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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佐國坐在安西大都護府中前衙處理公務,整個秋收已經結束,安西迎來了第五個大豐收,所有的民政基本上告一個段落,冬季是李佐國最愛的用兵時間,平時這個時候就準備向周邊的小國或者部族下手了,但是這次顯然不會再有這樣的動作了,李嗣業帶兵入長安參與平定安祿山之亂了,李佐國本來一直想代替父親出馬的,但是在李嗣業的堅持下李佐國留在了安西。


    李佐國放下手中的一本賬冊,揉揉眼睛,抬眼往門外望去,門口李佐國的親兵站的筆直,紋絲不動仿佛雕像,李佐國這幾天都有點心神不寧,李佐國一直以為是兒子太調皮了,這幾天晚上李佐國都陪著兒子睡,兒子李仲揚兩歲了,正是好奇加精力最旺盛的時候,李佐國不喜歡兒子在內宅婦人中廝混,這一段時間都和兒子在一起進行親子互動,李佐國要補償自己經常出征對兒子的疏忽。


    想起了兒子李佐國不由臉上帶了笑,這時門外進來一個仆人,李佐國一看服色知道這是家裏的仆人,應該是門房夥計,那仆人見到李佐國就遠遠的在門口磕頭,然後麵帶喜色說道:“鎮守大喜,夫人今日身體偶有不適,讓府中醫師檢查,結果證實是有兩月的身孕了。”


    李佐國大喜,難怪這幾天阿麗兒有點不對,一副病懨懨的樣子,原來是有身子了,李佐國開心啊,阿麗兒一直因為沒有孩子而不高興,覺得沒有為李佐國生下一男半女而內疚,提議了幾次要李佐國在自己陪嫁的女子中挑選妾室,李佐國一直不同意,這下有了,李佐國可以想像得到阿麗兒是怎樣的開心了。


    公務不處理了,李佐國直接迴到後院,這時整個都護府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正妻懷孕這是了不得的喜事,闔府上下都喜氣洋洋,見李佐國過來很多丫鬟仆人老遠的就向李佐國道喜,李佐國也笑眯眯的迴禮,找到了阿麗兒時她正在床上斜躺著,一臉慈和的撫摸著自己的小腹,李佐國笑嘻嘻的揮手叫房中的丫鬟退下,走到床邊坐下,攬住阿麗兒的肩頭說道:“現在你不會悶悶不樂了?你也有我的骨肉了,要注意身體,知道麽?”


    阿麗兒將頭靠進李佐國懷裏,滿足的歎口氣:“阿麗兒好高興啊,終於有了大郎的孩子了,希望這孩子以後也會是一個和他爺爺和父親一樣的大英雄。”


    李佐國笑道:“這還沒生你就知道是男孩啊?我還說是一個跟我的阿麗兒一樣美麗的女孩呢。”


    阿麗兒嘟起嘴嗔道:“我知道是一個男孩,絕不會是女孩,我難道還比不上雲娘姐姐嗎?”


    最後一句話暴露了阿麗兒的小心思,李佐國哈哈大笑,抱住阿麗兒說道:“隻要是你生的我的孩子,是男是女我都喜歡,我們還年輕,以後男的生三個女的也生三個不就行了。”


    阿麗兒憧憬的道:“那好啊,姆媽說能夠為自己的愛人生孩子是最幸福的事,我現在覺得很幸福。”


    李佐國抱著阿麗兒,不覺突然想起了父親,不知道父親現在怎樣了?阿麗兒小樓外麵的庭院已經是一片深秋的景象了,院中的兩顆大樹已經掉光了葉子,光禿禿的枝幹向天猙獰的斜指,等到來年春天又會發出新葉,生命就這樣輪迴,李佐國此時心中充滿了平安喜樂。


    連續一百多裏的奔馳使坐下的戰馬已經氣喘籲籲,要不是戰馬體質好,這種不惜馬力的狂奔就會直接讓這匹萬貫難買的好馬廢掉,馬上的騎士一點也沒有體恤馬力的意思,還在使勁的抽打戰馬,戰馬喘著粗氣奮力揚蹄奔馳,但是速度已經再也提不上去了,這匹戰馬不遠處跟隨著另外的六匹戰馬,同樣品質的六匹大宛馬也在喘粗氣,不過要比第一匹馬好得多,因為第一匹戰馬馬背上有兩個人影。


    第一匹戰馬上正是鄭春雲,李嗣業的屍體在鄭春雲身後已經冷完了,鄭春雲的心也像李嗣業的屍體一般全部冷了,鄭春雲不知道怎麽向李佐國交代,一向清秀的臉上隻剩下了扭曲,鄭春雲打定主意隻要將李嗣業屍體送到李虎手中,然後自己就自刎,自己實在沒臉去見李佐國,長安高大的城牆已經遠遠能見,鄭春雲是不打算再進長安的,一催戰馬,這個小小的馬隊繞著長安前行。


    李虎此時正坐在長安西麵的一個莊戶中,這是李虎第一次進長安時就購下的莊園,也是李虎手中一個藏酒的莊子,李虎皺眉說道:“怎麽搞的?突然發出了血羽,現在正是撤出長安的關鍵時候,有什麽大事需要發血羽的?內容隻有一個,讓我們在這裏等一天,鄭春雲是怎麽了?”


    連續三個問題問的是李建勤,房中隻有李虎和李建勤兩人,其實李虎是心裏害怕,血羽是李佐國馴養的遊隼,專門用來傳信的,因為是專人負責,不像信鴿,所以到現在幾年下來隻有十隻遊隼訓練了出來可以用於傳信,李虎這邊隻有兩隻,不到緊急情況不能用遊隼傳信,這就是銀營的血羽。


    李虎害怕的就是鄭春雲是專門去給李嗣業報信的,還擔負保護李嗣業的任務,結果鄭春雲用血羽傳信,這讓李虎怕得要死,難道是李嗣業出事了?李虎潛意識中根本不敢朝這個方麵去想,但是看著李建勤難看的臉,李虎一顆心飄飄蕩蕩的,隻覺得全身無力,身上一陣冷一陣熱。


    李建勤一言不發坐在那裏,腰間的長劍的劍柄被李建勤捏得“咯咯”直響,房間的木門突然“轟”的一聲被推開了,鄭春雲橫抱著李嗣業的屍身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六名銀衛,鄭春雲一進了門小心的將李嗣業放在地上,鄭春雲就跪在了地上,身後的六名銀衛也跪了下來,門外幾名銀營的劍手正在驚疑不定的往門內看,臉上的神色是驚恐和焦急,他們仿佛看出了什麽。


    李建勤不動聲色的走了過去,在門口說道:“全部人退出這個院子,在外圍警戒,有人接近不管是什麽人格殺勿論。”外麵的銀衛應了,隨後人都出去了,李建勤關上門走了過來,李虎已經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呆立當場,李嗣業的身體高大,進來的時候李虎就看出這是李嗣業,但是他心中不敢相信李嗣業的屍身就在自己的眼前。


    李嗣業的頭被鄭春雲的外衫蓋住,胸前都是鮮血,鄭春雲草草的處理過,但血跡還是殷然可見,鄭春雲低頭跪在李嗣業屍體前麵,後麵一排跪著六名銀衛,這些銀衛自小經過嚴格挑選出來,苦練武藝,腦子中被灌輸的就是忠於李嗣業父子,結果李嗣業在眼前自刎身亡,他們都想一死了之。


    整個房中全部人除了李建勤在走動,都靜止了,李建勤走到銀衛跪著的地方突然爆發了,他一人一腳將六人踢得飛了起來,六人撞得房中椅子橫倒,李建勤拔出腰間長劍,連鞘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陣亂打,一向冷靜得像石頭人一般的李建勤這時完全沒有了平時冷酷的樣子,雙眼通紅,劍鞘上麵纏著鋼絲,一抽去就是一片血肉飛起,李建勤手下沒有收力,六名銀衛低頭任由李建勤暴打沒有一絲反抗之意。


    李建勤一邊打一邊罵:“你們這些沒用的東西,讓你們保護家主,結果家主卻死了,你們為什麽不一起死?還迴來幹什麽?我抽死你們這些狗東西。”


    “啪啪啪”劍鞘著肉的聲音聽起來滲人,但是六人沒有一人發出聲音,血順著六名銀衛的臉往下流,李虎突然渾身像被抽走了骨頭一般跪在李嗣業屍身麵前磕起頭來,一邊磕頭一邊哭道:“家主,李虎該死啊,沒有保護好您,我怎麽向少主交代啊?李虎沒用,李虎沒用啊。”


    平時深沉內斂的李虎痛哭流涕,很快額頭就青紫一片,李建勤見狀收起長劍,轉身和李虎跪在一起,磕了九個響頭,“噗噗”兩聲,兩個被李建勤打得太厲害的銀衛昏了過去,倒在地上,其餘四人拖著被打得遍體鱗傷的身軀掙紮著跪道李嗣業屍身麵前。


    李建勤沒有對鄭春雲說一句話,鄭春雲的身份是李佐國的師弟,李建勤認為自己是李佐國的家仆,所以他沒有資格去責怪鄭春雲,李虎也是同樣的原因,鄭春雲此時抬起頭來,說道:“常奴保護大都護不力,害大都護身死,請大管事給我一劍,常奴追隨大都護於地下。”


    李建勤目視鄭春雲,眼光中有說不出的瘋狂:“枉我和李虎如此信任你,拜托你去給家主報信,保護家主,你一身的武功是那裏來的?你母親弟弟少主是怎樣照顧的?你就這樣辦的事情?就把家主的屍身擺在了我們麵前。”


    李建勤站起身來,緩緩的拔出長劍,雪亮的劍光順著劍身遊走不定:“我今日就殺了你,然後自刎,以此證明我瞎了眼。”


    鄭春雲閉上眼睛抬起下巴露出脖子,臉上都是悔恨,李建勤正要一劍刺出,李虎突然大喝:“住手。”


    李建勤紅著眼睛看向李虎:“怎麽?為什麽不能殺了這個敗事之人?”


    李虎站起來一巴掌就打在李建勤臉上,喝道:“你平時的冷靜那裏去了?家主身死你問都不問緣由就要大開殺戒?誰害死的家主你知道嗎?何況鄭公公是少主的師弟,你有什麽資格對他下殺手?我看你是昏了頭了,把劍收起來,給我出去,不冷靜下來不要進這個房間。”


    李建勤平時和李虎是相互配合的關係,並無從屬,此刻李虎一發怒卻是氣勢驚人,李虎的武藝李建勤一根手指就能夠殺了他,但是李虎那一巴掌李建勤卻是生生受了,也讓李建勤冷靜了一點,李建勤低頭不語,轉身就要出門,走到門口頓了頓說道:“你們幾個拿藥擦擦,昏過去的兩個你們救醒,我腦子是亂的。”


    李建勤出去了之後李虎就請鄭春雲起來,鄭春雲說道:“我還是跪著說吧,我沒有麵目見佐國了,不是要將屍身搶迴,我早就以死報之了。”


    李虎也不勉強,就問是怎麽迴事,鄭春雲就一一說了自己是怎麽進了潼關,怎麽見到李嗣業,也告訴了唐玄宗起了殺心要斬李嗣業和封常清,結果自己以為李嗣業已經有了防範之心,就放鬆了警惕休息,結果李嗣業就出關接旨去了,自己隨後趕去就隻看見李嗣業身死,於是就搶了李嗣業的屍身迴來。


    鄭春雲說道後麵臉上死誌越來越濃,雙眼已經如同死灰一般,對著李虎磕了三個頭說道:“我深受李家大恩,結果自告奮勇前去潼關卻沒有完成任務,害得大都護身死,無顏去見佐國了,今日就自我了斷,大管事幫我轉告佐國,就說常奴無以迴報他的恩情,隻求來世還能伺候他。”說罷鄭春雲就舉掌往自己的額角拍去,後麵的銀衛是見過鄭春雲的恐怖掌功的,那雙肉掌如同攻城錘一般,都驚唿出聲。


    左車向後退開,他手中的長槍隻剩下了半截,身上的鎧甲胸前裂開了一道大口子,這一刀是桑賈尼劈的,要不是左車閃得快,已經成為了兩段屍體擺在地上了,地上已經鋪了一層這種被砍成兩段的屍體了,鮮血已經將院中的青石洗了一遍,對麵的全身藏在厚重鎧甲下麵的陌刀兵還像不知疲倦的絞肉機一般收割著士兵的生命。


    陌刀兵來來迴迴就這麽幾下,斜劈、橫砍、直砍、反撩,箭隻射來不躲,就用身上的厚甲抵擋,刀槍殺來不躲,也是用鎧甲抵擋,但是那反擊的一下就是直接要命,隻要被砍中,不管身上的鎧甲再厚,都是死,鎧甲薄的直接分屍,鎧甲厚的就更慘,那是各種骨折和內出血。


    左車手下一個隊正自負勇武,穿了雙層甲手持橫刀上前,當他一刀劈在桑賈尼的脖子上時,結果刀鋒被桑賈尼的鋼護脖擋住了,桑賈尼橫掃一刀劈在他的腰間,這一刀沒有將這名隊正的雙層鎧甲劈開,不過整個人被桑賈尼這一刀幾乎劈成了一個對折,飛出去三米多直接灘在地上,很快鎧甲中就流出了大股大股的鮮血,連慘叫都沒有就被殺了。


    左車這時才知道原來陌刀兵防守起來是這樣無解的,當初推廣陌刀兵這一兵種時,哥舒翰軍中也要推行,結果哥舒翰和左車都不重視,半年不到陌刀部隊就解散了,左車現在就有種老鼠拉龜的感覺。


    牆上的弓弩手不停的房間,隻有極少數陌刀兵被弩箭射透鎧甲受傷,倒下了一個沒有,這些陌刀兵體質極好,身材魁梧,鎧甲上射滿了弩箭,就如同刺蝟一般,但是隻要唐軍靠近進攻,那麽陌刀兵就掄動手中的陌刀,將麵前的一切砍開,不管是人體還是武器。


    外麵的喊殺聲也越來越響,段珩帶領的安西步軍已經殺來了,正和門外堵截的哥舒翰帶領的軍隊廝殺,不斷接近的喊殺聲可以知道哥舒翰的軍隊抵擋不住了,門外韓成奎帶著自己剩下的一千多金吾衛狂攻,但是沒有寸進,左車沒有看見外麵的慘狀,陌刀兵的左右已經布滿的殘屍,進攻的韓成奎手下都沒有立足的地方了,而且這種慘死是非常傷士氣的,現在韓成奎手下的唐軍都不敢衝向陌刀軍陣了,恐懼在蔓延,勇敢的士兵已經成為了屍體倒在了陌刀兵腳下,就這麽區區的一百人,居然硬生生的擋住了前後兩千多唐軍的進攻,局勢大壞。


    左車大急,要是還不能收迴正門,那麽安西軍攻來之時就是自己這邊所有人的死期了,陌刀兵身上的重甲有二十八斤重,已經是全身甲最輕的重量了,加上十五斤到二十斤不等的長杆陌刀,要不是這些陌刀兵都是經過苦練的,加上體質極好,不可能連續揮動陌刀作戰那麽長時間,但是很多陌刀兵已經累了,後排替換前排進行輪換已經五次以上,除了桑賈尼一直站在最前麵,陌刀兵透過麵甲的粗重的喘氣聲都清晰可聞。


    左車大喊:“他們已經疲了,拿槍來,再攻,要是不拿下大門,今天全部人都要死,都跟我衝,堆都要堆死他們。”


    左車拿過一把大槍,挺槍就往前麵衝,身後跟著約兩百人,都清一色的拿著長兵器,通過剛才的搏殺左車知道了陌刀兵動作不夠快,用長兵器能夠有效的攻擊到陌刀兵,自己還不容易被陌刀砍中,這一次左車也是發了狠,身後的唐軍也是哥舒翰親兵,戰力強悍,這一衝果然見效了,陌刀兵倒下了十多個,連續的揮刀大量的消耗了體力,被迎麵戳來的幾把長兵器一頂,陌刀兵一個不小心就會失去平衡倒地,這一倒下就基本沒有機會起來了,戰鬥進入了空前慘烈的情形,雙方都在拚命了,外麵的廝殺聲也大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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