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自己剛才所說的那些事情,對你們的衝擊很大,但你們是局內人,有些事情被主觀意願影響太重,看不清楚。”


    “不用急著迴複我或是辯駁我,你們有足夠的時間思考我所說的可能。”


    “另外,關於下一個單子,我是可以跟你們一起進去的。”


    經過了好一陣子的思考,良言似乎緩和了自己的情緒。


    寧秋水剛才所說的那些話,像是懸崖旁邊的一根繩子,把他活活地拽了迴來。


    “這些事情,迴頭我自己會考慮的。”


    “先跟你講講下個單子吧……”


    “我們的下個單子是第七扇血門。”


    “這種難度的血門,一般是不會發布求救貼的,因為幾乎沒什麽人去接,畢竟死亡率實在太高了……”


    “所以,到了第七扇乃至第八扇血門,發布的帖子多是以合作為主,帖子的發起者可以召集超過三名詭客,但最多進入血門的詭客總數不能超過20個。”


    “帖子召集的大部分都是一些有能力有膽識的同樣要過第七扇門的人,大家的目的都隻有一個,借助彼此的氣運和能力,想方設法活下來。”


    “當然,第七扇血門通常也會利用一些腦殘的文案,召集一些傻子和新手。”


    “這種人一般不會太多,3到5個左右,主要的目的是用他們的命去試探死亡規則……”


    良言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沒有流露出任何的愧疚感。


    一個大慈大悲的善者,不可能活到第九扇血門。


    別人作惡,但他也是既得利益者。


    所以他選擇了沉默。


    這是殘忍的沉默,也是狡猾的沉默。


    正如良言所說,他既不是好人,也不是壞人,他是一個江湖人,一輩子交兩三好友,活一場痛痛快快的恩怨。


    “而且無論你有多少鬼器,在進入第七扇及以後的血門,都隻能帶一件。”


    “而且鬼器在血門之中,隻會生效一次。”


    良言淡淡說完了這些,寧秋水表情微微一變。


    光是聽到了這麽一句話,他就明顯感覺到了第七扇血門的恐怖!


    更高的難度,更低的容錯率。


    難怪到了第七扇血門,死亡率會變得那麽高!


    “你要去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將第七扇門的任務和提示給你。”


    寧秋水低頭思索著,白瀟瀟和孟軍站在了旁邊,沒有打擾他。


    這是寧秋水自己的決定,他們無權幹涉,也不想影響他。


    “算上我一個吧,世界那麽大,我要去看看。”


    許久後,寧秋水忽然露出了一個笑容。


    “我想死在第七扇門,一定比死在第四扇門要好。”


    他自己的血門才到第四扇,而且是好幾個月後才會來。


    現在有機會去第七扇血門看看,若是一般的人,可能巴不得趕緊跑路,離得遠遠的,但寧秋水覺得有必要去看看。


    他覺得第七扇血門的故事一定格外有意思。


    哪怕死在第七扇血門,也能看見血門背後更壯觀的風景。


    聽到寧秋水這般說,良言的目光閃爍了一下,竟然露出了之前寧秋水完全不曾看到過的笑容。


    “真有意思,在某些方麵你跟邙真的很像……倘若你早來幾年,或許會跟他成為很好的朋友。”


    良言似是惋惜,輕打了個響指,一旁的孟軍立刻翻出了一份文件,遞給了寧秋水。


    “我已經為你準備了詳細的資料。”


    “你自己看吧,看完有什麽問題,現在就問。”


    寧秋水接過資料,認真翻看。


    其實,這份資料上記載的東西並不多。


    一張照片,一些文字記錄。


    隻不過,要比之前寧秋水接豐魚那個單子時詳細了不少。


    …


    【任務1:盡可能保護四個目標人物不被殺害】


    【任務2:活過五日,直到大巴車出現】


    【注:保護目標沒有死亡時,它的能力受到封印,每死亡一人,它會解開部分封印】


    【提示1:它的仇恨值會根據你們的行為進行積累】


    【提示2:目標人物沒有全部死亡之前,它不會對其他人下殺手】


    【提示3:目標人物全部死亡之後,它會根據仇恨優先級進行獵殺】


    【保護目標:關琯(♀),王振(♂),樂聞(♀),葛凱(♂)】


    【照片以及詳情介紹:——】


    …


    “這就是第七扇門的任務?”


    寧秋水簡單看完了上麵的內容,眉毛一皺。


    乍一眼看上去,這個任務好似沒那麽難,而且……還給他們開放了一個綠色的安全通道。


    保護的任務目標隻要沒有全部死亡,那這扇門背後的那些鬼就不會對他們下死手!


    因為這樣,他們就能放心大膽地放手一搏!


    “不要小瞧這個任務的危險性。”


    良言聲音非常嚴肅。


    “算上自己的血門,我一共經過了三次第七扇血門,每一次都是險死還生,其中有兩次,如果不是隊伍裏有特別厲害的人在帶著,我死了不知道多少次……”


    “它的危險程度絕對不像表麵上看上去那麽簡單。”


    “任何小覷這扇門的難度的人,都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寧秋水點了點頭。


    “放心,我心裏有數。”


    “隻有這些資料嗎?”


    良言迴道:


    “嗯,目前隻有這些資料,想要獲得更詳細的信息,隻有去到血門之中從npc的身上了解了。”


    寧秋水將這些資料全部還給了孟軍,後者卻沒有收。


    “你自己拿著吧,言和瀟瀟都有備份。”


    寧秋水聽後,也就收了起來。


    “最後問一句,為什麽你要提前去第九扇門,是因為找到了兇手?”


    麵對寧秋水的詢問,良言沉默了一小會兒,似乎在考慮這件事是否要告訴他。


    “我們找到了之前和邙一同進門,最後出來後神秘消失的新人。”


    “這家夥蹭了一個熟人的車,想要直接去第九扇門看看,我要找到他,問清楚當時的情況。”


    寧秋水若有所思。


    見他這副模樣,良言嗤笑了一聲。


    “你也想勸我?”


    寧秋水搖頭。


    “有些事情不適合現在說。”


    “如果下個月初三,我們進門能夠活下來,那我會告訴你一些情況的。”


    “到時候要不要提前進第九扇門,你再做決定。”


    良言點了點頭。


    “甚好。”


    一旁的白瀟瀟揚了揚自己的手機,嘻嘻笑道:


    “那咱們今晚一起聚個餐?”


    “指不定就是最後一頓晚飯了呢……”


    白瀟瀟並不忌諱死亡。


    血門的存在,反而讓她找到了生命的真諦,她一直很珍惜自己在迷霧世界外麵的每一天。


    有時候,甚至連寧秋水都感覺自己沒有白瀟瀟活的那麽通透。


    四人晚上一起吃了個飯,良言和孟軍便告辭了。


    白瀟瀟喝了點酒,想讓寧秋水陪她轉轉路,來到一座天橋上,望著下麵川流不息的車輛,白瀟瀟的眸子裏難得出現了迷茫。


    “秋水,你說血門存在的意義是什麽呢?”


    “讓咱們那麽多人進入詭異的世界裏,讓咱們在恐懼中掙紮著求生,卻又不直接殺掉我們……”


    寧秋水也盯著天橋下麵的車輛,神情變得柔和了很多。


    “我也很奇怪這個問題,一開始我收到信件的時候,我總覺得這一切背後有人在控製著,但後來我發現,原來收到信件的人不止我一個人……事情已經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期。”


    “大胡子當時的話很對,這個世上恐怕沒有那麽一個人有能力做到這些。”


    白瀟瀟仰頭又灌了一口啤酒。


    她很少喝這種廉價的酒。


    眸子漸漸迷茫後,那張小臉上也泛出了嫵媚的淡紅。


    “秋水……”


    “……去到迷霧世界的盡頭,真的可以看見死去的至親嗎?”


    白瀟瀟的語氣有些粘膩,一改平日裏成熟的模樣,像是一個小女孩和自己的大人在一起,什麽都充滿了好奇,不懂就跟大人問。


    其實這個問題,寧秋水不知道答案,白瀟瀟也知道他不知道答案。


    但她就是想說說話。


    梔子死後,她甚至沒找到一個能夠說話的人。


    雖然她跟良言和孟軍的關係也很好,但那種關係更類似於戰友,你永遠可以將自己的後背放心交給他們,但是你沒辦法跟他們傾訴自己的心聲。


    不過即便不知道答案,寧秋水還是迴答了她的問題。


    “應該可以吧。”


    “至少到目前為止,那封信上的內容還沒有騙過我。”


    白瀟瀟聽到這話,開心地笑了起來。


    眼睛都彎成了月牙。


    這是寧秋水第一次看到她笑得這麽沒心沒肺,但不得不說,在霓虹的點綴下,白瀟瀟有一種難言的將熟未熟的媚態。


    這是一種真實且可以觸摸到的美。


    但寧秋水隻是靜靜地欣賞著。


    他不是第一次對女人心動了。


    隻不過比起女人,他一直更在意自己的小命。


    所以寧秋水從來不會在外麵沾花惹草。


    他有足夠的錢可以去過風流日子,卻已經習慣於這處隔著安全距離欣賞異性的美麗。


    “喂,你這什麽眼神?”


    白瀟瀟有些冒犯地伸手摸了摸寧秋水的臉,皺了皺自己的鼻子。


    “我這什麽眼神?”


    寧秋水迴過了神,不自覺地後退了半步。


    白瀟瀟吃吃地笑了起來,她笑的時候會情不自禁用手掩一掩嘴,莫名地表現出一些羞態。


    “你這眼神呐,就像是一個去動物園裏參觀的遊客,看見了什麽危險的動物,覺得好奇又不想上前,生怕發生意外。”


    寧秋水絲毫不加掩飾。


    “對。”


    “就是這樣。”


    白瀟瀟聞言,笑容一僵,旋即白了他一眼:


    “怎麽,我還會吃了你?”


    “那倒不會,隻是職業習慣,不能離女人太近。”


    白瀟瀟微微皺眉,嘟囔道:


    “什麽鬼職業,還要戒女人,難不成是職業鴨哥……”


    寧秋水有一些無語。


    “哎,我聽見了啊……”


    白瀟瀟不好意思地幹咳了一聲,抿嘴道:


    “開個玩笑,秋水你做什麽的?”


    “獸醫。”


    “獸醫?獸醫為什麽要戒女人?”


    寧秋水沉默了片刻,解釋道:


    “有點複雜……有機會的話,日後再跟你說。”


    他沒有解釋得很清楚,白瀟瀟也識趣的沒有再追問了。


    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哪怕是對最親的人,也沒有必要追根究底,更何況他們隻是朋友。


    “說實話……要是迷霧世界的終點真的可以看見死去的摯親就好了,仔細算算的話,我還有挺多人想見的。”


    白瀟瀟一隻手攥著酒瓶,另一隻手則掰扯著自己那纖細的手指,半醉半醒,認真地說道:


    “……我今年才26,雖然在婚齡上也算是大齡女青年了,但從人類的壽命史來說,我還很年輕,像我這麽年輕的女孩,正應該是被家裏人捧在手心裏寵愛的年紀,不應該這麽孑然一身……”


    “為什麽要我身邊的人都走的這麽早?”


    白瀟瀟看著寧秋水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就癟嘴哭了一聲。


    “我他媽犯天條了嗎?”


    寧秋水擦了擦她的眼角,卻沒有辦法安慰白瀟瀟。


    因為他比白瀟瀟還慘。


    他本是個被遺棄的孤兒。


    十一歲那年,他遇見了一個逃亡的特工,機緣巧合救了對方一命。


    那個特工的代號叫做『壽衣』。


    也是寧秋水的師父。


    她帶寧秋水入行,教了他各種本領,然而卻在寧秋水去往邊境混亂地帶的第一年死於腦溢血突發。


    那是寧秋水第一次感覺到人類的生命如此脆弱。


    原來奪走人性命的,不一定是刀和子彈。


    也正是從那一刻開始,寧秋水再一次感受到了被遺棄的感覺。


    上天給他開了個玩笑。


    賜予了他最珍貴的禮物,然後又親手奪走。


    他師父走的時候,寧秋水甚至沒有來得及跟她道別。


    曾經所有的約定,誓言,承諾,都隨著他師父的屍體一同火化了……


    “抱歉,太久沒有跟朋友說過話了,不該跟你講這些。”


    白瀟瀟很快便收斂了自己的情緒,深吸了一口氣。


    “其實我也就是那天聽到鷺遠這麽一說,有了個念想……”


    “誰也沒有把握能夠湊齊拚圖碎片,走到迷霧世界的終點。”


    “更何況我也不是像言叔和邙叔那麽厲害的人。”


    “連他們都沒有做到的事,我又怎麽可能做到呢?”


    寧秋水用手指輕輕敲了敲白瀟瀟的酒瓶,將她從悲觀的臆想之中拉迴到了現實。


    而後他在白瀟瀟那有些輕微呆滯的眼神注視下笑了起來:


    “我師父以前告訴我,這個世上本來就沒有路,因為人走了之後才有的路。”


    “正巧我也想去迷霧世界的終點看看,不如咱們順路一起?”


    看著寧秋水臉上的笑容,白瀟瀟竟然鬼使神差地輕輕點了一下頭,仿佛忘記了剛才自己說的喪氣話。


    “好。”


    雖然她對於自己能從第七扇血門裏活下來不抱多少希望,但此刻,她的確有被寧秋水所說的這句話感染到。


    人,不就是為了希望在活著嗎?


    ps:明天開新副本了,今天糾結了一天。


    這一張是4200多字,二合一,不分開發了。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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