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棋又問:“可射中你了?”


    謹言搖搖頭,想了想,又湊近她耳邊,輕聲道:“我穿了寶甲的,普通的槍彈都傷不了我。”


    觀棋嘴巴張圓,做了個“哦”的口型,看著世子心想,迴頭想辦法給姑娘也弄這麽一件。


    風兒和雨兒第一時間過來扶觀棋,依然不夠世子動作快。風兒伸出去的手撈了個空,更尷尬的是,觀棋和謹言壓根沒瞧見她,自顧自地相對說話。


    玄武軍何曾見過世子如此溫柔?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


    花牛買了點心迴來了,左右手各拎了五大包,急慌慌趕迴來,連聲問:“怎麽了怎麽了?”他就去買個點心的工夫,世子就被人刺殺了嗎?可見他一會都不能離開。


    這話提醒了謹言,正好雷兒押著那糖葫蘆小販過來了,他便轉身,盯著糖葫蘆上下打量。


    那漢子哭喪著臉問:“世子是怎麽認出在下的?”


    張謹言道:“這重要嗎?”


    糖葫蘆猛點頭,道:“重要,很重要!世子如此英明神武,小人願投降世子,效忠世子。”


    說罷,順勢就跪在街上。


    謹言道:“你是龍隱衛。本世子可不敢用你。帶走!”說罷一揮手,糖葫蘆就被帶走了。


    謹言則走向倒在地上的糖葫蘆架子,彎腰從草靶子上麵拔下幾根糖葫蘆,迴身遞給觀棋。


    觀棋接過來問:“能吃嗎?”


    她怕有毒呢。


    謹言笑道:“不怕。他要隱藏身份,怎敢在糖葫蘆裏下毒,倘若買的人出事,那不泄露了身份?”


    觀棋一想也是,就添了一下。


    謹言看著她伸出粉紅的舌尖,添那紅紅的冰糖葫蘆,感覺添在自己心上一樣,心尖癢癢的似被羽毛拂過,一顫、一縮,慌忙撇開目光,不敢再看。


    花牛見世子無事,放心了,遞上點心,笑道:“世子,都買來了。”他也是機靈的,把點心給世子,而不是直接交給“李姑娘”,這事得由世子來做。


    謹言接過點心掛在馬前。


    接下來前往皇城南門的路上,觀棋吃了冰糖葫蘆又吃點心,她不停吃,謹言負責遞。


    到皇城南門,又碰上王壑派出來的玄武軍,說是簡相不見了,叫世子安排人查。


    簡繁失蹤了?


    張謹言聽得一愣。


    別是逃跑了吧?


    他不大相信簡繁的人品,之前就覺得簡繁以宰相之尊坐鎮京都府衙安民的行為有些不可思議,隻是人家沒幹出格的事,他沒有理由將人控製起來。


    觀棋急忙吞下玫瑰味兒的點心,插嘴道:“不用查了。我知道他在哪兒。”


    謹言忙問:“在哪兒?”


    觀棋神秘一笑,道:“等去了皇宮再說。”


    謹言:“……”


    這丫頭口緊的很呢。


    謹言便將此事擱下,轉身麵對守皇城的將領,身上氣勢頓時一變,先發一道軍令:立即實行宵禁,令所有百姓關門閉戶,不得隨意在街上走動。


    第二道軍令:令所有投降的龍禁衛、虎禁衛迴營,晚間不得擅自行動。這是怕有人假投降,又或者其中有龍隱衛,白天不敢行動,等晚上渾水摸魚,到時分不清敵我,一旦在黑夜裏混戰起來,後果不堪設想。


    第三道軍令:將西華門外三萬玄武軍調進來,配合城中的玄武軍,徹夜巡城,發現行動不明者,格殺勿論!


    這是王壑布局中的一環,原本要等到天黑才執行的,因為剛才的刺殺,謹言察覺情勢有變,便提前執行了。


    眾人忙分頭去傳令。


    專注於戰事的張謹言,極具沙場男兒魅力,鐵血、陽剛、果斷、犀利,一轉身麵對觀棋,又是一臉笑容燦爛,跟任何情竇初開的少年沒差別,甚至有些傻傻的,“李姑娘,我們走。再吃點。”順手遞上點心。


    觀棋快人快語,毫不吝誇讚:“世子很威風,很有將帥的氣勢。你都沒上過戰場,怎這樣厲害?”


    謹言憨笑道:“我自小在軍中長大。後來迴京跟著舅舅就是王相,學了幾年兵法韜略;再然後就跟著表哥去遊曆,南疆、西疆、西北邊疆、北疆,大靖邊關我轉了個遍,接觸最多的就是對敵用兵。”也參與殺敵了,分別在忠勇大將軍趙子儀和他父王手下。不過這話不好對別人說,因為他和王壑都是暗中曆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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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觀棋恍然大悟。


    夕陽下,兩人說說笑笑地策馬進宮。


    眾軍:……


    這是他們的世子嗎?


    花牛瞪了眾人一眼大驚小怪!世子這樣子不是很正常嗎?麵對李姑娘和麵對這些糙漢,換上他也會這樣變臉。對小姑娘說話當然要溫柔。


    進入皇城,觀棋不由自主緊張起來。


    她雖跟著李菡瑤經曆了不少大事,也見識過許多地方官,甚至連欽差也見過,然到底隻是個丫鬟,跟李菡瑤比,身份有別。其中最大的差別就是:李菡瑤作為李家少東家,處置人事有決斷權;而她卻是聽命行事,隻在一定範圍內有決斷權。長久下來,二人的氣勢、魄力便有了高下之分。宣布造反以來,李菡瑤雄心更甚,進入皇城都不帶慌張的,因為她要做這皇城的主人!


    到乾陽殿附近,兩人下馬步行,觀棋明顯感到自己走路不如平常輕鬆,腿腳有些僵硬。


    她不由急了,在心裏罵自己沒出息。她再比不上姑娘,但姑娘已經把前事都做好了,她不過是來走一趟,就像上台演戲,這都演不好,不如撞死算了。


    她深吸一口氣,告誡自己:眼下可是頂著姑娘的身份和樣貌,不能墮了姑娘的名頭。


    再說怕什麽呢?


    姑娘是真厲害。


    她作為姑娘的丫鬟,自然水漲船高。


    遠遠看見乾元殿大火騰空,她忙借著跟謹言說話舒緩壓力,“喲,還沒燒完呢。都是你們作的孽。”


    謹言尷尬地傻笑,誤以為她這是在對自己抱怨,抱怨那根差點砸中她的楠木柱子可不就是他和表哥作的孽麽。他忙歉意道:“真對不住。你沒受傷,真是萬幸。”道著歉,說著安慰的話,他情不自禁地去牽她的手。


    一下子握住了!


    觀棋渾身一僵,停步,低頭看向那握住自己的骨節分明的大手,隻是鬆鬆地握著,也能感覺到其溫暖有力,頓時臉騰地紅透了,狠狠白了他一眼。


    上次是誤會,這次呢?


    幸好不是姑娘本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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