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


    砰砰砰砰……


    廉壽雙拳好似幻影,不斷轟擊著從四麵八方湧出來的一切事物。


    隕石、山崩、海嘯、火山……


    漫無止境的攻擊,就像是無窮無盡一般,源源不斷地湧現而出。


    廉壽穿梭於夢魘之中,目光堅定,將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打碎崩滅。


    隨著他一記升龍打穿了覆蓋大地的岩漿,位於他四周的畫麵再度一變!


    環山傍水,鳥語花香。


    他仿佛置身在一片世外桃源之中,麵前的一切都是無比的熟悉。


    “這裏是……”看著四周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場景。


    廉壽維持著上勾拳的動作緩緩放下,看著四周的竹林、溪流,眼神微微顫動著。


    忽在這時,一隻手猛地拍在了他的肩頭。


    “廉壽,你在發什麽呆呢?!”聲音活潑且輕鬆,一個腦袋就這樣從一旁鑽了出來。


    廉壽迅速轉身,卻在看到麵前之人以後,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目光:“胡欒……”


    “你怎麽還活著,你不是已經……”


    那滿身浴血的身影,似乎還在他的眼前晃動著。


    “你在說什麽東西?”胡欒困惑地歪著腦袋,忽然從腰間提起兩壺酒:“你就這麽想咒我死嗎?”


    “我特意大老遠趕來,就是為了和你分享一下這百年佳釀!”


    “這可是我花費大價錢才買來的!”


    “你知道嗎,當時我買這個酒的時候……”


    熟悉的喋喋不休,不斷湧入耳中。


    曾幾何時,廉壽為此頭痛不已,每次聽到胡欒廢話連篇,他都有股要抓狂的感覺。


    可不知為何,時隔數年,再度聽到這熟悉的囉嗦聲,他竟感覺到那麽的親切。


    “……最後,那個老板還是沒抵得住我的壓價,給我便宜了足足五塊錢呢!!”


    胡欒的喋喋不休終於到達尾聲,他卻忽然愣住:“廉壽,你這是怎麽了?”


    他狐疑地開始繞著廉壽轉了兩圈:“難不成你這兩天修煉練懵了不成?”


    “這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廉壽看著熟悉的人,說著熟悉的話,做著熟悉的事情,眼中竟也閃爍起一絲迷茫。


    忽然他想到了什麽,猛地將自己的衣服撩開,低頭看去。


    他的腹部竟然平整無比。


    原本那貫穿大半個身體的巨大傷口,竟然絲毫沒有存在過!


    “你發什麽瘋?”胡欒被廉壽這一連串奇怪的反應整的滿頭霧水,抬頭看了看太陽,“今天難道很熱嗎?”


    “走啦,喝酒去了!”他沒有想太多,忽然一個勾手摟住了廉壽的肩膀,笑眯眯地就朝著不遠處的木屋走去。


    熟悉的木桌、熟悉的椅子……


    木屋內的一切擺設,都和廉壽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胡欒興奮無比地從櫃子裏取出碗碟壺筷,置放在兩人麵前,隨後迅速打開自己買來的酒,沉醉般地聞了一口。


    “不愧是百年佳釀,果然好味道!”


    他將酒倒入酒杯之中,推給廉壽:“我們這麽久沒有見麵了,今天一定要不醉不歸!”


    廉壽抬頭,卻見陽光照在胡欒的臉上,燦爛無比的笑容一如以往,永遠都是沒有心機,沒心沒肺的模樣!


    一個猜想,竟從廉壽的心頭湧起:“難道說,之前遇到的事情,都隻是一場夢?”


    除去虛魔,歲月靜好,同摯友推杯交盞,不正是他一直以來的夢想嗎?


    四周的一切,都是這麽的真實。


    而他剛剛在夢中所經曆的那些事情,反倒更像是根本沒有發生過的噩夢。


    似乎某些感覺與記憶,隨著他心態的變化,逐漸變得模糊了起來。


    “或許,就這樣下去也不錯。”


    他看了看麵前嘮嘮叨叨的胡欒,透過窗戶看向外麵的青山碧水,心中這樣想到。


    伴隨著酒一杯杯下肚,醉意上湧,廉壽一直緊繃著的臉,此刻也終於舒展了下來。


    這場“美夢”,或許他會這樣一直做下去!


    呲呲呲——


    耳邊傳來了刺耳的聲音。


    廉壽忽然迴過神來,略帶痛苦地皺起眉頭。


    不,不對!!


    他似乎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他的眼前閃過無數畫麵,胡欒被釘在山壁之上,仍露出笑容擺出兩個字的口型:“快走。”


    虛境所在的山穀內,他的身後是一片昏迷倒地的學生!


    虛境之中,似乎還有許多他應當守護的人,仍在拚命戰鬥著!


    “……廉壽!廉壽!”胡欒的聲音,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逐漸放大,終於將廉壽的意識拉迴到了現在。


    緩緩睜開眼睛,胡欒滿臉擔憂地推動著他的身體。


    “你這是怎麽了?喝多了嗎?”


    “我記得你酒量沒有這麽差啊!”


    他滿臉困惑,不解地撓了撓頭。


    廉壽一陣恍惚,剛剛腦海裏閃過的畫麵,似乎又變的模糊起來。


    他眉頭舒展,剛想開口說些什麽。


    呲拉——砰!!!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驀然在他耳邊炸響!!!


    在這一瞬間,廉壽眼前的畫麵,如同潮水般退散。


    他就像是被鬼壓床了一般,眼皮沉重無比,耳邊卻轟鳴不斷!


    他用盡全身力氣,強迫著讓自己的眼睛睜開,終於緩緩睜開了一道縫。


    環山的山穀,倒了一地的人影盡數落入眼中。


    而最令他感到駭然的,則是半空中的一個球形缺口!!!


    斑駁的空間亂流,似乎被一顆巨大無比的赤紅色能量球轟出了一個缺口!


    耳邊持續不斷傳來的轟鳴聲,似乎就是因此而來!


    透過空間亂流,廉壽隱隱約約看到了接近二十名學生,正滿臉緊張地透過窗口望來,每個人的眼中都帶著緊張與期待。


    眼皮重重合上,眼前的畫麵消失不見,他又一次迴到了木屋之中。


    胡欒正滿臉好奇地在他麵前揮動著手:“喂喂喂,你怎麽又在發呆了!!”


    廉壽意識迴歸,滿臉複雜地看向胡欒,眼中混雜著欣慰、遺憾、不舍等無數情緒。


    他猛地站起身來,平靜開口:“我該走了。”


    “走?”胡欒詫異道,“這裏不就是你家嗎,你要去哪裏?”


    “這的確是一場美夢。”廉壽自顧自地來到了胡欒的身邊,忽然用力抱住了自己的摯友。


    “我很開心能夠再見到你。”


    胡欒剛想開口說些什麽,卻忽然瞳孔一縮,難以置信地低下頭去。


    他的腹部,竟被廉壽用手貫穿了!


    “放心,用不了多久,我就會去下麵陪你的。”


    廉壽的眼神,再度堅定了下來,輕輕推開了被自己重傷的“摯友”。


    “但是現在,我還有需要去守護的東西。”


    他不再留戀身邊的一切,而是走出木屋,看向了湛藍無比的天空。


    “美夢,該醒了!”


    話音落畢,四周畫麵盡數破碎。


    位於現實之中沉睡的廉壽,再一次睜開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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