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側,方玄宗心中也同樣此起彼伏,激蕩不已。


    終於還是來了!


    早在之前他產生擊殺張長老念頭的時候,就已經想到會有這一幕,但當時方玄宗設想的也是應對趙飛瑤的質問,以趙飛瑤的單純心思,隻要咬死不知道,是很容易糊弄過去的。


    但趙天川的出現,卻打亂了方玄宗的計劃,畢竟,以趙天川的睿智,想要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來把這件事情糊弄過去,顯然是不行的。


    而且,從眼下的情況來看,一旦他解釋不好,趙天川極有可能當場將他格殺。


    ——別看趙天川之前一口一個方公子,彬彬有禮,但越是這種人,動起手來反而越是果決。


    “方兄……”


    一旁,羅經天也驟然緊張起來。


    “方公子,你不打算解釋一下嗎?還是說,你就是故意將張長老引入妖樹林中,然後……殺了他!”


    趙天川目光銳利,質問道。


    尤其是最後三個字落下的刹那,趙天川篤定無比,渾身的氣息也陡然爆發,宛如山巒一般,重重的壓在了方玄宗的身上,就仿佛洞悉了所有真相一樣,給方玄宗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在這種情況下,若是心中有鬼,心誌不堅定者,隻怕會方寸大亂,當場嚇尿。


    然而方玄宗卻依舊保持著鎮定。


    “沒錯,貴仙門的張長老,確實被我殺了。”


    沉吟片刻後,方玄宗終於開口了。


    “!!!”


    一句話,瞬間驚呆眾人。


    誰也沒有想到,方玄宗竟然就這麽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就連趙天川也是一臉錯愕,盡管他心中早已認定方玄宗殺了張長老,但方玄宗如此坦誠的承認,也著實出乎了他的預料。


    “方公子,為什麽?你為什麽要殺張長老?”


    趙飛瑤怔怔的看著方玄宗,一臉的驚訝和不敢置信。


    “方兄,你……”


    羅經天也呆住了。


    看趙天川這架勢,擺明是來者不善,如果方玄宗死不承認,或許還有一線轉機,但如今主動承認,這不是授人以柄,自尋死路嗎?


    “很好,方公子敢作敢當,是條好漢,趙某佩服!”


    趙天川拱了拱手,口中滿是敬佩,但眼中的殺機卻是越發濃烈:


    “不過,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方公子殺了我門下長老,我取方公子性命,也很合理吧?”


    說著,趙天川右手握住了劍柄,就要出劍。


    氣氛劍拔弩張!


    “等等!”


    羅經天見狀臉色大變,連忙走出,攔在了方玄宗和趙天川麵前,急聲道:


    “我了解方兄,他絕不是濫殺無辜之人,我想這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


    “滾開!”


    趙天川眉頭微皺,卻是根本不給麵子,瞬間一劍斬了過去。


    “鏘!”


    刹那間,隻見天地間劍光一閃,一股恐怖的劍氣立即彌漫虛空,直接朝著羅經天和方玄宗狠狠斬去。


    趙天川的劍何其恐怖,這一劍落下,不僅方玄宗要死,站出來阻止的羅經天更是首當其衝,要被率先斬殺。


    ——和方玄宗預想一樣,趙天川翻起臉來,遠比眾人想象的還要冷血和果決!


    “你敢!”


    電光石火間,方玄宗暴喝一聲,也同樣出手:


    “龍睚劍!”


    鏘!


    天地間一聲龍吟,方玄宗腳下金光一閃,瞬間出現在了羅經天的身前,一劍橫出,硬生生和趙天川的那一劍撞在了一起。


    “轟隆!”


    隻聽一聲巨響,虛空震動,劍氣縱橫,朝著四周不斷的爆發出去,方圓數千丈內的隕石都被這股恐怖的劍氣直接轟成粉碎,衝飛出去,氣勢駭人無比。


    但更加驚人的還是這一劍的結果——


    方玄宗居然架住了趙天川的劍!


    “!!!”


    看到這一幕,所有人都愣住了。


    趙天川的實力眾人有目共睹,這是一位資深的渡劫境強者,更是一位恐怖的劍道強者,他一劍便可以秒殺小獅王,更是一劍斬殺了數十頭堅如玄鐵的三眼星猿,恐怖至極。


    在眾人的印象中,除非九頭獅王這種強者,否則就沒有趙天川一劍不能解決的對手。


    但是現在,方玄宗竟然擋住了趙天川的這一劍?!


    “你竟然能擋住我的劍?!”


    趙天川也是一臉驚訝,心中狠狠震動。


    對於方玄宗的實力,他早已探查的一清二楚,仙君境高階的修為,動用光冕後能提升到仙君境巔峰,擁有一顆世界之核,能和渡劫境初階強者一戰,但……也僅此而已。


    正常情況,以方玄宗的修為,敢過來擋他的劍,隻有劍碎人亡一種結果,但眼下,方玄宗看起來卻是相安無事。


    ——盡管趙天川此刻因為之前仙王精血的反噬,實力大減,但也絕不是方玄宗可以應對的。


    “不對,不是你,而是這柄劍!”


    然而很快,趙天川就發現了端倪,目光落在了方玄宗手中的龍睚劍身上。


    作為一名資深的劍修,隻是一眼,趙天川就看出了龍睚劍的不凡,這柄龍睚劍極其古老,而且劍身上的殺戮,毀滅氣息,甚至還要遠遠超過自己。


    自己剛才的大部分劍氣,也幾乎都是被這柄龍形寶劍擋下。


    “劍形光冕……最頂尖的絕世神兵……,好劍!”


    趙天川眼中閃過一絲狂熱。


    作為一名劍修,看到絕頂的寶劍,都會不由自主的受到吸引,就像男人看到美女一樣,這是最本能的反應。


    然而僅僅隻是一瞬,趙天川眼中的狂熱便散去了,恢複了清明。


    轟!


    下一刻,兩柄劍氣爆發,趙天川紋絲不動,方玄宗卻被震退十餘步,嘴角更是流出一縷鮮血。


    趙天川太強了,龍睚劍雖然阻擋了趙天川幾乎七成力量,但剩下的三成功力,也將足以將方玄宗擊傷。


    “方玄宗,你手中的劍是怎麽來的?”


    趙天川沉聲道。


    “怎麽,堂堂無極仙門的少掌教,也看上了我的龍睚劍,想要殺人奪寶嗎?還是說,這是你們無極仙門上下的一貫傳承,所謂的無極仙門,其實是一個妖魔仙門,對嗎?”


    方玄宗左手擦幹嘴角的血跡,譏諷道。


    “什麽殺人奪寶,什麽妖魔,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趙天川皺眉道。


    “哼,不知道?那你看這是什麽!”


    方玄宗冷哼一聲,直接從懷中掏出了一顆黑氣滾滾的晶石,赫然正是張長老體內的那枚妖魔光冕。


    “這是——”


    趙天川臉色微變。


    他的閱曆何其豐富,自然一眼就看出這是一枚妖魔光冕,但更加讓他在意的,還是這枚光冕上散發的那一絲熟悉的氣息——那是張長老的氣息。


    “方公子,這枚光冕到底是怎麽迴事?”


    此刻,趙飛瑤也越發迷惑,開口問道。


    “這自然是你們口中張長老體內的妖魔光冕!”


    方玄宗冷聲道:


    “本來我還不想點破,給雙方留點臉麵,但既然你們咄咄逼人,那我就不客氣了。”


    一邊說著,方玄宗的目光也變得越發銳利和憤怒起來:


    “趙姑娘,其他人不知道張長老的品性,難道你也不知道嗎?”


    “早在飛舟上,那張長老就已經盯上了我,想要殺人奪寶,之前的妖樹妖藤攻擊,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張長老使用亂妖散所致,為了就是製造混亂,趁機對我下手。”


    “我早前就發覺張長老看我的眼中不對勁,心中有所提防,所以才將計就計,跳下飛舟,為的就是驗證心中猜測,果然,那張長老也追下飛舟,直奔我而來。”


    “到了下方,張長老更是原形畢露,想要殺我奪寶,甚至動用了妖魔光冕……張長老已經墮落,與妖魔為伍,想要取我性命。隻可惜他學藝不精,被我反殺——這就是整件事情的真相!”


    “嘩!”


    方玄宗一席話,眾人都愣住了。


    誰也沒有想到,張長老消失的背後,竟然還隱藏著這樣的真相。


    “果然是他!”


    羅經天此刻也是怒火衝衝道:


    “我就說那些妖族怎麽會平白無故的來抓我們,原來是那個老東西用了亂妖散,引起了那些妖族的注意,差點害死我們,真是可惡!而且,那老東西竟然還想殺人奪寶,簡直是該死!”


    “這,怎麽會這樣?”


    趙飛瑤喃喃自語,一臉的難以置信。


    盡管這般說著,但她心中卻已經信了大半,因為她心知肚明,張長老確實在她麵前流露過想要殺方玄宗奪寶的念頭,隻是被她喝止了,但她也萬萬沒想到,張長老竟然對自己陽奉陰違,還是選擇了對方玄宗動手。


    趙天川此刻也是臉色難看,心中愕然。


    方玄宗這番話嚴絲合縫,邏輯清晰,又有那枚帶有張長老氣息的妖魔光冕作為明證,幾乎無懈可擊,就連他都找不出什麽紕漏來——作為少掌門,他相信張長老的忠誠,但也同樣清楚張長老的品性,殺人奪寶的事情張長老還真做的出來。


    而且,在方玄宗說出真相時,趙天川一雙眼眸一直死死的盯著方玄宗,隻要他所說的話有任何的虛假和隱瞞,都會被趙天川洞察清楚。


    但令趙天川失望的是,方玄宗說話時滿含怒火,一臉的義憤填膺,絲毫不像作偽。


    換句話說,方玄宗說的這些都是真的。


    這一刻,隨著方玄宗的話音落下,反倒讓趙天川成了理虧的一方。


    ——畢竟,張長老使用妖魔光冕,自甘墮落是事實,方玄宗殺了一頭妖魔,誰也說不了什麽。


    “少掌門,該說的我都說了,如果你想要為你們仙門的張長老,為一個自甘墮落為妖魔的人報仇,那就來吧。不過,我是絕不會束手就擒的!”


    方玄宗沉聲道,握緊手中龍睚劍,狠狠的盯著趙天川,露出一副要搏命的姿態。


    雖然表麵強勢,但方玄宗心中同樣此起彼伏。


    趙天川此人心思深沉,性格果決,令人難以捉摸,早在趙天川質問自己張長老事情的時候,方玄宗就已經知道,趙天川心中已經認定是自己殺了張長老,在這種情況下,如果自己還死不承認,即便是沒有證據,趙天川也會毫不猶豫的對自己出手——他之前擊殺羅經天的舉動足以證明這一點。


    因此,方玄宗隻能劍走偏鋒,選擇把一切的“實情”說出來,同時將自己打造成一個受害者的形象,讓自己站在道德的製高點,反過來壓製趙天川。


    事實上,方玄宗說的也完全屬實,隻是隱去了他和無極仙門的恩怨而已,但即便如此,也同樣是無懈可擊,任誰來都看不出破綻。


    如果趙天川明事理,心中還有良知,那他就不會對自己的動手。


    反之,就算是趙天川心狠手辣之輩,他也不會在此刻動手,因為趙飛瑤是明事理的人,在得知了這些“真相”後,絕對會阻止趙天川出手——以趙天川之前對趙飛瑤的態度來看,趙天川絕不願意在趙飛瑤麵前,留下殘忍嗜殺的印象。


    ——方玄宗察言觀色,早已看出趙飛瑤已經信了他的話。


    因此,無論趙天川信與不信,是什麽樣的人,當方玄宗說出這番話後,他都已經不可能再對方玄宗出手了。


    而結果也一如方玄宗所料。


    “大哥……”


    趙飛瑤看著趙天川,一臉的哀求。


    “方公子,之前是趙某唐突了。”


    趙天川深吸了一口氣,竟然對方玄宗拱了拱手,主動致歉:


    “如果一切如方公子所說,張長老自甘墮落,使用妖魔光冕,那無極仙門自然不會為一個妖魔報仇。之前的誤會,還望方公子海涵。不過——”


    說到最後,趙天川卻是突然話鋒一轉:


    “張長老畢竟是我門下長老,事關重大,還請方公子到我無極仙門一敘,幫助查明真相,也能夠還方公子一個清白。”


    “你們這不是欺負人嗎,事情都這麽清楚了,還有什麽可查的?而且到了你們無極仙門,誰知道你們會做什麽?”


    羅經天一聽,瞬間怒道。


    “如果我不想去呢?”


    方玄宗沉聲道。


    趙天川沒有說話,但他身上的氣息卻是驟然一變,態度不言自明。


    “嗬,想要以力壓人嗎?”


    方玄宗陣陣冷笑,目光也變得冰寒無比。


    此一時彼一時,他雖然想去無極仙門打探虛實,但眼下的情況,他已經和趙天川撕破了臉皮,再去無極仙門,無異於自投羅網。


    “那就戰吧!”


    “鏘!”


    下一刻,沒有絲毫的征兆,方玄宗腳下金光一閃,手持龍睚劍,瞬間朝著趙天川爆射而去。


    戰鬥瞬間打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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