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路來到了5樓,整幢大樓裏沒有任何聲音,寂靜得可怕。


    如果不是一開始他們進入大樓之前聽到了樓上發出過慘叫聲,他們甚至會認為,這幢樓裏隻有他們六個人。


    5樓的樓道燈光似乎線路不好,一直都在閃爍,地麵上到處殘留著血漬,觸目驚心。


    發黴的味道和血腥味兒混搭在了一起,很是難聞。


    幾人彼此使了個眼神,便來到了各自身份卡標明的房間門口,小心地擰開了門把手,推門而入。


    房間裏,隻有兩張床,中間用白色的簾子隔開……倘若那個布滿汙垢的簾子還能算白色。


    窗戶口有一個小陽台,能看見『醫院』的入口和無限延伸的公路。


    那個地方已經沒有『人』了。


    見到了這一幕,寧秋水的心裏掠過了一絲荒誕。


    原來……那些『人』一直在等的就是他們麽。


    寧秋水迴頭,對著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顧少梅說道:


    “少梅,今夜咱們輪流守夜。”


    “一人睡半個鍾頭。”


    “你先休息。”


    顧少梅點頭。


    “好。”


    床上還算幹淨,顧少梅也沒那麽多忌諱,直接躺在了床上。


    過了一會兒,她坐起身子,唿吸聲有些急促。


    寧秋水好奇地看向她:


    “怎麽了?”


    顧少梅搖了搖頭。


    “我睡不著。”


    她的聲音帶著些顫抖,似乎在害怕什麽。


    寧秋水拿起了靠牆的一張凳子,來到了床邊坐下。


    “你在害怕什麽?”


    顧少梅抱著膝蓋,和寧秋水對視,那雙眼睛裏掛著濃鬱的茫然和恐懼。


    “我,我總覺得這個地方……我以前好像來過。”


    寧秋水漫不經心地問道:


    “這裏嗎?”


    “嗯。”


    顧少梅說著,一隻手捂著胸口。


    她心髒跳動得很快。


    寧秋水盯著顧少梅,斟酌了好一會兒,還是問道:


    “那,你有沒有想起來什麽?”


    顧少梅蹙眉思索了很久,還是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我隻是有種似曾相識的恍惚感,但是細想的時候,卻沒什麽印象。”


    她說著說著,忽然沉默,摸著胸口的手又移向了頭。


    寧秋水知道,顧少梅的頭又開始痛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重新揚起臉,細密的汗水爬滿了額頭。


    “我是不是遺忘了……什麽重要的事?”


    顧少梅對著寧秋水投去了祈求的目光,像是一名溺水者望著路過的人。


    寧秋水與顧少梅的眼神對視,竟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情緒。


    其實……他現在和顧少梅很像。


    唯一不同的是,寧秋水知道自己丟掉了那些重要的,關於『瘋子』的記憶。


    而顧少梅不知道。


    “也許,你是忘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我可以幫你把那些東西一點點找迴來,但在此之前,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顧少梅聽到寧秋水願意幫助她,臉上浮現了感激的神色。


    “什麽問題,寧哥?”


    寧秋水直視著顧少梅的眼,問出了一個困擾他自己很久的事。


    “這幾天的相處,我確信現在的你是一個非常善良且有底線的人……但假如,我是說假如,以前的你無惡不作,十惡不赦,當你找迴了那些記憶,你將如何自處?”


    麵對寧秋水的問題,顧少梅怔在了床上。


    她的眼神逐漸空洞,思索許久。


    “以前的我是個壞人嗎……我,我不知道。”


    “但我覺得,我應該不是個壞人。”


    顧少梅自顧自地說道。


    寧秋水凝視她許久,忽然笑道:


    “好吧,我也覺得你不像是個壞人。”


    “那……我想辦法幫你找找你的記憶?”


    顧少梅繃著小嘴,眼神好奇:


    “寧哥,你要怎麽幫我找?”


    寧秋水說道:


    “很簡單。”


    “你說,你對這座『醫院』有種熟悉的感覺,但又想不起來,現在,你拿出紙筆,跟著自己的『感覺』去寫一首小詩,描述一下關於這座『醫院』。”


    顧少梅愣住了:


    “寫詩?現在?”


    寧秋水點頭。


    “對。”


    “就現在。”


    “不要想太多,不要去迴憶那些你根本迴憶不起來的事情,就跟著你的『感覺』,用一首小詩將那種『感覺』描述出來。”


    “你不是很擅長寫詩嗎,少梅,試試看?”


    得到了寧秋水的鼓勵,顧少梅似乎也覺得這是個不錯的辦法,急忙對著空無一物的包摸索了起來。


    很快,她便從中摸出了詩集和筆。


    翻開詩集,她細細品味了一下那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在詩集的空白處緩緩寫下了一首小詩:


    …


    醫生穿著白卦,


    病人穿著條紋衫,


    我時常想,


    倘若病人穿上了白卦,他是不是就成為了醫生?


    如果他們都穿上一樣的衣服,


    我要如何判斷為我治病的醫生,不是另一個病人呢?


    …


    ps:第三更,有點短,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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