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西軍營,數十名秦將圍坐在林蔭下,一邊享用美食,一邊聚精會神的看比賽。


    橄欖球比賽成了大秦軍中最值得關注的運動,每次都能吸引大批的將領觀看。


    這次對陣的分別是王離和馬梁,上半場王離略勝一籌,現在開始的是下半場。


    因為下半場是決定勝負的關鍵時刻,所以球場上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


    作為裁判的陳平,感覺非常明顯。


    雖然他已經擔任了軍中要職,但遇到激烈的比賽,還是想充當裁判的角色。


    此刻的陳平站在中場的位置,兩邊球員處於對峙的狀態。


    這些球員平時都訓練有素,即便沒有任何交流,他們也能有效的執行戰術。


    眼看著觀眾席都安靜下來,陳平掃了眼雙方球員,緊接著猛地揮動手中的小旗。


    嘩啦啦——


    伴隨著場外歡唿的巴掌聲,黃甲球員率先發難,如同洪水猛獸一般衝向紅甲球員。


    作為防守的一方,他們反客為主,來勢兇猛,以至於紅甲球員一時無法展開進攻。


    首當其衝的幾個球員,更是被逼得節節後退,有的甚至趴在地上滑行。


    由此可見,黃甲球員的身體素質,確實超過了紅甲球員。


    “好!”


    四周的將領大部分來自隴西軍,因此看到王離的黃甲球員表現出色,不由朗聲叫好。


    坐在正中的嬴政也拍手讚道:“精彩!”


    “確實精彩!”王賁點頭附和,然後朝身後揮手:“來人!給我再壓五百黃甲隊!”


    “諾!”


    親兵應諾一聲,準備去下注,一旁的趙昆連忙阻止道:“都封盤了,還壓什麽!”


    “你小子不是說,隨時都可以壓嗎?”王賁有些好笑的反問。


    “我說的是比賽沒開始前,隨時可以壓,現在比賽都開始了,你這不合規矩!”


    “那我不管,你自己沒說清楚!”


    趙昆:“........”


    王賁:“........”


    兩人對視,皆是不語。


    半響,一名傳令司馬跑了過來,朝王賁耳語了幾句,隻見王賁臉色一變,猛地站起身,朝傳令司馬道:“立刻停止比賽,全體將領中軍帳接旨!”


    “諾!”


    傳令司馬應諾一聲,然後一溜煙的跑向賽場。


    趙昆猛然吃驚,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沉聲道:“發生了何事?”


    “胡亥死了,辛勝和趙高擁立子嬰為秦三世,現在派人來宣旨!”


    “子嬰?”


    趙昆一愣,恍然想起這個人。


    在原曆史中,子嬰確實做了秦三世,隻不過擁立子嬰的趙高,最後被子嬰設計殺了。


    難道自己來這世界做的那些事,依舊沒有改變曆史?


    不應該啊,秦始皇不是還活著嗎?


    不對!


    還是改變了的,因為原曆史沒有辛勝的參與!


    想了想,趙昆扭頭望向嬴政,隻見嬴政的臉色冰冷至極。


    或許他也沒想到,辛勝會跟趙高合謀。


    畢竟辛勝是他看好的一位大將,雖然擁兵自重,但起初沒跟趙高同流合汙,還可以諒解。


    可如今,細細琢磨,他不是沒跟趙高同流合汙,而是在等待時機。


    等待一個篡秦的時機。


    不一會兒,眾將紛紛齊聚中軍大帳,一個三旬左右的宦官,率領數名護衛,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扯著嗓子喊道:“通武侯王賁接旨!”


    王賁朝王離使了個眼色,然後一起下拜:“臣王賁接旨!”


    “大秦皇帝召令,查少府章邯,統軍無能,致使二十萬刑徒軍慘死新安,特令通武侯王賁親自押送鹹陽,聽候發落!”宦官神色冷冽的念道。


    之所以問責章邯,不問責王賁,主要有兩個原因,一個是投石問路,看看隴西對新君的態度,二個是推脫罪責,將戰爭的失利,全歸咎於章邯。


    雖然心中極度鄙夷,但王賁還是不動聲色的接過聖旨,高聲迴道:“王賁接旨!”


    “通武侯,快點捉拿章邯吧,老奴還等著迴去複命呢!”


    宦官一副不耐煩的催促,王賁沒搭理他,隻是朝帳外呐喊:“黎安君,接下來該如何應對!”


    “黎安君?什麽黎安君!”


    宦官愕然,似乎還沒反應過來,卻見門外緩緩走進一人。


    “你.....你就是黎安君?”宦官驚恐的看著趙昆。


    趙昆嗬嗬一笑,旋即反問道:“你見過本君?”


    “媽呀——鬼啊!”


    宦官聽到趙昆的話,頓時驚聲尖叫。


    一旁的王離忽地大喝:“把嘴給我閉上!對黎安君不敬,罪責當誅!”


    聽到王離的命令,宦官臉色一變,當即收聲,朝王離呐喊:“大膽王離!吾等奉皇命傳旨,你竟敢抗旨!”


    “我王離隻認始皇帝,其餘什麽皇帝,一概不認,來人,將這些不敬之人,就地正法!”


    “諾!”


    眾親衛應諾一聲,然後揮劍砍伐,不到片刻,宦官帶來的護衛,盡皆斃命。


    這時,宦官慌了,連忙朝趙昆求饒:“黎安君,老奴知錯了,求您饒了老奴吧!”


    “替偽帝效命,視為逆臣,不死不足以正國法!”


    說著,朝一旁的馬梁努了努嘴,後者立刻會意,電光火石般拔出佩劍,猛地一刺,隻聽‘撲通’一聲,宦官的屍體轟然倒下,和他帶來的護衛一起,命喪黃泉。


    稍微遲疑,趙昆走到主位,環顧眾將,朗聲道:“我父皇駕崩,奸賊當權,不僅篡改詔書,擁立偽帝,而且誅殺忠良,禍亂天下,實在罪不可恕!”


    “今日,本君欲起兵南下,重定中原,各位將軍意下如何?”


    “!!!”


    眾將聞言猛地一震,心說這是要公然造反啊!


    盡管王氏父子割據隴西,但好歹也承認自己是秦臣,可黎安君竟直接造反,實在是膽大包天。


    然而,還沒等眾將反應過來,帳外又走進兩人,其中一人,眾將很快認出他是扶蘇,於是紛紛行禮:“見過長公子!”


    “諸位將軍免禮!”


    扶蘇笑著擺了擺手,然後朝趙昆點頭示意了一下,道:“黎安君的決定,本公子鼎力支持!”


    “......”


    眾將見扶蘇表態,頓時一片唏噓。


    當初胡亥即位的時候,不知有多少人希望扶蘇起兵南下,可扶蘇到死都沒有這樣做,如今趙昆公然造反,扶蘇卻主動站出來,難免讓人感覺疑惑。


    可也隻是疑惑了片刻,眾將便拱手附和:“臣等願隨黎安君清除國賊,重定中原!”


    “好!”


    趙昆大喜,朗聲道:“陳平,你立刻擬一份起兵檄文,公告天下!”


    “君上,不知這起兵檄文如何寫?”


    陳平有些猶豫的道:“矛頭是對準趙高等奸賊,還是對準新帝?”


    韓信皺眉道:“現在的新帝是子嬰,要說篡改先帝遺詔,好像也不準確,畢竟名義上的胡亥成了先帝,如此一來,我們反子嬰恐怕名不正言不順。”


    “我看這樣,不如將矛頭對準趙高,辛勝這等奸賊,等我們控製形勢後,就能隨心所欲了!”王離沉吟道。


    扶蘇皺眉道:“不錯,現在子嬰為帝,必然已經昭告天下,反子嬰便是反秦,確實有些不妥.....”


    趙昆聞言,忽想起什麽似的,猛拍額頭,笑道:“既然不以反秦為目的,那就用‘清君側,除奸佞’的口號,這樣倒是便於行事!”


    “我兒說的不錯,咱們暫時不提子嬰之事,隻談‘清君側,除奸佞’,曆數趙高等人所有罪行,公告天下,這樣起兵,百姓應該能接受!”嬴政讚許的說道。


    “老夫也覺得此計甚好,這樣以君上的聲望,長公子的威望,足以號令天下,響應除賊!”王賁點頭附和。


    趙昆掃了眼眾將,沉聲道:“諸位,檄文發布之日,便是咱們起兵之時,望諸位重整三軍,聽候調令!”


    “諾!”


    眾將應諾領命,然後紛紛離開軍帳。


    半月之後,早有準備的隴西大軍,在趙昆的主持下,公告趙高等人篡改始皇帝遺詔,殘害忠臣良將,把持朝政等一係列罪名,並以‘清君側,除奸佞’的口號,率領大軍,直奔鹹陽。


    ........


    與此同時,雲陽城外。


    十幾萬大軍已經將雲陽圍得水泄不通,三天時間,劉邦麾下的軍隊,幾乎每天都在增長。


    從函穀關開始,便不斷有起義軍隊並入劉邦大軍,使劉邦大軍在抵達雲陽之後,暴增到數十萬人馬。


    將雲陽圍起來之後,劉邦並沒下令攻城,因為他知道自己這數十萬烏合之眾,不是辛勝二十萬精銳秦軍的對手,因此打算與辛勝和談。


    然而,辛勝直接拒絕了他的和談,並固守雲陽,坐等他攻城。


    此時此刻,劉邦站在城外高台上,麵色鐵青的遙望雲陽城,而他身邊,還有一人,這人便是他的謀士,張良。


    卻見張良手中握著一封書信,這信來自於項羽。


    項羽在信中寫道:楚軍不日將攻破鹹陽,故廣邀諸侯,共享盛世,望沛公來新豐鴻門赴宴!


    雖然劉邦先一步入關中,但勢力遠遜於項羽,如今項羽相邀,劉邦左右為難。


    巨鹿之戰的情況,已經傳到了劉邦軍營當中。


    項羽以一己之力,五萬人馬,擊敗秦軍數十萬大軍,並降服二十萬秦軍。


    如此壯舉,可以說讓任何人都望其項背。


    秦軍的強大,毋庸置疑,否則也絕不可能統一六國。


    而且自從諸國開始複辟,秦軍即便不是正規軍,也一直壓著六國軍隊打。


    章邯在河北,以橫掃之勢,先是覆滅了張楚政權,後又誅殺項伯數十萬聯軍,要不是範增等人跑得快,墳頭的草都老高了。


    可就是這樣一直橫掃的軍隊,竟被項羽擊敗了。


    這讓項羽的威勢,達到了頂峰。


    而如今項羽氣勢洶洶的來邀請,先不說目的如何,就說這邀請,劉邦都無法拒絕。


    畢竟,劉邦的大軍夾在辛勝與項羽之間,進退兩難。


    沉默半響,劉邦一臉苦澀的望向張良:“子房,現在我們該怎麽辦?”


    “既來之則安之,先去鴻門,靜觀其變!”張良沉沉的答道。


    “可是.....”


    劉邦有些猶豫的道:“可是這鴻門宴,兇多吉少啊!”


    按照本意來說,他實在不想去,畢竟項羽喜怒無常,鬼知道他在打什麽主意,可不去的話,萬一項羽將他視作挑釁,率先發難,那就完犢子了。


    “就算兇多吉少,也必須要去,現在是滅秦的關鍵時刻,沛公切不可自誤!”


    張良神色凝重的道。


    “哎——”


    劉邦歎了口氣,搖頭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說著,眼中多了一抹決然之色,怒罵道:“他娘的,我劉邦就是一個痞子,死就死吧,反正坐擁數十萬大軍,也算功成名就!”


    “來人!通知樊噲,周勃,曹參等人,準備好禮物,跟我一起去鴻門赴宴!”


    ........


    三日之後,各路諸侯齊聚鴻門。


    項羽坐在宴席中間,默默的喝著酒,似乎在等劉邦到來。


    在此之前,範增已經給他交代清楚了,今日務必除掉劉邦。


    然而,書信送出去幾日,劉邦至今沒來,不由讓項羽大感惱怒。


    本來他對劉邦的殺心並沒那麽重,可劉邦遲遲不來,使得他的殺心陡然攀升。


    若不是範增幾次讓項羽耐心等待,恐怕項羽已經率領大軍,直奔劉邦軍營了。


    “亞父,我們已經等候多時了,這個劉邦到現在都還沒來,定然是不將我放在眼裏,我現在就去捉拿他,讓他知道,誰才是聯軍主帥!”項羽一口喝掉杯中酒,憤憤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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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兒別急,再等等!”範增神色淡然的勸慰道。


    “等等等!還要等到什麽時候!”


    項羽說著,猛地拍案而起。


    隻見桌案‘哢嚓’一聲,四分五裂。


    各路諸侯齊齊色變,紛紛垂首不語。


    而一旁的龍且,英布等五位大將,一個個站起身來,朝項羽拱手:“大將軍,吾等願為先鋒!”


    “亞父.....”


    項羽掃了眼眾將,扭頭朝範增請示。


    範增眉頭一皺,剛欲開口,卻聽門外傳來一聲稟報:“啟稟大將軍,營外發現一隊兵馬,似乎是沛公劉邦所部!”


    好大的膽子!


    居然敢帶兵來赴宴?!


    項羽眉頭一蹙,沉聲道:“對方有多少兵馬?”


    “目下大概有十幾騎,還有幾輛馬車!”


    “嗯?”


    項羽一愣,旋即望向範增,範增眼睛微眯,冷冷問;“沛公可有傳信?”


    “有!”


    傳令司馬點頭道:“沛公遣人傳信,說為大將軍挑選禮物,因此耽擱了時辰,讓大將軍勿怪!”


    聽到這話,項羽原本皺著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來,心說這劉邦有點意思。


    “嗬嗬,看來是亞父說得對,這劉邦並非有意怠慢,而是在準備禮物!”項羽笑著說道。


    “戰場上軍令如山,既然得令,就不應該耽擱!”範增沉聲道。


    傳令司馬小心翼翼道:“沛公揚言,大將軍乃楚國諸侯,他為楚國外臣,這外臣覲見諸侯,自當遵循周禮,攜帶貢品!”


    “哈哈....”


    項羽輕笑了幾聲,打趣道:“還外臣覲見諸侯,說的倒像那麽迴事兒!”


    在他想來,這劉邦不過爾爾,自己都還沒出手,對方就已經怕成這樣了。


    其實項羽本身就沒把劉邦當迴事,現在劉邦弄這一出,他更沒將劉邦放在眼裏。


    而周圍的各路諸侯,聽聞劉邦的舉動之後,也紛紛表露出不屑的神情,跟隨項羽哄笑一堂。


    反倒是一旁的範增,始終盯著傳令司馬,沉默不語。


    從傳令司馬的言行來看,他應該是被劉邦收買了,如此之人,定是留他不得。


    沉默了片刻,範增當即下令:“薑潮,將傳令之人拿下,拖出軍帳,就地正法!”


    “諾!”


    身為項羽親衛的薑潮,聽到範增的命令,立刻竄出,將傳令司馬拿下。


    傳令司馬嚇了一跳,連忙朝項羽求饒:“大將軍饒命啊!”


    “慢著!”


    項羽低喝一聲,猛地轉頭望向範增。


    眾諸侯見狀,麵麵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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