心中一緊,下了馬車策馬疾行。


    循著痕跡追進山林時,鬱崢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聽到檀玉求救的那一刻,他渾身緊繃如拉滿的弦,生怕遲了一步。


    “王爺大恩無以為報,我迴府後定為王爺立長生牌位,日日供奉。”薑舒一臉真誠。


    鬱崢墨眸中劃過一抹亮光,意味不明道:“夫人為一個外男供奉長生牌位,傳出去怕是於夫人名聲有礙。”


    薑舒嗤笑:“若非王爺,我性命與聲名都蕩然無存。生死一遭,有些東西便不那麽看重了。”


    “王爺放心,我定小心供奉,不讓人瞧見傳出謠言,毀了王爺聲譽。”


    鬱崢啞然失笑,勸她不必如此。


    薑舒卻執拗的很,堅持知恩圖報。


    鬱崢無奈,同她說起了一件往事。


    他少時出宮遊玩,被刺客追殺與侍衛走散。


    當時他受了傷,慌不擇路逃到京郊迷了路,又累又餓虛弱的暈倒在林中。


    他以為自己死定了,卻被一小姑娘所救,不僅給他吃食,還送藥為他治傷。


    出於警惕,他嚇唬小姑娘不能把他的行蹤告訴任何人,否則就殺了她。


    小姑娘信守諾言,獨自一人給他送了三天水食傷藥,沒有告訴任何人。


    那年他十二歲,小姑娘九歲。


    第三天夜裏他被暗衛找到,迴到了皇宮。


    待傷好後,他命人查清小姑娘的身份,於暗中守護,卻再未相見。


    薑舒聽的滿心震驚,不可置信的盯著鬱崢,顫聲道:“你……你是阿崢哥哥。”


    鬱崢頷首,笑道:“若要立長生牌位,我是否該先給你立一個?”


    當年他沒有告訴薑舒他的身份,隻說他姐姐喚他阿崢。


    幼時的薑舒善良勇敢,見他渾身是血也不害怕,細心的給他清洗傷口上藥包紮。


    當時他的傷雖不致命,但若沒有遇到薑舒,怕是會被餓死。


    堂堂皇子死於饑餓,僅是想想就覺得滑稽可笑。幸好他遇到了善良的小姑娘,救他性命保他名聲。


    “王爺莫要折煞我了。”薑舒不好意思的低頭,終於打消了立長生牌位的念頭。


    她一介商戶之女,讓王爺給她供奉長生牌,怕不是祈福,是折煞了。


    那年她救鬱崢,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她記得那時是春日,她隨母親去京郊別院小住,獨自在別院附近玩耍采花時撿到了鬱崢。


    鬱崢滿身是血,頭發淩亂衣衫破損的倒在草叢裏,嚇了她一跳。


    她以為他死了,查看後才發現鬱崢隻受了輕傷,衣服上的血不是他的。


    她平日裏經常撿一些受傷的小貓小鳥,給它們吃食為它們治傷。


    她想著人也應該差不多,於是就用照顧貓的方法照顧鬱崢。


    可第四天早上她再去時,樹林裏空空蕩蕩,仿佛鬱崢從未出現過,一切都隻是她做了一場夢。


    後來,她便將這件事淡忘了。


    如今舊事重提,薑舒隻覺命運神奇。當年她隨手救的,竟然是皇子。


    可千萬不能讓鬱崢知道,當年她給他治傷用的藥,是她平日裏用來治貓的。


    “你救我於往昔,我救你於今朝,都是天意。”鬱崢眼中盛著溫潤笑意。


    薑舒柔和迴望,兩人相視一笑,像多年未見的老友。


    “可歇好了?”鬱崢問。


    薑舒點頭,撐著石頭起身。


    曆經生死的驚惶無措,在與鬱崢的交談中淡去,恢複了平靜。


    隻是薑舒的膝蓋摔傷了,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疼的她直吸氣。


    鬱崢曲起手指吹了一聲口哨,不遠處吃草的馬嘶鳴一聲,‘嗒嗒’跑了過來。


    “我扶你上馬。”鬱崢一手牽馬,一手扶著薑舒胳膊。


    然薑舒腿疼的幾乎完全使不上力,試了幾次都爬不上馬。鬱崢遲疑了一瞬,托著她的腰將她抱上了馬。


    “坐穩了。”鬱崢利落的翻身上馬,一抖韁繩馬奔跑了起來。


    薑舒害怕的抓緊馬鞍,心‘撲通撲通’似要跳出胸腔。


    檀玉的腳扭傷了,無法行走。追雲將她抱出密林迴到山道上,給她抹藥油包紮。


    “我家夫人真的沒事嗎?”檀玉頻頻抬頭看向路口,期待薑舒的身影出現。


    “嗯,她很好。”追雲一邊包紮一邊耐心迴答。


    但沒親眼見到薑舒平安無事,檀玉始終不放心,一遍又一遍焦急的詢問。


    追雲沒有責怪她,一遍一遍耐心迴答。


    同為下人,他明白她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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