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一個熱熱鬧鬧的春節後，明黛就開始緊張起來。
明黛記得第一場高考的恢複時間是1977年的冬天，距離高考恢複也隻剩下大半年的時間。
但是，她記得，在高考恢複前，這些老寶貝可都是被召迴參與出試卷了。
時間緊迫，明黛覺得，有必要在這些老寶貝被召迴前，再壓榨一下。
畢竟，萬惡的資本家教會我們，不壓一壓，你怎麽知道海綿裏有多少水分呢！
“什麽？”
前華國數學教授錢茂林一臉為難的看著眼前的小知青。
“還要考試？小明知青啊，年前剛結束了周考、月考和期末大考，考的同學們看到我們幾個老家夥就跑，現在還要考試啊？”
明黛嘖嘖兩聲，把特意拿出來的好茶倒給幾人。
“錢老，你要相信村民們的潛力，之前他們普通話都說不了，現在不也被我帶出英倫腔了嗎？
人啊，不逼一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潛力有多大！”
錢老看著笑的可愛的小知青，捧著茶杯，默默後退。
是，村裏現在不僅小學裏的孩子講的一口流利的英倫腔，就連鑲金牙的柳三爺，不會說英語，但是一口英倫腔的普通話說的十分地道。
為啥？
明黛定期在村裏搞全民說英語，要求大家無論在家，在上工還是在上學，都要說英語。
會說的自然沒有問題，不會說的隻能裝啞巴，最難受的是那些隻會說一兩個的。
當然也有像柳三爺這樣，企圖模擬強調輪混過關的。
最後的結局，就是罰錢。
而且，罰的錢是歸舉報者所有的。
那些天，多少人憋著一天都沒敢張嘴，晚上說夢話的時候被老婆逮到，帶著去領罰款了！
就連柳三爺，明黛都沒有手軟，直接罰冊柳三爺隻能蹭小馬王的糖吃。
效果也十分顯著，村裏人現在跟著明黛去京城的友誼商店，和外商交流，已經毫無壓力了。
而村裏的小學，明黛也邀請了英語方向的老寶貝過去雙語教學。
不是舔西方主義的褲腳，而是為了師夷長技以製夷。
學洋話，賺洋錢，是刻在每個柳家灣孩子骨子裏的深刻記憶。
錢老還是覺得考的太多了：“小明啊，現在又不需要高考，他們隻要把學習到的知識掌握了不就行了嗎？
幹啥一定要考試呢？”
明黛歎息一聲：“錢老，這我就要批評您了，學生不考試，那還能叫學生嗎？
考試，一方麵是為了檢測村民們的學習成果，另外是什麽？！”
錢老看了看其他的幾個老寶貝，眼裏滿是迷茫。
“不知道。”
明黛痛惜著開口：“臨場表現啊！
人生處處都有考試啊，就像他們後期要麵臨的招工考試，為啥有的人明明平時不是很優秀，但是一考就能考上。
但是！
有的人明明平時測試都是第一名，考試的時候卻大翻車，不僅沒有考上，還名次靠後？
因為他們的心裏素質不好，承受能力差，一緊張，腦子一片空白，什麽都忘記了，自然也就考的一塌糊塗了。
而那些心裏素質好的人，自然就能夠脫穎而出了！
所以，臨場能力也是村民們要學習的重要部分！”
。。。。。。
錢老和他的小夥伴，看著一臉激動的明黛，都陷入深深的思考中。
半晌，在其他老寶貝的簇擁下，錢老反複吞咽了幾口口水後，警惕的看著明黛。
“小明知青，你這樣培訓柳家灣的人，是要做什麽啊？”
明黛一愣，沒明白他的意思。
錢考再次靠近，低聲詢問：“小明，你讓村裏人學的這些東西，很多都是村裏人一輩子都用不到的吧？
他們天天在村裏待著，就是要招工考試，也不需要這麽高強度的考試來訓練臨場反應。
你到底要做什麽啊？”
看著一臉擔憂冊錢老他們，明黛輕輕笑了。
“錢老，這段時間，你們收到來自了望山轉接過來的信件，好像多了。”
錢茂林緊張得看著她，有些後悔自己多話了。
其他的老寶貝也是一臉的警惕，看著明黛的眼神裏也多了幾分忌憚，但是這麽長時間的相處，又讓他們不想懷疑眼前善良的小知青。
明黛聳肩：“不要這麽緊張，錢老，想必你們也收到一些家裏或者朋友同事之間的小道消息。
外麵的天已經變了，新的太陽馬上就要升起。
你們或許都要迴去，重新在自己所在的崗位上發光發熱。
但是，這十年的時間，變化太大，你們這些人能迴到崗位上的有多少，又能堅持多少？
等不你們幹不動了，又要誰來幹呢？”
明黛的話一出，這些人表情好看了很多。
錢老也反應過來，她是什麽意思。
看著笑的人畜無害的明黛，他就知道，一定不要小看這個姑娘！
“確實，我們有人收到消息，組織上在重審冤假錯案，我們這些人的案件，都在審查的範圍。
也確實透露出，我們迴去是要有大動作的。
就是，你是怎麽猜到的？”
明黛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披肩，這是顧斯年給她新織的。
“友誼商店的人透露給我的啊，以後我們和外國人做生意的權限要放開一些，賺外匯的需求也越來越大，需要的英語方向的人才也越來越多。
要不，你們以為我為啥讓村裏的人都學英文，就是為了以後做準備的。
既然學英語的需求都在增多，那麽其他的崗位同樣也需要人才的吧？
既然是需要人才，就要有選拔人才得方式和而培育人才得場所。
高考和大學，就是我能想到的最公平、最快速也是最合適的方式了。”
錢老這會看著明黛，就像是在看著一個老妖怪：“這都是你猜的吧？你就不怕猜錯了”
明黛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錯就錯了唄，知識學到手就是自己的，不吃虧。
反正村裏人也認為，多學一點總是好的，他們實際很珍惜來之不易的學習機會。”
村裏人：可能有點誤會，我們說的是讀書明理，不是往死裏學啊！
錢老幾人都沒有再說話了，而是想著各自的事情。
明黛能想到的，他們這些老東西自然也能想到。
隻是，這些年的遭遇，已經深深壓垮了他們的背脊，折斷了他們的傲骨，他們雖然為曙光的到來而興奮，又害怕打開門後，迎接他們的依舊是黑暗。
明黛的話給了他們啟發，抱著希望活在當下，好好的把柳家灣的人帶出來！
這樣，就是真的迴去了，能培養出這麽多的大學生，他們這麽多年，也相當於沒白白在鄉下浪費時間！
就算沒有，依舊還是活在黑暗，柳家灣的講台，已經幫他們找迴了自信！
找迴了人生的意義！
看著笑容明媚的明黛，錢老也忍不住笑了。
這是個小貪心鬼，一早有預謀把他們換過來，恐怕打的就是這個主意，現在，也是想要在他們臨走前，把他們的利用價值榨幹了。
明明是很勢利眼的行為，老寶貝們卻十分的欣賞。
這些年，他們已經被無端的示好坑慘了，隻有這樣的利益交換，才更讓他們放心。
更何況，能做到同時把他們這些人弄過來教書的，也隻有柳家灣了。
畢竟人家沒有一個當市長的舅舅和守門的虎與看山的狼。
所以他們大可放心，就算是光明的太陽沒有升起，他們這些人應該也可以在柳家灣度過最後的時光。
畢竟，小明知青磨刀霍霍向牛羊的表情不要太認真！
明黛搓搓小手，不好意思的看著幾人。
“老師們，既然我們都默認高考會重啟，是不是也可共同出一本參考書啊？”
“參考書？”
錢老苦笑的看著給根杆子就往上爬的明黛：“你這真得到是要把我們幾個老骨頭都榨幹了啊，書是這麽容易出的嗎？”
明黛笑嘻嘻的給幾人把茶水續上：“錢老，不讓你們白出，你們大都是京城下放過來的，後麵恢複工作，肯定還是要迴去京城的。
你們太久沒迴過京城，不知道，你們的房子很多都被收迴出租給其他人居住了。
一個四合院住在七八家都是常有的事情。
這樣的情況，即使後麵政府把房子還給你們了，你們要的迴來嗎？
你們也不擅長和這些潑皮無賴吵架吧？
我有辦法幫你們解決，保管到時候，把房屋一間不拉的給你們要迴來！”
錢老幾人眼睛一亮，明顯也想到了這個問題。
錢老眼珠子一轉：“那要是霸占房屋的是我們的親戚呢？”
明黛看著頭發花白的小老頭，很是同情。
因為他們的信件轉接過來都是要審查的，所以明黛也知道他家裏的情況。
錢老的一個三進的大四合院就被他的前妻帶著兒女給霸占了。
“法律麵前，人人平等，在我們這裏也一樣，錢老這個可以放心。”
錢茂林立刻起身，紅著眼睛開口：“出！就為這個！老子把肝熬爆了，也一定把參考書給你出出來！！”
明黛：。。。。。。
“倒也不必這樣，我是大夫，我會照顧好你們的身體的。”
幾個老人之前經常收到明黛送的藥膳，笑嗬嗬的點頭，表示也願意一起把第一屆的參考書出出來。
明黛適時把這幾年收破爛收到的試卷都給了老寶貝們。
自此，老寶貝們開始了第一屆高考參考書的出書工作。
明黛也沒閑著，帶著顧斯年和柳大柱在村裏硬生生模擬了幾個考場。
春耕前，明黛開始了第一場模擬考試。
剛開始，村裏的人還不以為意，隻當是一場常規的考試。
等到發下準考證的時候，大家察覺到了一絲不同。
繁瑣的考試流程，陌生的考場和陌生的監考老師都讓大家緊張不已。
沒錯，明黛還讓顧斯年從運輸隊調來幾個退伍兵，專門負責考試。
考場上，考鈴響起，語音播報，監考老師展示完一卷密封試卷，這才用小刀輕輕開啟。
這一套流程，讓所有人都目光灼灼的看著監考老師手裏的試卷。
老師親自下發試卷，現場隻剩下紙張摩擦的聲音，連人的唿吸聲都輕了幾分。
考試考試，大部分人開始正常考試，一小部分人則是臉色泛白，嘴唇顫抖，最可怕的就是手心出汗。
柳來發就是。
手心滑的抓不住筆，不僅答的不流暢，就連答題紙都被染花了。
他舉手示意，想要更換一張答題紙，被監考老師無情的警告，隻此一張，沒有多餘的替補。
柳來發當場崩潰，看著花的不成樣子的答題紙，半邊沒有說話。
而一旁的潘小四則是越寫越嗨，很快發現，她的答題紙不夠用了。
也舉手示意，想要再加一張，同樣是被拒絕了。
這下，她也傻眼了，這算考完還是沒考完？
第一場考試結束，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收卷的時候，又是一陣的兵荒馬亂。
看到實際的現場考試效果，錢老他們也總算明白，為啥明黛要堅持搞了這麽一出。
之後的幾場考試，也是這樣，全村人真切意識到，和這場模擬考試相比，之前的考試，簡直就是過家家。
雖然不明白為啥考試的風格變了，村民們還是聽話的跟著調整。
知青點，闞傑和蔡明成迴憶著這幾天的模擬考，久久沒有說話。
秦芳芳把水缸挑滿，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對著沉思的兩人開始吐槽考試。
“俺把答案寫在試卷上了，這次俺肯定拿不到獎學金了。”
蔡明成看著她，有些驚訝：“你沒拿到答題紙嗎？”
秦芳芳不夠好意思的撓頭：“拿到了，俺就是習慣了。”
蔡明成無奈的搖頭，囑咐了幾句。
闞傑的眼睛卻越來越亮，他忽的站起身，看向蔡明成的眼睛亮得出奇。
蔡明成剛開始被嚇了一跳，繼而反應過來，眼睛逐漸濕潤了。
他顫抖的問道：“真的有可能嗎？”
闞傑肯定的點頭：“有一點希望，我們都不能放過！”
蔡明成下鄉第五年，終於不受控製的哭了出來，聲音裏的委屈嚇的秦芳芳半天不敢動。
等到棉衣都被濕透了，她才小心翼翼的安慰蔡明成。
“你別哭了，你是不是餓了，我給你下點麵條吃吧？”
蔡明成紅著眼，倏的抬頭，一把抓住秦芳芳的手：“芳芳姐，等考完試，我們就結婚吧！”
秦芳芳先是沒聽懂，等到蔡明成又重複了一遍，她雙頰爆紅，眼神四處飄散，就是不敢看蔡明成。
被蔡明成堪堪握住的手卻沒有甩開。
此處無聲勝有聲！
蔡明成紅著眼睛，看著害羞的秦芳芳，默默握緊了彼此的手。
他們都是這個年代無處安放的靈魂，五年的相處，早已彼此認定了。
闞傑在一旁一會傻樂，一會牙酸，和他平時的高冷與沉穩模樣判若兩人。
柳燕帶著齊誌軍路過的時候，還罵了他們一句，考試考傻了。
侯偉也帶著劉大業和張小軍看著三人的笑話。
他們都是知青裏自願放棄學習的人，明黛本著放棄就放棄的原則在，直接放棄。
反正到後麵後悔的絕對不是她。
另外一邊，羅成在認真的編織筐子補貼家用，屋裏，方柔正在苦讀。
這一場考試也給她敲響了警鍾，她的臨場能力也很差，這次考試，明明會的題目，她當時腦子一白，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現在，她隻能一心學習，把遺忘的知識找迴來！
原本，她想著賄賂一下幾個老教授，給她單獨開個小灶。
沒想到這些老家夥不僅東西不敢收，更是看到她就跑。
要不是她還需要這些人上課，她真的要去公社舉報了！！
好在，她已經提前幾年學習，底子總比其他人要好吧！
春耕過後，第一個迴城的確定了。
英語組的陸正萍老師和化學組的楚長更老師。
倆人走的時候依舊戀戀不舍，但是這樣接近曙光的機會，他們又不願意錯過。
還是明黛跟他們睡頂峰相見，老兩口才釋懷。
就是走之前，也狠狠虐了把自己認定的徒弟。
走的時候，特意囑咐，一定要好好考試！
有一就有二，之後經常就有老寶貝被小轎車接著離開，每個人走的時候，柳家灣都有一場歡迎的儀式和盛大的場景，讓老寶貝的心暖暖的！
等到所有老寶貝都離開後，村裏人剛開始還很傷心，繼而反應過來！
老師走了！！
他們還上個毛線啊！！
走走！！
製衣廠織毛線去！！！
很快，這個美夢就破碎了！！
老寶貝走了！！
但是，老寶貝把參考書出好了！！
明黛在書出好的第一時間就拿到了市裏去複印，選擇了相熟的印刷廠，趕在高考前夕，大批量的印製了這批參考書。
這會，村裏人抱著還帶著墨香的參考書，欲哭無淚！
遠在京城出題的大寶貝們，這段時間耳根子就沒涼下來過，全天都是火辣辣的。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就在村裏人馬上接受不了這樣的高壓考試的時候。，
高考開放的消息傳來了！！！
明黛記得第一場高考的恢複時間是1977年的冬天，距離高考恢複也隻剩下大半年的時間。
但是，她記得，在高考恢複前，這些老寶貝可都是被召迴參與出試卷了。
時間緊迫，明黛覺得，有必要在這些老寶貝被召迴前，再壓榨一下。
畢竟，萬惡的資本家教會我們，不壓一壓，你怎麽知道海綿裏有多少水分呢！
“什麽？”
前華國數學教授錢茂林一臉為難的看著眼前的小知青。
“還要考試？小明知青啊，年前剛結束了周考、月考和期末大考，考的同學們看到我們幾個老家夥就跑，現在還要考試啊？”
明黛嘖嘖兩聲，把特意拿出來的好茶倒給幾人。
“錢老，你要相信村民們的潛力，之前他們普通話都說不了，現在不也被我帶出英倫腔了嗎？
人啊，不逼一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潛力有多大！”
錢老看著笑的可愛的小知青，捧著茶杯，默默後退。
是，村裏現在不僅小學裏的孩子講的一口流利的英倫腔，就連鑲金牙的柳三爺，不會說英語，但是一口英倫腔的普通話說的十分地道。
為啥？
明黛定期在村裏搞全民說英語，要求大家無論在家，在上工還是在上學，都要說英語。
會說的自然沒有問題，不會說的隻能裝啞巴，最難受的是那些隻會說一兩個的。
當然也有像柳三爺這樣，企圖模擬強調輪混過關的。
最後的結局，就是罰錢。
而且，罰的錢是歸舉報者所有的。
那些天，多少人憋著一天都沒敢張嘴，晚上說夢話的時候被老婆逮到，帶著去領罰款了！
就連柳三爺，明黛都沒有手軟，直接罰冊柳三爺隻能蹭小馬王的糖吃。
效果也十分顯著，村裏人現在跟著明黛去京城的友誼商店，和外商交流，已經毫無壓力了。
而村裏的小學，明黛也邀請了英語方向的老寶貝過去雙語教學。
不是舔西方主義的褲腳，而是為了師夷長技以製夷。
學洋話，賺洋錢，是刻在每個柳家灣孩子骨子裏的深刻記憶。
錢老還是覺得考的太多了：“小明啊，現在又不需要高考，他們隻要把學習到的知識掌握了不就行了嗎？
幹啥一定要考試呢？”
明黛歎息一聲：“錢老，這我就要批評您了，學生不考試，那還能叫學生嗎？
考試，一方麵是為了檢測村民們的學習成果，另外是什麽？！”
錢老看了看其他的幾個老寶貝，眼裏滿是迷茫。
“不知道。”
明黛痛惜著開口：“臨場表現啊！
人生處處都有考試啊，就像他們後期要麵臨的招工考試，為啥有的人明明平時不是很優秀，但是一考就能考上。
但是！
有的人明明平時測試都是第一名，考試的時候卻大翻車，不僅沒有考上，還名次靠後？
因為他們的心裏素質不好，承受能力差，一緊張，腦子一片空白，什麽都忘記了，自然也就考的一塌糊塗了。
而那些心裏素質好的人，自然就能夠脫穎而出了！
所以，臨場能力也是村民們要學習的重要部分！”
。。。。。。
錢老和他的小夥伴，看著一臉激動的明黛，都陷入深深的思考中。
半晌，在其他老寶貝的簇擁下，錢老反複吞咽了幾口口水後，警惕的看著明黛。
“小明知青，你這樣培訓柳家灣的人，是要做什麽啊？”
明黛一愣，沒明白他的意思。
錢考再次靠近，低聲詢問：“小明，你讓村裏人學的這些東西，很多都是村裏人一輩子都用不到的吧？
他們天天在村裏待著，就是要招工考試，也不需要這麽高強度的考試來訓練臨場反應。
你到底要做什麽啊？”
看著一臉擔憂冊錢老他們，明黛輕輕笑了。
“錢老，這段時間，你們收到來自了望山轉接過來的信件，好像多了。”
錢茂林緊張得看著她，有些後悔自己多話了。
其他的老寶貝也是一臉的警惕，看著明黛的眼神裏也多了幾分忌憚，但是這麽長時間的相處，又讓他們不想懷疑眼前善良的小知青。
明黛聳肩：“不要這麽緊張，錢老，想必你們也收到一些家裏或者朋友同事之間的小道消息。
外麵的天已經變了，新的太陽馬上就要升起。
你們或許都要迴去，重新在自己所在的崗位上發光發熱。
但是，這十年的時間，變化太大，你們這些人能迴到崗位上的有多少，又能堅持多少？
等不你們幹不動了，又要誰來幹呢？”
明黛的話一出，這些人表情好看了很多。
錢老也反應過來，她是什麽意思。
看著笑的人畜無害的明黛，他就知道，一定不要小看這個姑娘！
“確實，我們有人收到消息，組織上在重審冤假錯案，我們這些人的案件，都在審查的範圍。
也確實透露出，我們迴去是要有大動作的。
就是，你是怎麽猜到的？”
明黛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披肩，這是顧斯年給她新織的。
“友誼商店的人透露給我的啊，以後我們和外國人做生意的權限要放開一些，賺外匯的需求也越來越大，需要的英語方向的人才也越來越多。
要不，你們以為我為啥讓村裏的人都學英文，就是為了以後做準備的。
既然學英語的需求都在增多，那麽其他的崗位同樣也需要人才的吧？
既然是需要人才，就要有選拔人才得方式和而培育人才得場所。
高考和大學，就是我能想到的最公平、最快速也是最合適的方式了。”
錢老這會看著明黛，就像是在看著一個老妖怪：“這都是你猜的吧？你就不怕猜錯了”
明黛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錯就錯了唄，知識學到手就是自己的，不吃虧。
反正村裏人也認為，多學一點總是好的，他們實際很珍惜來之不易的學習機會。”
村裏人：可能有點誤會，我們說的是讀書明理，不是往死裏學啊！
錢老幾人都沒有再說話了，而是想著各自的事情。
明黛能想到的，他們這些老東西自然也能想到。
隻是，這些年的遭遇，已經深深壓垮了他們的背脊，折斷了他們的傲骨，他們雖然為曙光的到來而興奮，又害怕打開門後，迎接他們的依舊是黑暗。
明黛的話給了他們啟發，抱著希望活在當下，好好的把柳家灣的人帶出來！
這樣，就是真的迴去了，能培養出這麽多的大學生，他們這麽多年，也相當於沒白白在鄉下浪費時間！
就算沒有，依舊還是活在黑暗，柳家灣的講台，已經幫他們找迴了自信！
找迴了人生的意義！
看著笑容明媚的明黛，錢老也忍不住笑了。
這是個小貪心鬼，一早有預謀把他們換過來，恐怕打的就是這個主意，現在，也是想要在他們臨走前，把他們的利用價值榨幹了。
明明是很勢利眼的行為，老寶貝們卻十分的欣賞。
這些年，他們已經被無端的示好坑慘了，隻有這樣的利益交換，才更讓他們放心。
更何況，能做到同時把他們這些人弄過來教書的，也隻有柳家灣了。
畢竟人家沒有一個當市長的舅舅和守門的虎與看山的狼。
所以他們大可放心，就算是光明的太陽沒有升起，他們這些人應該也可以在柳家灣度過最後的時光。
畢竟，小明知青磨刀霍霍向牛羊的表情不要太認真！
明黛搓搓小手，不好意思的看著幾人。
“老師們，既然我們都默認高考會重啟，是不是也可共同出一本參考書啊？”
“參考書？”
錢老苦笑的看著給根杆子就往上爬的明黛：“你這真得到是要把我們幾個老骨頭都榨幹了啊，書是這麽容易出的嗎？”
明黛笑嘻嘻的給幾人把茶水續上：“錢老，不讓你們白出，你們大都是京城下放過來的，後麵恢複工作，肯定還是要迴去京城的。
你們太久沒迴過京城，不知道，你們的房子很多都被收迴出租給其他人居住了。
一個四合院住在七八家都是常有的事情。
這樣的情況，即使後麵政府把房子還給你們了，你們要的迴來嗎？
你們也不擅長和這些潑皮無賴吵架吧？
我有辦法幫你們解決，保管到時候，把房屋一間不拉的給你們要迴來！”
錢老幾人眼睛一亮，明顯也想到了這個問題。
錢老眼珠子一轉：“那要是霸占房屋的是我們的親戚呢？”
明黛看著頭發花白的小老頭，很是同情。
因為他們的信件轉接過來都是要審查的，所以明黛也知道他家裏的情況。
錢老的一個三進的大四合院就被他的前妻帶著兒女給霸占了。
“法律麵前，人人平等，在我們這裏也一樣，錢老這個可以放心。”
錢茂林立刻起身，紅著眼睛開口：“出！就為這個！老子把肝熬爆了，也一定把參考書給你出出來！！”
明黛：。。。。。。
“倒也不必這樣，我是大夫，我會照顧好你們的身體的。”
幾個老人之前經常收到明黛送的藥膳，笑嗬嗬的點頭，表示也願意一起把第一屆的參考書出出來。
明黛適時把這幾年收破爛收到的試卷都給了老寶貝們。
自此，老寶貝們開始了第一屆高考參考書的出書工作。
明黛也沒閑著，帶著顧斯年和柳大柱在村裏硬生生模擬了幾個考場。
春耕前，明黛開始了第一場模擬考試。
剛開始，村裏的人還不以為意，隻當是一場常規的考試。
等到發下準考證的時候，大家察覺到了一絲不同。
繁瑣的考試流程，陌生的考場和陌生的監考老師都讓大家緊張不已。
沒錯，明黛還讓顧斯年從運輸隊調來幾個退伍兵，專門負責考試。
考場上，考鈴響起，語音播報，監考老師展示完一卷密封試卷，這才用小刀輕輕開啟。
這一套流程，讓所有人都目光灼灼的看著監考老師手裏的試卷。
老師親自下發試卷，現場隻剩下紙張摩擦的聲音，連人的唿吸聲都輕了幾分。
考試考試，大部分人開始正常考試，一小部分人則是臉色泛白，嘴唇顫抖，最可怕的就是手心出汗。
柳來發就是。
手心滑的抓不住筆，不僅答的不流暢，就連答題紙都被染花了。
他舉手示意，想要更換一張答題紙，被監考老師無情的警告，隻此一張，沒有多餘的替補。
柳來發當場崩潰，看著花的不成樣子的答題紙，半邊沒有說話。
而一旁的潘小四則是越寫越嗨，很快發現，她的答題紙不夠用了。
也舉手示意，想要再加一張，同樣是被拒絕了。
這下，她也傻眼了，這算考完還是沒考完？
第一場考試結束，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收卷的時候，又是一陣的兵荒馬亂。
看到實際的現場考試效果，錢老他們也總算明白，為啥明黛要堅持搞了這麽一出。
之後的幾場考試，也是這樣，全村人真切意識到，和這場模擬考試相比，之前的考試，簡直就是過家家。
雖然不明白為啥考試的風格變了，村民們還是聽話的跟著調整。
知青點，闞傑和蔡明成迴憶著這幾天的模擬考，久久沒有說話。
秦芳芳把水缸挑滿，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對著沉思的兩人開始吐槽考試。
“俺把答案寫在試卷上了，這次俺肯定拿不到獎學金了。”
蔡明成看著她，有些驚訝：“你沒拿到答題紙嗎？”
秦芳芳不夠好意思的撓頭：“拿到了，俺就是習慣了。”
蔡明成無奈的搖頭，囑咐了幾句。
闞傑的眼睛卻越來越亮，他忽的站起身，看向蔡明成的眼睛亮得出奇。
蔡明成剛開始被嚇了一跳，繼而反應過來，眼睛逐漸濕潤了。
他顫抖的問道：“真的有可能嗎？”
闞傑肯定的點頭：“有一點希望，我們都不能放過！”
蔡明成下鄉第五年，終於不受控製的哭了出來，聲音裏的委屈嚇的秦芳芳半天不敢動。
等到棉衣都被濕透了，她才小心翼翼的安慰蔡明成。
“你別哭了，你是不是餓了，我給你下點麵條吃吧？”
蔡明成紅著眼，倏的抬頭，一把抓住秦芳芳的手：“芳芳姐，等考完試，我們就結婚吧！”
秦芳芳先是沒聽懂，等到蔡明成又重複了一遍，她雙頰爆紅，眼神四處飄散，就是不敢看蔡明成。
被蔡明成堪堪握住的手卻沒有甩開。
此處無聲勝有聲！
蔡明成紅著眼睛，看著害羞的秦芳芳，默默握緊了彼此的手。
他們都是這個年代無處安放的靈魂，五年的相處，早已彼此認定了。
闞傑在一旁一會傻樂，一會牙酸，和他平時的高冷與沉穩模樣判若兩人。
柳燕帶著齊誌軍路過的時候，還罵了他們一句，考試考傻了。
侯偉也帶著劉大業和張小軍看著三人的笑話。
他們都是知青裏自願放棄學習的人，明黛本著放棄就放棄的原則在，直接放棄。
反正到後麵後悔的絕對不是她。
另外一邊，羅成在認真的編織筐子補貼家用，屋裏，方柔正在苦讀。
這一場考試也給她敲響了警鍾，她的臨場能力也很差，這次考試，明明會的題目，她當時腦子一白，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現在，她隻能一心學習，把遺忘的知識找迴來！
原本，她想著賄賂一下幾個老教授，給她單獨開個小灶。
沒想到這些老家夥不僅東西不敢收，更是看到她就跑。
要不是她還需要這些人上課，她真的要去公社舉報了！！
好在，她已經提前幾年學習，底子總比其他人要好吧！
春耕過後，第一個迴城的確定了。
英語組的陸正萍老師和化學組的楚長更老師。
倆人走的時候依舊戀戀不舍，但是這樣接近曙光的機會，他們又不願意錯過。
還是明黛跟他們睡頂峰相見，老兩口才釋懷。
就是走之前，也狠狠虐了把自己認定的徒弟。
走的時候，特意囑咐，一定要好好考試！
有一就有二，之後經常就有老寶貝被小轎車接著離開，每個人走的時候，柳家灣都有一場歡迎的儀式和盛大的場景，讓老寶貝的心暖暖的！
等到所有老寶貝都離開後，村裏人剛開始還很傷心，繼而反應過來！
老師走了！！
他們還上個毛線啊！！
走走！！
製衣廠織毛線去！！！
很快，這個美夢就破碎了！！
老寶貝走了！！
但是，老寶貝把參考書出好了！！
明黛在書出好的第一時間就拿到了市裏去複印，選擇了相熟的印刷廠，趕在高考前夕，大批量的印製了這批參考書。
這會，村裏人抱著還帶著墨香的參考書，欲哭無淚！
遠在京城出題的大寶貝們，這段時間耳根子就沒涼下來過，全天都是火辣辣的。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就在村裏人馬上接受不了這樣的高壓考試的時候。，
高考開放的消息傳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