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緩緩駛入城內,映入眼簾是一條極為寬敞的長街。


    根據李道腦海中的記憶,這條長街名為龍道,全長十公裏,一路可以延伸至宮城,寬足足兩百二十二米,橫縱都非常寬廣,將整個帝都分成東西兩半。


    大乾王朝曆代皇帝登基出行都會走這一條道路。


    雖然已經擁有了記憶複蘇前的相關畫麵,但親眼看見這宏偉的一幕李道心中依舊震撼。


    這讓他不由想起前世曆史盛世大唐的長安城,同樣有一條曆史聞名的走道──朱雀大道。


    但也僅僅隻有五公裏長,一百五十米寬而已。


    大乾帝都其規模比記憶中的那長安城更加繁華。


    迴憶起腦海中的有關大乾的信息。


    李道發現大乾王朝很像他前世曆史上幾個有名王朝的結合體。


    秦之軍烈,漢之威武,唐之盛名,宋之富裕,還有就是明之剛強。


    假如將國家比作人的話,大乾完全就是拿著完美主角麵板的絕對主角。


    唯一可惜的是,如果這是一方普通的古代世界,以大乾王朝的實力,完全可以以一己之力單挑周邊各國,完成這一方世界曆史上未有的統一大業。


    可惜的是,俠以武犯禁。


    這方世界擁有武者這一類的修行者。


    如果是低武世界還好說,但問題是這方世界力量體係並不低。


    後天武者便可一人破百甲而不殞命。


    先天武者壽延一百五,破千軍而不亡。


    宗師武者壽再延百,非人力可敵,萬軍從中來去自由。


    而明麵上最強的大宗師武者壽更是達到了五百,可憑虛禦風,橫渡江海,其實力已經是普通人一生仰望不到的了。


    大乾國力很強,曆代君王也都沒有一個廢物,最次也是合格的守成之君,但那又如何。


    任你權利再高,但壽命又有多少。


    一旦某一代遇到一個腐敗之君,諾大王朝又能敗壞多久。


    “可惜了。”


    李道憑借著強大的目力不難看到龍道遠處的宏偉宮城。


    根據前世曆史經驗判斷,當下的大乾應該就是它最鼎盛的時刻了,到達極點。


    按照盛極必衰的論理推算,如果下一代不出現一位厲害的君王,這大乾王朝應該就會走下坡路。


    而從之前的記憶中他了解到,當前大乾皇帝兒子不少,但有明君之相的卻是少之又少,絕大多數都和之前的他差不多,紈絝之流,當然偽裝的另算。


    想到這裏,李道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絕美的玉人──明月公主。


    如果這位要是能繼承大業,應該能繼續維持現如今的大乾王朝,甚至可能更進一步。


    可惜,並不是每個女子都是武則天。


    尤其是在大乾王朝,想要當武則天幾乎不可能。


    欣賞了一下龍道景象,李道便準備離開鐵家車隊了。


    已經到了帝都,也該迴去看看了。


    他目光一掃鐵三娘所在的馬車,在幾名護衛迥異的目光中跳下押運貨物的馬車,轉身快步鑽入兩側的人群之中。


    在李道離開的那一刻,馬車內的鐵三娘似乎感應到了什麽。


    “走了嗎?”


    鐵三娘心中一陣自語,同時還有些小小的失落,兩人好歹也算相識一場,走之前竟然不打招唿。


    尤其是一想到那人對她的態度她心裏就忍不住直癢癢。


    對於一個商人來說,一個寶物放在眼前卻自己長腿跑了是非常難受的。


    “算了,就讓你先跑吧,等處理完手上的事,再讓你看看本姑娘的手段。”


    放下複雜的心思,鐵三娘下令讓車隊加速。


    碧遊兒在憨笑著坐著,她還準備到家後讓壞人給她把剩下的故事講完。


    ......


    在古代,四象之中,以東方青龍為首。


    故在這帝都之中,達官貴人多居住在帝都東城之中。


    越靠近宮城代表地位越高。


    李道祖輩是大乾開國元勳,曾經被封為一等侯爵,差一步就可以封公成為公爵,地位也算比較尊貴,所以所居住的地方也在東城,並且位置比較靠近宮城處。


    在之前,這一地理位置很好,能夠幫助安遠伯府帶動人脈關係。


    但自從李道出事,明月公主清白被毀一事傳出後,這一好的地理位置也給他迎來了反噬,讓安遠伯府成為貴族中的恥辱,每每有行人路過都會忍不住辱罵唾棄。


    甚至還有一位明月公主的忠實愛慕者氣憤之下,直接在安遠伯府門外的石獅子前褪去褲子尿了一泡尿。


    然而這種事非旦沒有被人羞罵,反而成就了那人的名氣,甚至還成為幾個家族的座上賓。


    此事一出,整個帝都都掀起一陣風氣。


    一度所有人都以辱罵糟踐安遠伯府為榮。


    甚至不少讀書人以做一些辱罵安遠伯府的詩詞來吸引人的目光,但沒曾想還真有人以此為手段攀上了高枝。


    這一下更是捅了讀書人的窩,帝都內的讀書人圈子中幾乎每天都有人作詩辱罵安遠伯府。


    現如今已經過去了三個多月,熱度雖然已經漸漸褪去不少,但每天依舊隱隱有一些辱罵的詩詞傳出。


    與此同時。


    安遠伯府外。


    此時的它再也沒有了從前的光鮮亮麗。


    兩側牆壁上盡數寫滿了辱罵之詞,牆角更是黑漆麻黑一片,都是汙垢殘留,那怕每天有人清理,但也無濟於事。


    而門口兩尊威嚴的石獅子也跟著受了苦,散發著一股惡心的味道。


    此時,安遠伯府牌匾下朱紅色的大門正開。


    “快點快點,來不及了。”


    “都拿快點,這地方實在待不下去了。”


    “我們這麽做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過分什麽,這府裏馬上就散了,不拿白不拿。”


    隻見大門外,許多奴仆打扮的人紛紛從大門往外跑去,一個個懷裏都鼓囊囊的不知道抱著什麽。


    突然,一個身穿青衣的小姑娘從大門裏麵跑了出來,攔在了眾人麵前。


    “別拿了,你們不準拿,這些都是府裏的東西,也都是公子的。”


    小姑娘滿臉倔強的看著一群人,眼眶發紅,淚水掛在眼角,一副隨時會哭出來的樣子。


    見小姑娘這般模樣,其餘人臉上也是露出些許愧疚,但更多的還是無奈。


    這時,一行人中一人出聲,“酒兒姑娘,你也就別攔我們了,我們也是被逼無奈啊。”


    “是啊,現在我們不拿,那過了今天這些都是別人的了。”


    “我勸酒兒姑娘你也收拾點東西撤吧,這安遠伯府已經快要是過去式了。”


    有人開口,剩下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便緊跟著說出來了。


    被稱作酒兒的姑娘搖頭,帶著哭腔倔強道,“可是......可是你們這麽做就是不對。”


    “唉。”


    這時,一道長歎聲響起,隻見一滿頭白發的老人從大門走出。


    當看到老人,之前還大聲說話的一群人瞬間閉上嘴,眼底露出一抹擔心。


    “李爺爺,你看他們。”


    見到老人,酒兒仿佛找到了主心骨,連忙跑過去攙扶住老人。


    老人混濁的目光看著身邊的酒兒露出一抹淡笑,待看向其餘人眼底便變的平靜猶如死寂的湖水。


    被這一雙眼睛看到,下麵的人大氣都不敢喘,隻因為老人積威以久,他們每個人都有心理陰影。


    過了片刻,老人終究沒有堅持,搖頭道,“走吧,都走吧,走的遠遠的不要再迴來了。”


    一聽這話,包括酒兒在場人都是一激靈,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


    “噗通!”


    一人突然跪倒在地,對著老人重重磕了三個頭,“謝謝管家爺爺,謝謝管家爺爺。”


    磕完頭,那人起身轉身便跑開了。


    其餘人見狀立刻迴過神,齊刷刷的跪在地上開始磕頭。


    “謝謝老管家了。”


    “謝謝管家爺爺!”


    “謝謝......”


    做完這一切,所有人都紛紛跑開,很快一群人便一個不剩的消失在安遠伯府外。


    過了片刻,待所有人離去酒兒才迴過神,“李爺爺,這是為什麽?”


    老人混濁的目光看向遠處,長長歎氣,露出一抹悲傷之色,“家都快沒了,就讓他們走吧,也算給少爺在下麵積德了,也讓少爺在下麵能好受一點。”


    聽見這話,酒兒臉上眼淚直流,“真的就沒辦法了嗎,老爺走了,主母走了,小姐不知何時才能迴來,現如今少爺也走了,而少爺就剩這麽一個家了,如果這裏也沒了,那麽誰還能記得少爺。”


    “沒辦法的,陛下已經將府裏的爵位剝奪,現如今這裏隻是空有一地,而宰相府又以爵消地收一理由想要徹底抹去安遠伯府的痕跡,我們根本擋不住。”


    老人看可眼身邊的酒兒,歎聲道,“酒兒你也走吧,這裏明天就不是家了,你還年輕,長的好看,出去之後找個人嫁了也能安穩過一生。”


    “不要!”


    酒兒毫不猶豫的搖頭,淚眼朦朧,“我生是少爺的人,死是少爺的鬼,我才不走。”


    老人愣住了,“你給少爺了?”


    酒兒俏臉頓時一紅,連忙搖頭,“沒有,我隻是自己這麽想的。”


    老人微微一笑,“看樣子咱們酒兒一開始就是奔著姨娘去的。”


    酒兒臉色更紅了,有些不好意思。


    “唉。”


    老人再度長歎一聲,“酒兒你是個好姑娘,如果少爺還活著,我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少爺納了你,可惜......”


    酒兒麵色一白,目光突然堅定,“少爺就算死了我也能嫁。”


    老人一愣,“你......”


    他瞬間就明白眼前這小丫頭的心思,心中暗歎世事無常,沒想到諾大的安遠伯府就屬眼前這個小姑娘最為剛強,少爺當初真是撿了一個好姑娘迴來。


    老人摸了摸酒兒的頭,“行了,進去睡吧,在明天來臨前,這還是咱們的家。”


    “嗯。”


    進入府內後。


    因為府內就剩下老人和酒兒兩人。


    “李爺爺,飯點到了,我去做點飯吧。”


    “那你去吧。”


    在酒兒走後,老人目光在院內一掃,緩緩朝著一間屋子走去。


    很快,半個時辰過去了。


    酒兒將做好的幾個菜看了眼,便穿著圍裙跑出去了。


    “李爺爺,吃飯了。”


    剛跑到大廳,酒兒麵帶疑惑,平日裏吃飯都是在這裏,怎麽不見李爺爺人了。


    於是她開始四處尋找。


    隨著時間的推移,酒兒越找心中越是著急,同時又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一炷香後。


    當她路過李家祠堂下意識往裏麵看了一眼。


    “李爺爺!”


    酒兒麵色一喜,同時心中鬆了口氣,隻見老人此刻正跪下祠堂內的蒲團上,她立馬朝著祠堂走去,“李爺爺你在這裏幹......”


    看著老人她下意識要伸手去碰一下,可就在她的手快要碰到老人時,突然停在了半空,她臉上的笑容也緩緩散去。


    “李爺爺?”


    酒兒輕聲唿喚,聲音帶著一點遲鈍,但老人卻沒有迴應。


    她小心翼翼走到老人身前,結果見到老人雙目緊閉,而在老人麵前的地麵上放置著一份信。


    “李爺爺!”


    酒兒伸出一根手指放在老人的鼻子下方。


    下一秒,整個人突然僵住了。


    唿吸沒了!


    突然,她將目光落到信封上,將其撿起來一看。


    標題上的寫著‘酒兒親啟‘四個字。


    她緩緩打開信封取出裏麵的信看了眼,是老人生前寫的信。


    “酒兒,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跟隨少爺走了。”


    “你也不用難受,因為我早已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此番也算是壽命到頭,民間算作喜喪。”


    看到這裏,酒兒心中好受許多,但還是忍不住流眼淚。


    接下來她繼續看下去,發現後麵是李爺爺的生平自述。


    四歲入李家,得家主賜姓名為李成,現如今九十餘四,在李家待了九十年,服侍過李家四代家主。


    在後麵也解釋了他為什麽要跪下李家祠堂。


    他自覺愧疚,沒有代替老爺引導少爺走上正路,故此長跪在李家祠堂,以對李家列祖列宗以表歉意。


    他知道自己突然撒手獨留酒兒一個女孩很自私,但命有盡頭,他也無能為力。


    同時,信的最後他還寫下一份心願。


    他希望自己死後,能被人葬在李家後院。


    他從那裏進入李家,也希望死後長埋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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