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最後一票買賣,王壑自然用心。


    他在碼頭向人打聽了這城裏有數的生藥鋪、藥材行、醫館等,選了最為人稱道的濟世堂。


    到濟世堂,他直接求見掌櫃的。


    掌櫃的見他們來賣藥材,看那幾個簍子,還有不少貨,忙將他們讓到後堂,上茶、談買賣。


    王壑放鬆喝茶,耐心等他看貨。


    掌櫃的看完,又把幾人打量一番,見年紀最大的老仆不理會,黑小子也一心喝茶吃點心,便問最先開口的王壑:“敢問小哥,這藥材你們打算要什麽價?”


    王壑反問,他能出什麽價。


    掌櫃的咳嗽了一聲,報了一個數。


    王壑笑了,道:“掌櫃的,我們可是聽說了濟世堂的口碑才來的。掌櫃的可別糊弄小子。”


    掌櫃的忙道:“不敢糊弄。”


    王壑道:“這些藥材多新鮮人參剛出土不足兩月。這要是賣到藥材鋪和生藥鋪,經他們手一炮製,再拿到市麵上,怕是要翻倍。錢還在其次,你能買到這麽好的?”


    掌櫃心裏讚同他:這些藥材經過炮製後,再不是這個價了。別的不說,就那人參,必定要截成兩節,哪裏肯賣這麽完整的給人呢?除非留著自用。


    可是自來談買賣,都是漫天要價、落地還錢,他進貨,怎麽能不還價呢?因此挑剔壓價。


    王壑一看不行,這要磨到什麽時候?


    他笑道:“掌櫃的要這麽說,咱們談不成。小子剛下船,也沒工夫跟掌櫃的磨。我們還是先去尋個客棧住了,明日在醉仙樓擺一桌酒席,把城裏藥材鋪、永安堂等醫館的人都請去,大家當麵驗貨叫價,價高者得。”


    說著就站了起來。


    掌櫃的一見急了,忙起身攔住,雙手往下虛壓,道:“小哥別急呀!坐下,咱們好好談。我去請東家來。”


    張謹言吃完了點心,皺眉問:“你做不了主?”


    掌櫃的忙道:“能做主。隻是這批貨多了些,要一大筆銀子呢,肯定要告訴東家一聲。”


    王壑道:“那快去吧。”


    掌櫃的忙進內院去了。


    須臾轉來,帶了一個中年人來,替雙方引見,說是莫先生,莫先生看了貨後,滿意點頭。


    不過,他還是想壓一壓價。


    他先不提價錢,坐下後,問王壑走過哪些地方,這藥材的產地,想摸摸他們的底細。


    王壑頓時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地說起南疆的雨林、西疆的雪蓮、西北的沙漠、北疆的黑莽原、東北的紅鬆林以及人參鹿茸……令聽者如臨其境。


    掌櫃的和莫先生都聽住了。


    兩人都明白,碰上行家了,這人走南闖北、見多識廣,不好糊弄,還是給足了價買下吧。


    最後,一萬九千二百兩成交。


    王壑等人收了銀票和散碎銀子,告辭出來。


    有銀子了,張謹言覺得氣壯了不少,不自覺地咧嘴笑,緊挨著王壑走,道:“哥,咱們去哪吃飯?”


    王壑道:“先更衣。”


    張謹言一楞:“更衣?”


    王壑道:“不對,先把騾子賣了。往後用不著騾子了,得買馬。先也不用買馬,先去置辦兩身衣裳,不然咱們就這麽牽著騾子、戴著鬥笠去醉仙樓吃飯?”


    張謹言“哦哦”,讚他想的周到。


    他又問:“哥,咱們住哪?”


    王壑道:“去方家。”


    張謹言又一愣,“忠義公?”


    王壑點頭道:“對。”


    所以他要換衣裳,恢複身份。


    霞照是江南紡織中心城鎮、江南織造總局所在地,綾羅綢緞數不勝數,繡坊、成衣鋪子也多。


    很快,他們尋到一家成衣鋪,進去挑了幾身衣裳,又尋了一家客棧,當即梳洗換衣。


    老仆就不說了,且看王壑和張謹言:


    王壑換了一身寶藍色的錦袍,俊麵如玉,劍眉斜飛,雙目沉凝如淵,直鼻下、紅唇上淡淡一層絨毛,觀之如朝陽旭日般蓬勃、溫暖,使人親近!


    張謹言則是一身藏藍色錦袍。他的世子吉服是栗黑色繡金線玄武,他穿慣了這種厚重、沉穩的顏色,不習慣穿鮮明的色彩,故而挑了藏藍和玄色。


    也是一張俊朗的臉,自小在西北關外曬出來的栗色肌膚,健康英氣;八字濃眉配著沉靜的杏眼,嘴唇稍厚,唇上絨毛要比王壑的顏色深一些,慢吞吞的罕言寡語,不知道的都當他是個憨的,豈知他大智若愚。


    兩人對視,彼此會心一笑。


    這一換,又恢複了世家子形象。


    三人便往醉仙樓去了。


    坐在醉仙樓的二樓雅間,窗外就是田湖: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連綿的青荷隨著清風吹送,蕩起層層碧波,更凸顯一支支粉荷亭亭玉立。碧湖中間,十字柳堤交叉分割這碧波,分成了四小塊湖麵。四小塊湖麵之間,拱橋飛渡,柳帶飛揚,輕舟在蓮葉間穿梭,歌聲飄蕩……


    張謹言滿足地舒口氣,感覺就像坐在京城如意樓上,不過如意樓窗外是皇城,對著連綿的宮闕。


    “江南水鄉的確不一樣,連歌都軟綿綿的。”他道。


    “你覺出來了?”王壑笑問。


    “嗯。哥,那船頭上有個姑娘。”張謹言指給他看。


    王壑戲謔道:“我說弟,你沒見過姑娘?”


    張謹言啞然,栗色臉頰可疑地泛紅。


    王壑見他窘,斂不住嘴角的笑意。


    別說張謹言,在大靖遊曆一圈,有六七年了,眼下被江南旖旎的風光熏陶,他也莫名地雀躍。現在是夏日,他卻感受到春日的勃勃生機,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按捺不住,蠢蠢欲動,總想看點什麽、幹點什麽。


    正在這時,一陣喧嘩聲透過窗欞傳進來:


    “明日早早地去李家,搶占先機。”


    “去李家做什麽?”


    “原來劉兄不知道?李老爺要為女兒擇婿了。”


    “哪個李家?”


    “還有哪個李家,就是皇上親賜‘積善之家’匾額的錦商李家李卓航李老爺,要選女婿了。”


    “哦,李家呀!我想起來了。”


    “聽說李姑娘才貌雙全,才十五歲就執掌家業了。”


    “可不是。李老爺沒有兒子,誰要是能抱得美人歸,可就人財兩得了。”


    “在什麽地方選?”


    “杏花巷李家別苑。”


    ……


    後麵的話王壑再聽不見,隻留心到“李家”和“李卓航”墨竹所在的李家?!墨竹!!!


    他眼前浮現一個粉雕玉琢的男童形象,瞬間知道該幹什麽了:去訪友、找小墨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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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沒有像王壑一樣興奮?(*^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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