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黑影背後長眼睛一般,旋身往後一撈,雖然撈住了她,卻也被她扯下去,兩人一起朝下摔去。


    堤壩下花草茂盛,觀棋摔得不算疼,卻被撲下來的黑影重重一壓,幾乎被壓扁在草地上。


    救她的人是張謹言。


    謹言聽見身下女孩兒痛苦地悶哼,心想糟糕,別把人家壓壞了,而且這樣也太失禮了,急忙一個翻身,想要翻過來;他又恐草紮著了觀棋,便順手摟著觀棋的腰一帶,要她趴在自己身上,就不會受傷了。


    觀棋也想要翻過來,也使勁推他並往外翻,兩人合力之下,翻是翻過來了,卻使力過度,打了一個滾,還是觀棋在下,謹言在上,觀棋更被草戳疼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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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觀棋生氣了,繼續使力推他。


    謹言惶恐困窘,也繼續使力。


    於是兩人繼續打滾,“骨碌碌”朝堤壩下滾去,直到江堤底部,因入秋了江水退了不少,下麵平坦,才停止。依然是謹言在上,觀棋在下。


    觀棋氣得放棄抵抗,渾身疼痛也沒力氣再翻了,攤著手腳仰麵躺在草地上直喘氣;謹言尷尬之極,急於起身,手撐在某處一個側翻終於起來了!


    然而,手下柔軟之極。


    這是按到了哪裏?


    草地再柔軟,也不能如此滑膩!


    謹言腦子空白一瞬,其實心中知道手按到了什麽,隻是理性拒絕麵對現實,不敢去想。


    觀棋差點被他這一撐把胸骨壓斷了,且羞憤欲絕,不顧渾身散架似得疼,抓住他的手借力,霍然坐起來,狠狠道:“把你手拿開!你一個世家子弟,怎如此輕薄?”


    謹言急忙抽手,抽不動。


    觀棋捉賊似得抓住他不放。


    謹言急道:“姑娘,追兵來了!咱們先走,在下迴頭再跟姑娘解釋。我不是有心的!”


    說著奮力扯,扯她起來。


    觀棋想起追兵,也顧不得跟他算賬了,腦子一轉,想出一脫身之計,急忙問他:“你會劃水嗎?水性如何?我跑不動了。咱們就藏在水下吧。”


    謹言道:“尚可。姑娘呢?”


    觀棋道:“會點兒。咱們先跳水,就潛伏在江邊,伏在水底下。他們聽到跳水聲,定會以為咱們泅水走了;即便搜,也不會下水搜;即便下水搜,也無法一寸一寸地挨著搜。最危險的地方往往也最安全。”


    謹言讚道:“此計甚好。”因不放心她,不由分說拉起她手縱身一躍,就聽先後兩聲“撲通”。


    那聲音很大,追兵聽見了,急忙吆三喝四地跑來,點了許多火把,在江邊照來照去,不見人影。


    一人道:“定順水跑了。”


    另一人道:“不可能!那李姑娘嬌嬌弱弱的,跳了這江還能活?肯定又是詐。咱們且在岸上搜搜。”


    眾人忙分頭往前往後搜。


    另一人道:“你別被姓李的丫頭迷惑了。那就是個女魔頭,心狠手辣,沒準會水呢!她早跑遠了,咱們還在這傻愣愣找,就算把地皮翻過來,也找不著她。”


    這時,一水軍急急跑來,說陳將軍招大家迴去。


    大家忙聚攏來問情況。


    一人問“為何不叫我們找了?”


    來人低聲道:“出事了。三江口派人送信來,說江家船廠燒了。顏將軍也迴來了。”


    眾人心照不宣地沉默。


    不過,卻不約而同向迴走。


    須臾,江畔就安靜下來,唯有空中一輪圓月,靜靜地照著下方的江水,滾滾東流去。又過了一會,陳飛的船逆流而來,竟連夜啟程了。江畔徹底寂靜。


    又過了一刻鍾,下遊某處水輕輕響動,一個人影手腳並用地往上爬,身後還有人托著她腳,好容易爬上來,一屁股坐在草地上癱倒;跟著又上來一個。


    張謹言上來便喝道:“走!”


    他惦記著剛才水軍們的對話,還有陳飛連夜趕路,急於迴去稟告靖海大將軍,所以急迫。


    觀棋又累又冷又餓。


    她也不是不知輕重,也知此地不可久留,遂勉力爬起來就走,嘴裏道:“你將門虎子,竟然拉不住我?”原來她想起之前謹言輕薄她的事,懷疑謹言是故意的。這些世家公子哥兒最是風流,最喜歡到處留情!


    謹言還以為她忘了呢,誰知不肯放過自己,窘道:“李姑娘,在下真不是有心的!我們男兒也是有名節的,輕薄了女子,自己也失了清白。”


    這觀點來自表哥王壑。


    觀棋猛然站住腳,質問道:“你的意思我汙了你清白?”


    謹言急忙道:“不是不是!”


    觀棋道:“你明明就是!”


    謹言道:“……”


    事實上,確實是如此。


    按道理,他得娶李姑娘。


    謹言腦子有些亂。這事兒來得有些突然,他得好好想想。他的身份特殊,可不能隨便就娶妻。


    觀棋見他不說話,越發生氣。


    若是她自己也就罷了,可是眼下她頂著李菡瑤的名頭,怎能讓姑娘白白吃這個啞巴虧?


    她待要說出丫鬟的身份,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潘子玉和陳飛要送李菡瑤入宮。這件事尚不明朗,萬一無可轉圜,姑娘又不想入宮,她打算代替姑娘入宮,這才將計就計、扮作李菡瑤。所以,這身份不能說破。


    觀棋一想到張謹言以為他跟李菡瑤有了親密接觸,也許會想這想那,就心堵極了,這事又不能賠償;待聽見張謹言說什麽“男人也有名節”,更是火冒三丈。


    火冒三丈,也不能發!


    觀棋冷靜下來,設想若是李菡瑤真遇到這情形,會如何處理呢?想了一會,便有了主意。


    她輕笑道:“世子身份特殊,恐怕不能隨便私定終身,而我是一定要招贅婿、替李家開枝散葉的。世子若不能入贅李家,最好忘了今天的事。別告訴任何一個人!”


    張謹言聽見“私定終身”、“找贅婿”、“開枝散葉”,又窘又怕,慌忙道:“姑娘放心,在下定不告訴任何人!”


    觀棋道:“世子不要小女子負責就好。”她終究不肯白白吃這個虧,口頭上討迴便宜也是好的。


    張謹言:“……”


    他心裏說不出的怪異。


    他忍不住設想一個可能:若是他肯入贅李家,難道李菡瑤就要招贅了他?不是說要經過棋藝考較嗎?他的棋藝可比不上表哥。表哥連李姑娘的丫鬟都沒能下贏,他如何能是李姑娘的對手?難道因為之前的碰觸,加上他對李姑娘的救助之恩,李姑娘要對他網開一麵?


    世子覺得,這美人恩有些難以消受呢。


    月色清冷,若是白天,觀棋便能看清他的鬱悶和窘迫,麥色的臉變得黑紅,連耳根都紅透了。


    兩人在曠野中默默地趕路。


    觀棋跟不上張謹言。


    張謹言忍了一會,終究忍不住,對觀棋道:“李姑娘,這樣走太慢了。我背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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