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唏律律……”


    十一月初六,當馬群的聲音在西天山腳下出現,一支烏壓壓的龐大隊伍也麵對凜冽冷風緩緩北上。


    那飄揚的旌旗表明了他們的身份,但此時此刻,整支隊伍卻顯得格外忐忑。


    兩萬裝備火繩槍的馬步兵,以及兩萬負責警惕的騎兵,十萬負責短距離後勤的民夫。


    僅是看規模,不知道的還以為帖木兒國與大明朝即將開戰。


    養夷城頭,身穿緋色圓領袍,披著貂裘的朱高煦手持望遠鏡眺望這支規模龐大的隊伍,臉上卻浮現笑意。


    “給我施壓,讓我知道帖木兒國的實力也不弱嗎……”


    他語氣不以為意,因為在過去一個月,他用輔兵調來了不少物資,又將騎兵調到養夷城。


    如今,養夷城有騎兵一萬,馬步兵五千,輔兵一萬,合計兩萬五千兵馬。


    僅憑這點兵力,朱高煦就足夠俯視沙哈魯。


    當然,養夷城供養不起那麽多軍隊,所以這隻是朱高煦聚集物資,短暫將他們調來的結果。


    當沙哈魯服軟後,朱高煦便會將他們撤走,隻留下兩千人駐守養夷城。


    “他們的軍容不錯,有我們的影子,看來那個兀魯伯沒少學。”


    站在一旁,朱棣與朱高煦說著帖木兒軍容的事情,朱高煦也頷首道:“這應該是他們能拿得出最好的軍隊了。”


    “看規模,裝備火繩槍的馬步兵不少於兩萬,騎兵應該有一兩萬。”


    “他們會調來這麽多兵馬,無非就是想讓朝廷看看他們的實力。”


    “有這樣的心理,我的計謀也就成功了一半。”


    朱高煦笑著收起望遠鏡,朱棣也轉身向馬道下走去。


    兩個月的時間,養夷城已經被明軍修葺完善。


    盡管城牆還是夯土,城內建築也是石屋為主,但大概都修葺完備。


    屋舍被增加到了五百間,足夠容納五百戶百姓生活,而軍營也被擴建,可以容納三千兵馬。


    整座城池如今足夠容納一萬人,但這還不夠。


    等西域安定下來,養夷城的擴建是勢在必行的。


    原本朱高煦是準備拿下怛羅斯的,但怛羅斯在十幾年前就已經被帖木兒國奪了迴去,加上多年沒有修葺,如今的怛羅斯還不如養夷城。


    師出無名加上距離、補給等問題,朱高煦最終決定放棄拿迴怛羅斯。


    “河中河穀(伊犁河穀)有二十餘萬百姓,如果要修建一條鐵路,出動八萬男丁還是不成問題的。”


    “從納剌禿到阿力麻裏也就大概五百裏左右,但從阿力麻裏到養夷,便需要一千五百多裏了。”


    朱棣與朱高煦說著鐵路的問題,朱高煦也頷首道:


    “從納剌禿到阿力麻裏的五百裏倒不是問題,有八萬男丁的情況下,隻要將河穀內的銅鐵礦坑繼續好好經營,邊挖掘冶煉,邊修建的情況下,應該四年就能修通。”


    “不過從阿力麻裏到養夷,這一路上雖然有不少城鎮,但人口稀少,大概看下來也不過三四萬,男丁頂多兩萬。”


    “河穀的男人不會都願意遠離家鄉來修鐵路,加上河穀也提供不了那麽多數量的鐵軌,這鐵路還是得多線開修才行。”


    “從高昌往庭州、再到昆陵、北上陰山州(海岬力),然後修抵阿裏馬圖,這路程不是一千二百裏就是一千五百裏。”


    “有移民不斷遷徙工作的情況下,大概六年就能竣工。”


    朱高煦與朱棣說著說著走下馬道,而胡季則是等待許久。


    “陛下,朝廷那邊於西州府的高昌縣進行吏考,招募吏員一萬四千。”


    “帖木兒國兵馬撤出喀什,寧陽伯收複喀什與於闐。”


    “眼下許多官員已經抵達南疆各地,河中河穀也抵達了不少官員和吏員,您看著地名……”


    胡季小心詢問,朱高煦聞言這才頷首道:


    “亦力把裏改伊犁縣,河中河穀改為伊犁河穀,設伊犁府。”


    “此外,阿力麻裏改弓月縣,忒勒哈剌改鹿州縣,納剌禿改鷹娑縣,南邊的烏孫故地設烏孫、昭蘇二縣。”


    伊犁雖然是乾隆起的名,但實際上在《漢書》中就有“伊麗”、“伊列”的記載,所以取伊犁倒也沒有什麽問題。


    “阿裏馬圖、托克摩克、峪穆翰、阿忒八失設河中府,更名為河中、碎葉、熱海、赤穀。”


    “養夷不改地名,歸屬河中府。”


    緩了一口氣,朱高煦便繼續說道:


    “喀什改為疏勒府,治所疏勒,附近選擇幾個合適的地方修建演渡、雙渠二縣。”


    “葉爾羌改為莎車府,治所莎車,下設磧南、蒲犁、皮山三縣。”


    “於闐設府,治所於闐,改齊喇、克牙列、桂力昌、羅卜為渠勒、精絕、且末、若羌四縣。”


    三言兩語間,朱高煦就把除養夷城外所有城池地名給改了個遍,基本恢複到漢唐時期的稱唿。


    當然,也有的地方在漢唐時沒有記載,所以朱高煦隻能根據河流與地形,亦或者是後世之命來賜名。


    在他賜名結束後,他也對胡季說道:“將朱勇所抵達的地方設為金山府,擇地設縣。”


    西域三都司十二府四十二縣,這就是日後漢人在西域的基本盤。


    按照每縣最少三萬人來說,西域三個都司,最少需要一百二十多萬人口才行。


    如果以遊牧的方式,那西域自然不能穩定養活一百二十萬人。


    不過以農耕的方式,加上對環境和自然改造,以大明眼下的工業實力想要盤活一個西域,養活四百萬人還是不成問題的。


    光是一個伊犁河穀就足夠開墾近千萬畝耕地,畝產即便隻有九鬥,也能養活二百萬人。


    算上南疆的可開墾耕地,養活四百萬人並不是什麽問題。


    問題在於,朱高煦從哪裏找人來將這些土地給開墾出來。


    “西域的好地方雖然不少,但缺人卻是事實,你準備怎麽做?”


    朱棣也看出了西域的問題,而朱高煦聞言則是頷首道:


    “當年我便與爺爺說過,衛所製不會裁撤,反而會隨著開疆拓土而保留。”


    “中南半島人口眾多,不需要衛所,但北方地廣人稀,納入疆土後就需要大量人口了。”


    “我準備從兩淮、齊魯之地遷徙人口來西域,哪怕百姓謾罵,這惡名我也背了。”


    朱高煦目光一如平常,但隻是這一句話,便決定了數十乃至上百萬人的去向。


    朱棣瞧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時劉勉策馬而來,翻身下馬道:“陛下,沙哈魯和兀魯伯求見。”


    “讓他們去軍營,我們現在就過去。”朱高煦說罷看向朱棣,見他點頭,便示意胡季牽馬過來。


    不多時,父子二人翻身上馬,向著軍營前進。


    與此同時,劉勉讓人帶沙哈魯和兀魯伯進城,向著軍營趕去。


    此刻的養夷城外是數千馬步兵的營盤,他們甲胄鮮明的被要求列隊在西城城門外,隊伍長達一裏。


    麵對騎馬前進的沙哈魯、兀魯伯及百餘名帖木兒馬步兵,他們目光中有好奇,有輕視,還有的人並未觀察他們。


    盡管放在世界各處,火繩槍都屬於現有的“高科技”產物,但對於明軍來說,這已經是他們淘汰多年的軍械了。


    百餘名背負火繩槍的馬步兵,都不等他們開槍,明軍就能趕在他們前麵將他們擊斃。


    馬背上,沙哈魯看著這些背負燧發槍的大明士兵,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麽可笑。


    在他還在誌得意滿自己擁有兩萬火繩槍射手軍團的時候,大明朝已經擁有了數十萬使用“自生火銃”的士兵。


    此刻沙哈魯算是明白了,大明這樣的一個中央集權的國家一旦形成,對四周將會造成多麽龐大的影響。


    大明活著,他們懼怕……


    大明死了,那將會將他們壓垮……


    這就是他們麵對的現狀,單一一個地區的兵力就足夠橫掃一個乃至多個國家。


    北軍都督府十餘萬,西軍都督府十餘萬,南軍都督府二十餘萬,東軍都督府十餘萬,海軍都督府近十萬。


    任意一個都督府,都能覆滅帖木兒國,尤其是海軍都督府。


    如果大明發生內亂,那整個宗藩體係下的所有屬國,恐怕都會遭受波及而乃至滅國。


    相比較之下,麵對一個單一的大明雖然倍感壓力,但起碼他們有著一定的戰略定力,並不是說想打誰就打誰,而是要評估是否值得才會決定用兵。


    正如當下,如果朱高煦執意要覆滅帖木兒國,那也自然有這樣的實力覆滅他們。


    不過後果就是征調西北甘陝之地百萬民夫,耗費上千萬貫的軍費從海陸遠征帖木兒國。


    最後大明可能會遭受經濟倒退的局麵,但留給帖木兒國的絕對是滅國。


    想到這一切,沙哈魯反倒佩服朱高煦了。


    如果他擁有如此龐大的帝國,恐怕早就四麵開戰了。


    這位洪熙皇帝的戰略定力,遠遠超過東西方曆史上的絕大多數皇帝。


    當然,他的戰略定力也代表了他不動則已,動則滅國。


    與這種人所執政的國家相處,得萬分小心才行……


    穿過城外明軍的營盤,走入養夷城西門的甬道,來到清潔幹淨的道路上。


    兀魯伯不由得感歎漢人改造環境的手段,明明一個月前,養夷城還十分殘破。


    然而一個多月過去,整個養夷城已經煥然一新,仿佛剛剛修建的一般。


    這樣的基建實力,與他們為敵絕對是最愚蠢的選擇。


    不過兀魯伯很清楚,帖木兒國沒得選,因為大明朝不會放過帖木兒這麽龐大一個體量的國家存在。


    在他的忐忑中,劉勉率領他們穿過了軍營的營門,二人跟隨劉勉翻身下馬,他們的護衛也被留在了軍營外。


    軍營內,如上次一般,數千騎兵分列左右,留下一條丈許寬的通道供他們前往前方重新修葺的衙門。


    兀魯伯跟著自家父親與劉勉下馬前進,不多時走上那三十餘台階,走進了那衙門之中。


    說是衙門,其實就是個寬闊的四合小院。


    朱高煦與朱棣坐在正廳主位上,無須兀魯伯介紹,沙哈魯都能猜到誰是朱棣、誰是朱高煦。


    “下國臣子沙哈魯,參拜大明皇帝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沙哈魯用著蹩腳的官話進行唱禮,但他並沒有完全下跪五拜三叩,隻是單膝跪在地上,抱胸行禮。


    朱高煦也沒有強硬要求他下跪,畢竟下跪並不能代表什麽,他在得知自己的要求後還能來這裏,這便已經足夠了。


    哪怕他沒有下跪,日後的河中也會傳出他對自己下跪磕頭的謠言。


    “平身賜座”


    “謝陛下……”


    朱高煦打量著沙哈魯,雖說是蒙古人的後裔,但實際上河中的蒙古人早已突厥化。


    因此沙哈魯的長相說是蒙古人,實際上卻更像中亞人種,高鼻深目。


    眼看他和兀魯伯坐下,朱高煦這才開口道:


    “早年你父親就要親征天朝,不過他沒成功,你反倒成功了。”


    朱高煦說這話的時候,朱棣來了幾分興致,畢竟當初他還興致勃勃的等著帖木兒來攪亂漠北局勢呢。


    隻可惜,這廝還沒到西域就病故訛答剌了,自己與他也沒能交上手。


    如果當時的帖木兒和大明交手,那雙方即便隻是小規模衝突,卻也能打個勢均力敵。


    畢竟大明的西北人少,帖木兒的人更少,打的不是戰場上兵將多寡,而是誰的後勤能撐住。


    帖木兒要是征服了西域,那說不定雙方真能在哈密和肅州一線碰一碰。


    隻可惜他失敗了,而曆史沒有如果。


    “我沒有冒犯皇帝陛下的想法,隻是想出兵幫助皇帝陛下罷了。”


    “至於和亦力把裏那群人的事情,那也純屬是謠傳,我並沒有想要接收他們的心思。”


    事到如今,沙哈魯自然不可能承認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


    “陛下,這是我父親為了慶賀您攻滅叛亂的察合台而帶來的禮物,希望您喜歡。”


    兀魯伯適時開口,並交上了一份禮單。


    胡季上前接過,走迴來雙手遞給朱高煦,朱高煦接過看了一眼,內容十分豐富。


    價值十幾萬貫的金銀,還有一萬頭耕牛和五萬隻羊。


    單說價值,恐怕不低於三十萬貫。


    不過朱高煦並沒有接受,而是將禮單放在一旁說道:“天朝和朕並不貪圖你們的金銀和牧群。”


    “你們的心意,朕已經看到了,禮物講究禮尚往來,金銀你們帶迴去,牧群可以留下。”


    “稍許會有官員與迴賜你們禮物,你們也帶走吧。”


    大明朝不缺十幾萬貫的金銀,但上萬耕牛和五萬羊群確實是當下西域欠缺的東西。


    伊犁河穀的牛需要馴化才能耕作,而這一萬耕牛如果運用得當,每年能開墾數萬畝耕地,是筆不小的財富。


    “是……”


    沙哈魯和兀魯伯鬆了一口氣,因為他們感覺到了朱高煦語氣變軟的態度變化。


    其實在他們來的路上,便已經得知鄭和率領兩萬海軍在忽魯謨斯靠岸的消息。


    顯然,如果北邊真的爆發戰事,鄭和恐怕會重現當年在波斯作戰的雄風。


    因此當下之急,取得朱高煦和大明朝的原諒,才是他們最需要做的事情。


    當他們需要大明朝原諒的時候,朱高煦的計謀便已經達到了目的。


    “上膳吧。”


    朱高煦示意胡季,胡季也頷首派人前去傳膳。


    盡管冬季的河中沒有什麽新鮮蔬菜,但野物還是比較多,能做的膳食也並不少。


    宴席間,朱高煦拿著酒杯坦然道:


    “朝廷現在拿下了西域,便要好好的治理西域,日後伱們和月既別都可以來養夷城互市,朝廷也會為了你們的互市而修建一條鐵路來到養夷城。”


    “當然了,這條鐵路沒有十幾年之功是修不成的。”


    朱高煦一提到修鐵路,沙哈魯便緊張起來,他主動笑道:


    “陛下,即便沒有鐵路,我們也能前往京城互市。”


    顯然,他並不希望大明將鐵路修到自己的家門口。


    然而他隻是笑著試探一句,朱高煦的臉色便冷了下來:“朕不是在和你商量這件事。”


    一時間,沙哈魯整個人變得尷尬起來,臉色都紅潤了幾分。


    兀魯伯見狀,當即笑著起身道:“這是自然,陛下想做什麽都可以,我父親的意思並非是不滿陛下修鐵路過來,而是想要前往京城瞻仰一下世界的中心。”


    說話間,兀魯伯走出位置,來到正廳的中間對朱棣和朱高煦作揖道:


    “陛下,太上皇,臣上次返迴河中後,特意學習了波斯人的胡舞,不知道能否為陛下演奏。”


    父親的顏麵和自己的顏麵,兀魯伯選擇了前者。


    原本這支舞蹈是他用來讓朱高煦原諒自己父親,不讓自己父親下跪而準備的。


    本以為派不上用場,但朱高煦用行動向他演繹了什麽是君王心性,變幻莫測。


    “波斯人的胡舞朕倒是沒有見過,你可以演奏演奏,讓朕和太上皇看看。”


    “不過此間沒有音樂,單純的跳舞恐怕沒有什麽意思。”


    朱高煦摸著自己的八字胡,饒有興致的說著,同時對沙哈魯開口道:“沙哈魯,你會樂器嗎?”


    “臣……會彈塔爾,但臣沒有攜帶。”


    沙哈魯麵色尷尬,他沒想到自己躲過了下跪磕頭,卻躲不過給皇帝奏樂助興。


    “無礙,朕隨行有琵琶,雖說與你所說的樂器有所不同,但大致應該有些相通,你可以適應適應。”


    “胡季,將朕的琵琶取來。”


    朱高煦示意胡季,胡季聞言立馬退出去,不多時便取來了一張琵琶。


    他將琵琶遞給了沙哈魯,沙哈魯本不想彈,可麵對朱高煦那微笑中帶著幾分淩厲的目光,他最終還是將手搭在了琴弦上。


    他試了幾下,最後強顏歡笑的看向了兀魯伯。


    兀魯伯一直在假笑,見自家父親看向自己那充滿無奈的目光,他忍不住鼻頭一酸。


    然而隨著沙哈魯彈奏琵琶,兀魯伯還是靈活的在正廳內跳了起來。


    說實話,朱高煦並沒有興趣看一個快四十歲的胖子跳舞,他唯一感興趣的就是試探沙哈魯和兀魯伯的忍耐力。


    事實是,這兩父子的忍耐力都不錯,身為一國之主和儲君,居然能在大庭廣眾下彈奏跳舞,沒一定的忍耐力,還真的做不到這一點。


    輕快的波斯曲子與兀魯伯的胡舞搭配,不顯油膩,反倒是有幾分觀賞性。


    朱高煦摸著胡子看完全程,末了主動拍手道:“跳的不錯,如果你不是國家的儲君,朕倒是真想把你帶到北京去,閑暇時看你跳跳舞。”


    他這話有幾分羞辱的意味,可兀魯伯依舊不生氣,反而陪笑道:


    “能為陛下演奏,這是臣的榮幸。”


    “如果不是擔心河中的百姓,臣肯定求之不得。”


    “畢竟河中的百姓也是陛下的子民,臣隻有治理好他們,才能讓天下知道,天子的恩澤遍布九州萬方。”


    兀魯伯的儒學學的倒是不錯,居然連九州萬方這些詞都清楚。


    見識到了這對父子的忍耐力,朱高煦便徹底放心了。


    以他們的性格,除非有掀桌子的實力,不然他們便會老老實實的臣服到最後一刻。


    當然,他們興許會在暗中備戰,但所備的並非是進攻,而是防守。


    當他們開始防守,就代表朱高煦的目的達到了。


    正因如此,往後朱高煦也沒有再為難他們,隻是推杯換盞幾次,他便以有事離開了正廳。


    沙哈魯和兀魯伯見狀,不多時便向朱棣請辭,朱棣也自然而然的批準他們離去,並讓劉勉跟上,將迴賜的禮物送給他們。


    待宴席散場,朱棣這才走到了衙門後院,見到了在後院書房坐著喝茶的朱高煦。


    “這兩人倒也是挺能忍的,你這麽羞辱他們,他們都能忍下來。”


    朱棣捋著大胡子走進來,朱高煦則是笑道:“能忍最好,他們多忍幾年,朝廷就多幾分勝算。”


    “話倒是如此,但還是得小心防備才行。”朱棣坐到了朱高煦身旁的位子上,腦中想到了沙哈魯奏樂、兀魯伯跳舞的畫麵,不由繼續笑道:


    “此番景象,倒是與唐宗抓頡利舞樂有異曲同工之妙。”


    朱棣笑的合不攏嘴,朱高煦聞言也露出笑臉:“您若是喜歡,下次等他朝貢,讓他單獨給您一個人跳一首曲子。”


    “嗯?”朱棣收起笑容,與壞笑的朱高煦對視,最後兩父子都突然笑出了聲。


    那笑聲傳出了書房,而沙哈魯和兀魯伯的窘迫也隨著笑聲傳了出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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